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只为那颗星-雅凯自传

第10章


所以为了和大家打成一片,我必须学会打牌,不过我有意使自己尽可能不被邀请。我常常是第一个被换下场的队员……每次都是刚刚让人痛骂不够用心时就被人替下。真正的塔罗牌迷都计算出过了哪些牌,哪种花色还剩下什么牌,都清清楚楚,我可真没有那种本事!
  我喜欢一个人坐在边上读书。那时,我真读了不少书,先是小说,很快又迷上了历史书籍。是我外公让我对历史发生了兴趣。外公是一个非同凡响的老头,我和他有许多共同语言,比和我父母还亲,后者给我的印象是不论在萨伊的肉铺,还是在博安的咖啡店,一天从早到晚,总是在干活。我从不知道和父母一起度假是怎么一回事。
  双腿瘫痪的外公艾蒂安・多里埃呆在博安汽车咖啡店对面的家中,感觉度日如年。每个星期六下午,我一从梯也尔见习中心回来,三口两口吞下母亲为我准备的一大个奶酪猪肉三明治,就溜去看外公。
  我先给他刮胡子。除了我,他不让别人碰他的胡子,比如说,如果哪个星期六我偶尔没回来,因为我被留校了,他就会两周不刮胡子。
  然后,我给他念武侠小说。他最爱听达达尼昂①的故事。我们还一起听广播,他会用自己的方式评点新闻,他的评论经常是很滑稽的。最让我伤心的时候,是当他谈起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经历时,他躲在战壕里,又冷又怕,饥饿难耐,只能填一点点米饭……就着老鼠肉。
  ①大仲马的小说《三个火枪手》中的人物。
  自那些年起,我对历史的热情始终没有减弱,两次世界大战间和抵抗运动期间的历史一直令我着迷。
  一次严重受伤后,我不得不离开圣艾蒂安队,离开球场,一去就是将近两年。两年没有踢球!对于一个视足球为生命,正处于踢球的黄金年华和事业的巅峰阶段的29岁的球员来说,这可真是一个十字路口。
  1970年,我们第四次连续获得法国联赛冠军,我们击败了南特队――罗歇・勒梅尔所效力的队――以5:0的比分。顺便提一句,那时,我刚刚结了婚。为了迎战下一个赛季,我像一个疯子般地训练,除了踢球,还经常打网球。我本应该控制训练负荷,因为我已开始感觉后脚跟有轻微疼痛,像是脚腱炎的征兆。我犯了习惯性的错误,没有立即去看医生或者告诉队医,于是,某一个上午,咋咳一下:阿喀琉斯的脚踵拉伤。
  特里亚教授,他可能是当时最好的体育外科医生,为我做了手术,但几个月后,旧伤复发。于是,大家,首先是我自己,认为我和足球之间已经无缘了。但特里亚教授没有放弃。他刚刚治好了一个同样症状的中跑运动员波斯贝歇。
  “我准备试一试移植的办法。”他告诉我。
  他抽出我脚侧的那根短腓骨,然后将它包好拉紧,我不太清楚手术的具体部位和操作细节,总之,脚踵被拉长了一倍,我又能踢球了。
  我经历了一段漫长而艰苦的战斗才恢复到最佳状态。我曾怀疑过自己,曾想到放弃,但在尼古拉医生的细心照料和鼓励下,我战胜了困难。我对他将永远心存感激。没有他,没有他一次次的诊疗,给我信心和勇气,我可能已经甩手不干,与球员生涯拜拜了。回报终于来了。在巴德的接替者罗伯特・埃尔宾担任教练的第一年,我又回到了圣艾蒂安队。新一代的球员成长起来,尤其是其中的西纳热尔很快挡住了我的道路――但不管怎么说,我战胜了自己,我又踢球了!
  我是那么地高兴能重返球队,以至于我揽来了许多份外的事情:协助罗比训练新球员。我总是和罗什多,梅夏迪埃,萨拉玛尼等小球员们呆在一起。他们是一代即将征服欧洲、征服法国人的年轻球员。
  我希望真正返回赛场,而不是偶尔参加一次比赛,但我知道在绿衣队里我已经没有施展的机会了。于是,赛季结束后,当里昂队通过让―皮埃尔・卡蓬传话给我时,我没有犹豫太久就答应(转会去里昂队)了,尽管一段历史被划上句号,我感到很难过。如果能再经历一遍那些美好的年月,我愿意拿出任何东西作交换――也许除了世界杯奖杯!
  重新上场的快乐压倒了对过去生活的留恋。当然是因为我加入了绿衣队诅咒的邻居和敌人的队伍,但更主要的是我进了一支友好的、拥有一批优秀球员的球队,其中主要有拉维埃、米阿吉罗维克、迪纳罗、拉孔布、切尔萨和一个出色的乌拉圭人――马奈罗。我再次奔跑在球场上,又找回了过去的激情,尽管我意识到我的球员生涯正在慢慢走向尾声。在我的眼里,生活依旧那么美好。我拿到了初级教练证书,新的职业在向我招手,我开始在雨级队试教。
  形势很快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变。和我关系不错的里昂奥林匹克队教练艾梅・米尼奥在1976年2月突然被解聘。谁是他们选定的接班人?艾梅・雅凯。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隆重的仪式。他们只简单地说了一句:“你接替他。”我也就未加深思熟虑便答应了。错误,双重的错误。我让自己掉进了陷阱。
  首先,我感到没有完全做好准备,尽管我并不害怕执掌教印。其次,我这么迫不及待地坐上艾梅・米尼奥以前的位置,似乎也不太光彩,无法对他交代。从人情上讲,我感到两个艾梅的交接让我难以接受。但不管怎么说,我走马上任了,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借助在圣艾蒂安队看到的那些做法,我开始安排自己的工作。
  从执教的结果来看,还不错,上任四个月后,球队留在甲级队已经没有问题。我们甚至打进了法国杯赛的决赛,在巴黎王子公园体育场与马赛队角逐冠军。我们最后空手而归,但保级的目标是达到了。
  好景不长。里昂奥林匹克队迈进了一个所有俱乐部都经历过的阶段:两个欧洲赛季过后,俱乐部回到了不太乐观的、严酷的现实中。三位富有才干、长期以来配合默契、经营得力的俱乐部领导纷纷隐退。他们是:主席爱德华・罗歇,著名的妇科医生、副主席福莱斯特先生和财务主管塞尔日・尼科尔。他们吸收我进球队踢球,又把我推上教练的位置;他们不仅善于管理经营,而且懂得在俱乐部里营造一种热情的、几乎可以说是家庭的气氛,让每个人都能在其中畅所欲言。每年的赛季结束时,尼科尔先生都会在他的家中举办一次盛大的花园派对,大家正好借机尽情地玩一把滚球。
  他们三人的离职造成俱乐部领导岗位的严重空缺,使我的工作变得十分艰难,有时只剩下我和女秘书阿碧娜两人,苦苦支撑着整个俱乐部!可以说我是在困境中摸索前进的,但也许正因此铸就了我坚强的性格。
  当然并不是一团漆黑,特别是,我和一位刚出道的年轻医生让―马赛尔・费雷的合作卓有成效,20年后,我和他竟然又在国家队里碰上了!不过,也有不太好的地方,比如说,走了一些优秀队员,主要有拉孔布、多莫奈克,造成球队在各个方面都人员匮乏……于是,我决定,在留下来的约瑟・布洛萨、阿兰・梯利和教练组的领导下,在球队里施行一套切实有效的训练方案。这个教练组后来为里昂奥林匹克队培养了大批优秀球员。
  工作本身很有趣,因为我们在努力为球队建立一个坚实的基础,但是,前进的道路上困难重重,布满荆棘。重要领导成员的匾乏,导致许多重大问题无人负责,我在工作中实在体会不到乐趣。
  于是,在1979―1980赛季结束时,我重归自由身。在梅斯的斯奈拉极力鼓动我过去,但未能成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原因。这件事紧接在梅斯俱乐部主席卡罗・莫里纳利暂时引退之后,假如不是洛林俱乐部犹豫不决的话,事情也许就敲定了。但此间,我接到迪迪埃・古埃库的一个电话,我们是在我入选国家队时认识的,加盟波尔多队的贝尔纳・拉孔布曾向他大力推荐我。身为波尔多俱乐部经理的古埃库没有拐弯抹角:
  “你应该来我们队,俱乐部主席希望重整旗鼓,他有许多雄心壮志,当然,也有经济实力。”
  约会定在巴黎的一个公寓里,我在那儿第一次见到了克洛德・贝兹。他和古埃库一样直率:“据说你是个不错的教练。这个我们将会看到……你将参加波尔多队,我们会给你提供很好的工作条件。我们给你三年时间训练一支能打入欧洲杯赛的球队。你将得到一份条件优厚的合同,你不用担心。怎么样?”
  谈话持续不到一刻钟,我出来时喜忧参半。我欣赏克洛德・贝兹直来直去的办事作风,和他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半带认真,半带煽动。我如约前往,俱乐部主席没有食言:我与波尔多队签的合同远比过去的那些合同条件优厚。
  我在波尔多的执教生涯开场了。
  它将是一段壮丽的经历。凭借我在里昂从来不曾享有的条件,我能够在任期内,充分实施我的训练原则,应用我的知识。
  我在纪龙德省度过了八年,在这八个赛季里,波尔多俱乐部三次夺得法国联赛冠军(1984,1985,1987),从来没有掉出过前四名;两次夺得法国杯赛冠军(1986和1987);连续八年获得欧洲三大杯赛参赛资格,遗憾的是,成绩最好的两次也只进入半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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