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只为那颗星-雅凯自传

第34章


  在与克罗地亚队的比赛中,人们发现教练席上的我一反常态,满脸不知所措地埋头在那本不离身的黑色记事本上。这个记事本引起了众说纷纭,孕育出许许多多的话题……人们赋予它不同的角色,有些甚至是滑稽可笑的,似乎它拥有能让我们摆脱一切困境的魔幻处方。
  实际上,这里面有一定的真实成分!我承认它只是个简单的记事本,尽管这么说会使这个与世界杯齐名的东西失去神秘色彩。我在上面记录了很多基础信息,在我面临需要立即做出决策的意外情形时,我能在几秒钟内找到需要的参考信息。
  因为在大部分情况下我能轻松地寻求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所以我并不经常用到它,但在我犹豫不决或没有把握时,它就成为了我的“应急轮胎”。
  这个黑本包含了让我在“躁热”情形下保持“冷静”的一切法宝。
  单号页上记载了自我执教以来国家队参加的所有比赛的技术信息:球队的阵容和球员的替换情况。
  在这些比赛中,有几场被做了详细讲解。因为它们是高水平的比赛或具有代表性,所以我称之为参考性比赛。在参考它们的同时,我找到了方位标。几个典型的例子:我执教以来的首场比赛即在那不勒斯与意大利队的比赛,1996欧洲杯选拔赛上与罗马尼亚队在圣艾蒂安和布加勒斯特的两次交锋。
  接下来是每位球员的小档案,其中简单讲叙了他们在俱乐部球队的位置,入选国家队后的位置,在特殊情况下可以打的位置。
  双号页上是比赛双方的布阵图,即22位球员在球场上的站位安排(至少是理论上的站位图)。
  在一张纸上,我曾用简短的句子记下了我的思维片段或者一些警示:在离我方球门40米的地方失球;掌握了场上主动但并未进球;过于偏重边路;如何拦阻对方的头球进攻。
  记事本上还有我用大写字母写下的这样一句口号:踢自己的球,不要理会对手。
  这是我的经验之谈。在赛前,我通过直接观察或者录相对对手进行研究,但一旦比赛开始,我就对其不再过问了。菲力普・贝热鲁具体负责此事,在遇到特殊情况时,他向我提出建议或者递给我一张草图以提请我注意。
  我对国家队、国家队的组织管理和球技水平全面负责。当我对某位球员不放心时,我就对菲力普或亨利说:“替我注意点某某!”我自己则继续对球队进行整体观察。
  在教练席上,我们很少交谈。几个简短的词语,一次目光的交接,一个小小的手势,看似微不足道,实际上对我们意义重大。
  这有名的黑色记事本中的内容介绍完了。在必要的时候,我只须打开它粗略看一看,就会从中找到……我已经烂熟于心的答案。决赛结束后,这些纸张和为准备赛前座谈会所做的笔录几乎都被我扔掉了。我一直是这么行事的:为避免重陷老套,把已经用过的东西统统扔掉。这是更新面目、变换思维的必要条件。
  只有这样才能进步。
  在本届世界杯赛期间,我们还未曾像备战法国―巴西决赛这样轻松地准备过任何一场比赛!
  这似乎难以置信,但的确是真的。
  没有特殊禁令,没有战前准备,没有任何特殊举措:我们在完全放松的心态下度过了赛前的四天时间。假如有人潜入我们的驻地――一个不可能的假设――他会难以相信那里正在准备法国足球史上最伟大的盛会。
  这不过是表面现象。
  在成功拿下六场比赛的过程中,法国队的水平又上了一个台阶,坚定了信心,昂扬了斗志,所以它不担心任何意外事故。
  它只须保持自己的特点:全心投入,团结勇猛,后防线固若金汤,射门命中率高。
  在我们的集体内部,一切都精心操练过,一切都运行良好,甚至在最近几个星期中碰到困难时也是如此,因此我们没有丝毫的疑虑。
  注意,不要把这误解为狂妄自大。国家队成员一直保持着谦逊的言行举止。他们并没有把自己想象成,更没有说成是常胜将军。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将在战斗中打出所有王牌:需要一支强大的,极为强大的巴西队才可能阻止他们摘取旗杆顶上的奖品。
  这一切都写在我的“决赛选手们”的脸上。在经过了一夜的休整后,当我在赛后第二天见到他们时,我发现了这一点。
  当天的英雄还是利利安・图拉姆,他面对全世界的摄像机滔滔不绝地讲叙那个神奇的夜晚和他的两粒精彩的进球。
  听到电台或电视台里的报道,我再一次被队员们言语中流露出的智慧和责任感打动了。他们从来不把自己看作超人,尤为可贵的是他们并没有沉醉于成功的喜悦中。从他们的谨慎态度中,我们猜到他们没有以“获胜者”自居,夺得7月12日的胜利是他们惟一的目标。
  显然,他们自始至终都是无懈可击的……
  周三晚上我们就为队员们安排好了周五早上的放松活动,这是完全应该的。但世界杯决赛前48小时之内,不能放羊。做事必须有节制。
  要想换个脑筋轻松一下,不须走远。大街对面的拉瓦兹纳城堡里有我们需要的一切。人们也许还记得在1968一1976年期间――迪戈盖、布洛涅、科瓦克时代――国家队曾在此组织过多场热身赛。我在国家队的时候曾被召到这里集训……那时做梦都没想到30年以后我会来到距它仅几百米的地方!法国橄榄球队在五国橄榄球联赛前经常来拉瓦兹纳城堡休养。
  在一座宽阔的公园里,队员们或钓鱼或玩滚球戏或骑山地车,而我则大着胆子在罗歇・勒梅尔以及让―皮埃尔・于霍的陪同下去骑马。对世界杯的决赛者而言,这日程安排得简直就像是在度假……
  为了保持良好的竞技状态,我们在傍晚时进行了一场训练。我们就这样结束了数月来我们度过的最轻松的一天!
  但到了星期六我就急着召集球员。像所有刚“松开络头”的教练一样,我心中充满了顾虑,我自问:我是否做得对?我是不是破坏了正常节奏?
  不知是否是这些疑虑搅扰了我的睡眠,总之星期六早上我5点就起床了,我决定观看巴西对丹麦的四分之一决赛录相。
  我发觉巴西人有点自负――这不一定是个缺点,我对此还是很了解的――尤其在防守对方任意球时,盯人不牢。我很快把这一点记了下来,打算过一会儿看巴西队比赛录像时反馈给队员们。
  看录相的时间到了,不知为何,我特别对齐达内悄声说:
  “也许我们能在角球区做做文章,从后卫线向前推进……”
  我对自己即兴做出的这个评价没有特别重视,只是希望队员们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一点……
  赛前一天我们观看录像的活动是在迪埃里・马尔扎莱克的有效指导下,由技术中心的视听处精心筹划安排的。这一活动帮助我们更好地认清了自己的对手。在经过大刀阔斧的剪接后,巴西队最近的几场比赛变成了20多分钟的录像,我们从中看到了他们的进球和失球,他们的战术特征。通过对队中几位灵魂人物的研究分析,我们发现了他们的长处和弱点。
  虽然录像并不能将对手的特征百分之百地展现给我们,也不能免除意外变故,但它确定了问题的已知条件,警示球员该注意的细节。它有助于球员熟悉对手,了解其习惯癖好等。因此在上阵时,我们就会少一些意外,我们会觉得更安心。
  星期六晚上的训练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我感觉队员们心情平静,精力集中,信心十足。他们的言行体现出一种坚定的决心,我又闻到了与意大利队比赛前的那股独特的味道。
  队员们完全有主人翁的精神。他们自觉担负起责任。我们预感到,这一次他们不会与金杯失之交臂。
  我惯用的方式――出其不意,总是出其不意!――周六晚餐后,我让里顿在告示牌上写上了7月12日周日的计划:“11点在更衣室集合,然后训练。”有些队员以为日程安排有误或者抄写出错,其实根本不是这样。在决赛这天的上午,全体去球场训练。
  我不愿意拖得太久。不能让队员们做徒劳无益的工作。
  我们在集体的空间里心情愉快地进行最后的准备训练,除了有意在任意球或角球上做做文章外,训练没有特定的安排。最后一次,我们让球员们互相自由地交流。我们不分主力和替补队员,在这个和谐的整体内,大家互相打趣逗乐。
  天色灰暗,起风了,但谁都不担心。对于蓝衣军团来说,天总是蓝色的。尤其是像这么一个特别的日子。
  我们出发去法兰西体育场。技术中心的门口聚集了两三千人,或者更多,到处是旗帜、丝巾、蓝白红三色小旗,还有标语牌,上面写着“图拉姆,当总统”或“裹扎,我们爱你”。一片狂热。
  最初的陶醉过后,我开始着急起来,因为人群堵在那里,我们的大巴只能一点一点向前挪动。我的脑子里产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是不是每次世界杯决赛时,球队都不能按时到达体育场!
  我们永远无法穿过人群!在这一刹那,我心想这些好心的人们很可能会让我们无法参加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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