一生只为那颗星-雅凯自传

第3章


我知道他的伤心和我的喜悦是成正比的。我希望使他重新振作起来,和我们共同分享这份快乐。这件礼物代表了我对他的所有敬意。又一个伟大的时刻……至少对我来说!沉浸在失落之中的扎加洛,被我的举动深深打动了。我们久久地拥抱在一起,我还笨拙地把他的眼镜挂了下来。当他逐渐远去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赢得的所有比赛和荣誉,扎加洛,你是一座真正的历史丰碑!而今天,他是败者,我是赢家。我几乎感到有些局促不安。
  新闻发布会本身未给我留下任何特别的印象。那只不过是我出于职业的需要自愿履行的一个义务,但却使我从草坪上或者更衣室里那种疯狂和激动的情绪中走出,回归传统的礼仪,尽管周围的气氛依旧是热烈异常。面对记者们的殷勤,我应该感到得意洋洋,然而,在经历了两个月牢狱般的秘密的生活之后,我需要的是氧气,是自由。我再没有兴趣去谈论球场、战略或者人员的变动。我走出长长的隧道,我只想自我陶醉在圆满完成任务后的幸福之中。
  但我内心的激动仍未消逝!在从更衣室往停车场去的路上,我遇见一些正在他们的妻子怀中欢呼雀跃的球员。我向她们走去,她们也走过来,我们彼此拥抱着。依旧,寥寥数语,但情感在流动,像要表达我们相互的感谢之情。因为,我们的成功也有她们一份功劳。她们在看台上为我们助威呐喊,她们还在马赛、里昂和克莱尔方丹陪伴我们度过了数个夜场比赛。遵照我们的希望,足协出面负责安排她们的日程,这是我们征战世界杯的过程中理由最充分的要求。
  两辆旅游大客车在凌晨1点多钟起程返回克莱尔方丹,大家一致同意在那个具有深远象征意义的地方书写最后的一页。
  归途伊始就困难重重。整个法兰西都在庆贺蓝衣勇士们的胜利,巴黎市内和环城公路上,堵得一塌糊涂、水泄不通。为此,我们无法沿着原路返回(从13号高速公路上10号国家公路)。开道的警车领着我们先绕了一个大圈到首都东部,再折上通往阿基坦的高速公路。
  这样,尽管并非出自本意,我们仍使成千上万个举着旗站在10号国家公路从特拉普至朗布依埃段的群众空等一场。我万分遗憾错过了这个约会,但在当时的情形下,我无能为力,毫无选择!
  从杜尔当路口驶下10号高速公路到达克莱尔方丹时,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宪兵以有两三千人堵塞了从克莱尔方丹的教堂往北至技术中心的道路为借口,希望我们改道从背后折回国家足球技术中心。
  这一回,我坚决反对,大家都支持我。我们要走那条老路!此时已是凌晨3点,双方僵持不下,但我们希望和众人分享我们的幸福,希望把荣誉献给这些等候了两三个钟头的人们。我们并没有想到会因此延长呆在车里的时间,大家可以趁机扯着嗓子高歌一曲!
  宪兵让了步。我们不后悔作出这个选择。客车一步一步地向前爬行,我们可以尽情地端详那些凑过来的面孔,上面写着如此浓浓的谢意令我们激动不已。
  当然,不可能走下去握握他们的手,对这些不分年龄的观众说几句话。我们甚至不可能摇下玻璃窗,直接面对他们。由于空调的缘故,现代客车的窗户是完全封闭式的,我们只能满足于向他们挥挥手,冲他们夸张地一笑。我们尤其拼命舞动奖杯,几乎要肌肉痉挛。按照为F―1级方程式赛车冠军庆贺的传统,球迷们开启一瓶瓶香槟酒,洒向客车。
  不愿我们离去的人群常常冒着危险挤到靠车最近的地方。好几次,我都担心某个人会不小心滑到车轮下。突然,我的目光停留在一张熟悉的脸上:让―玛里・德・加尔迪亚,加油员,我在朗布依埃时总去他那儿加油。许多年里,我们见面除了最简单的问候,从来或几乎没有谈论过足球,而今夜,凌晨3点时分,他也在那儿,还有他的妻子!
  我们的车好歹总算驶入技术中心的大门。尽管三令五申,仍有几个摄影师和摄像师骑着摩托车紧随大客车,在自动门关闭前冲入院内。他们现在正等候在法国国家队的基地前,自以为会被邀请加入我们的行列,哪怕只是一小会儿。
  身为国家队新闻发言人的菲力普・图尔农代他们出面请求。他向我解释获得世界最高荣誉后不能关起门来单独庆贺,完全有必要为后世留下一点纪念。不行,还是不行,怎么说都不行。菲力普没能动摇我的决心。只在我们之间,不需要其他任何人!
  我希望在人数稍稍增加的气氛中,重温回到更衣室的那一刻的激情。我们将一起庆祝一个空前的胜利,我们将彻底放松,载歌载舞,开怀畅饮……这样的时刻只能也只应该属于我们自己。
  不过有两个例外:我邀请了十几个技术中心的工作人员,一年多来,他们在克莱尔方丹与我们并肩战斗,世界杯正式开赛之后,他们更是随叫随到,有求必应。
  此外,自我执掌国家队教鞭以来,第一次为自己开了绿灯,或者不如说满足了一下个人心愿。我刚得知我们打进了决赛时――在我看来,不管战果如何,我都履行了合同――我对里顿(亨利・艾米尔)说,7月12日夜晚,我希望我的家人能在身旁。
  让亲人们一起来庆祝如此盛大的喜事――尤其是还摘取了桂冠!我感觉画了一个圆圆满满的圈,无论是从职业角度还是个人角度。我以这种方式告诉家人:在我的足球生涯中,我冷落或者抛弃了你们,特别是在最近几个月里,除了忙于备战世界杯,我什么也顾不上了,但今天,在我收获工作的果实的时候,我和你们在一起。
  克莱尔方丹驻地的房间格局为我们这个“附加的小节目”提供了场地。球员们、教练组成员和他们的妻子在大会客厅里十人或十二人一桌围着圆桌坐下。隔壁,我们平时就餐的饭厅,在这种场合,显得过于狭小,我把家人安排在那里,坐在那张以往球员们用餐的桌边。我有意作出这样的安排,可能有些人会为此惊讶。
  所有这些人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坐在他们中间的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某一刻,我欣赏着沉浸在欢乐中的今日的英雄们,过了一会儿,我的目光移向我的妻子马蒂娜,女儿卡莉娜和陪她前来的男友戴维,儿子尼古拉和他的女友安娜・洛尔,我的弟弟勒内和他的妻子,我的侄儿们……还有米路,我在托讷的老朋友,我每年至少要去一次萨瓦省他住的那个村庄补充能量。他们全在那边……如果幸福有形,这就是幸福。
  1998年7月12日至13日之间的夜晚,我们比赛归来,这一回是一身轻松,没有任何压力,我们终于可以拧开“阀门”,这就是幸福。
  好了,大功告成了!打开香摈狂欢吧!马赛尔(德塞利)和其他几个人惬意地叼着硕大的雪茄。罗朗(布兰科)将裹扎拉祖的T恤衫几乎撕成了脱衣舞女的演出服。尤里(德约卡夫),光着膀子,跳着疯狂的卡扎乔克舞①。幸福包围着每一个人。我自己,嗨,正在专心地跳玛卡莱娜舞②呢!
  ①源于哥萨克人的一种速度逐渐加快的民间舞蹈。
  ②西班牙舞曲名。
  我希望今夜永远不会过去。欢乐涨满胸膛,我们度过了一段热烈异常、亲密无间的时光。不,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宴会,这是另一个星球上的盛大的节日庆典,出席者都是为了达到一个难以企及的共同目标而全力以赴的人。他们抱着同样的希望,曾一起面对痛苦、怀疑,今后又会一同分享成功。
  我的运筹帷幄终于结束了,队员们的场上精彩表现也抱之脑后。这两者结合得极其完美。世界杯的金杯不断地从一张桌子传到另一张桌子上,它不仅是我们奋力拼搏精神的象征,也是对我们奋斗精神的最好回报!
  当我们干尽最后一杯香摈回房休息时,已临近早上7点。我住在底层走廊右边的15号房间里。那里曾是我们进行过无数次激烈讨论,作出重大、有时甚至是艰难决定的地方,在妻子的陪伴下,手捧世界杯金杯走进这间房间,我还是头一遭!
  那天晚上,我睡了不到两个钟头。刚刚经历了两种激烈的场面一时还无法平静。明天又将是忙忙碌碌、紧紧张张的一天……
  7月13日,星期一,上午9点,我睁开眼睛,天色灰蒙蒙的,下着雨。我抬起头,目光在搜寻……真的,奖杯好好的在那边,在我的床头柜上。我没有做梦。它自己已足够照亮整间房间,唤起我心中难言的激动,唤醒无数难忘的画面。
  里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全体人员在约定的时间集中起来。这一夜太短暂!我们比预计晚了三十多分钟到达法国足协所在地,特地赶来的法国电视一台新闻报道组的工作人员已在那里等候。那天的新闻报道由让―皮埃尔・佩尔诺主持,至少持续了两个小时!
  国家足协位于伊纳大街乙60号,离戴高乐广场只有几步路。那儿有点像我们自己的地方,至少是足球之家。在那儿,我们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足协主席西蒙内管理有方,善于化繁为简,我很欣赏他的办事作风。地下一层各个木饰墙壁的豪华大厅里,昔日法国伟大球员的青铜像和国家队在以往大赛中夺得的奖杯在闪闪发光,我们就在那里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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