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年华(我的男人女人)

第36章


 
  他说,冤枉我了吧,我是去吃饭的,现在还饿着呢,你一会得管我顿饭啊。 
  我说,我还不知道你,回头对你那个漂亮妹妹说个对不起啊,记我账上。 
  他笑,说,七啊,就你最懂事了,怪不得鸣远不舍得呢,我回去就得跟他说,可得把你看好了,再也别换了。 
  我敲他,说,他换过几个啊。 
  他说,等我脱了袜子数数。 
  我拼命的笑,其实不怎么好笑,可是好久都没有大笑了。 
  我说,浩民,想问问你。 
  他拿起杯子,说,问吧,别闷着。 
  我说,那天把鸣远送到我楼下,其实是亚光的主意吧。 
  他说,你要是别那么聪明该多好。 
  我说,我不聪明,就是太了解你们了。都一块长大的。 
  他说,这话可别让鸣远听到,再以为我们把他当外人。 
  我说,撇开鸣远不说,我还是要谢谢你。 
  他说,谢什么啊。我也没做过什么好事。 
  我说,还有件事得拜托你,虽然说我每天都去看亚光,可是他的病情我还是不能知道详细,大概是他交代过医生吧。如果他的病有恶化,你一定要告诉我。 
  他说,行。我也担心亚光啊,他就那么个脾气。这次帮你和鸣远和解,有亚光的意思也有我的意思,他是心疼你,我是心疼鸣远。说是差了十年,其实感情都是一样的,怎么都是兄弟,看谁难过自己心里也难过。只是亚光那里啊,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算是对还是错,他比你想的要坚强得多,也比你想的要热爱生命。我们都陪着他呢,你以后也不必太为难了。 
  我看着他,说,浩民,我和鸣远说好做朋友了。 
  他笑,把手里的烟掐灭了说,小七,咱二十多年的交情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角色转换就要抛弃很多东西,亚光往往比我想得还要深入个几分,你那么聪明还用我说么。 
  我低头轻笑,说,是啊,我知道他不会接受我的,所以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耗了半年的力气。 
  他说,其实,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友情更重要了,爱情绝对靠边站。没有什么比跟你们一起的这二十年更宝贵的财富了。 
  我看着他,他又是那副春风的笑容,子夜寒星般透亮的眼眸。 
  他说,你跟鸣远是有缘分的,以前我不懂,两个人在一起能够有爱情是不容易的事情。 
  我说,是,亚光说我们在一起合适。 
  他摇摇头说,不是在一起合适就足够的,要有很多的元素都合拍才行,至少在一起两个人都是轻松的。 
  我挑眉问他,怎么情圣郑浩民难不成遇到真命天女了。 
  他眉开眼笑说,你还是随鸣远叫我禽兽听着自在些。 
  我说,浩民,你这人真好。 
  他说,等会留着对鸣远说吧。 
  说着,他向对面扬了扬手,我看到了刚进门的鸣远。 
  看着他,心扑通扑通的跳起来,喝了酒的缘故吧,容易心动。鸣远走来的时候,觉得他身上的光环真是大大的耀眼啊,这样英俊逼人。看了这满场的男人,就他最出众。我这么说不知道浩民会有意见么。一阵窃喜。 
  鸣远坐过来,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竟然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伸了大拇指说,鸣远,你看起来真帅。 
  他伸手过来捏我。 
  浩民拍他说,少在我面前两情依依的,俩人有话等我走了再说,这大庭广众的也不嫌有碍观瞻。 
  鸣远说,我没听错吧,上次也不知道谁大马路上还揪着人家大姑娘不撒手呢。 
  这样的光景,这样的玩笑,我有多久没有遇见了,最近过的的确是太苦了,一点都不快乐,如同亚光说的。 
  那天,亚楠跟我说,你还记得小时候鸣远跟我哥打过一场架么。 
  我说,记得,那是著名战役啊。 
  她说,你知道我哥的脾气,他很少打架。 
  我点头。 
  她说,他们那次打架恐怕是因为你,虽然已经不可考证了。 
  我说,也许吧。 
  她搂住我说,暖暖,谢谢你留在我哥身边。 
  突然想起来了,就问鸣远,你还记得当初为了什么跟亚光打架么。 
  他看着我,接过我手里的杯子就干了,说,早忘了。 
  我们快乐的挥手,跟起身的浩民告别,像小朋友在幼儿园门口跟阿姨再见似的,特别用力特别动情。 
  看着浩民消失,我回过头问,鸣远,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大家都喝了酒,说话痛快点嘛。 
  他笑,笑得特别英俊,眼角眉梢都是满满笑意,魅力四射。说,是在威海吧。 
  我扯过他的胳膊抱着,说,那么早啊,那时候我们才高二,是吧。 
  那次是曦姐姐心情不愉快,正是期中考试期间,我待在家里复习,她跑到我家门口叫我出去,强行拉着我跟她私奔。我连行李都没有收拾,就跟她上了火车。 
  那时候威海的天气已经冷了,水是下不去的,我们就总是并肩抱膝坐着,看潮涨潮落,卷起裤管捡贝壳和小石头。 
  鸣远找到我们的时候我正裹着曦姐姐的军绿色开衫长毛衣,很大很长,又吹了几天海风,皮肤是鲜红色的,头发也是乱的,就这么一副十分落拓的样子遇上了他。先开始他是微怒的,后来跟我一起披了毛毯看夜里的大海,听浪打来的声音,看日出日落,就没了脾气也没了言语。 
  我说,我那时候多纯真啊,你这大色狼居然对我动邪念,早知道就把你赶走了。对了,你当初究竟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啊。 
  他说,七,不论你在哪我都能把你找出来。 
  我说,陆鸣远,别说这么肉麻的话行不行。 
  他瞪我说,刚才谁说的大家都喝了酒,说话痛快点的。 
  我扬起头抱住他的胳膊,望着他说,鸣远,我害怕,亚光的病很严重了。 
  他眼神明灭,把我揽到怀里,温声说,不怕,我在,不会让他出事的。 
  我躲在他的怀里哭,他的怀抱最温暖,最安全,这些天的不安在这一刻全部释放,面对亚光的坚强我只能坚强,面对鸣远的小脾气,我却不必勇敢。 
  鸣远啊,不管我在哪里,你都要把我找到,就算我迷了路,你也要把我找到。 
  就像当初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里你找到我给我唱卖报歌,就像那年我悄无声息的跑到了威海你也悄无声息的来到我面前,就像我那个虚弱的时候你来到上海来到我身边,就像我二十二岁的生日那天你走来给我拥抱。 
  你要把我找到,就算我迷了路你也要把我找到,带我回家。 
  一定要。 
  鸣远。   
  夏有凉风冬有雪(上)   
  亚光的病时好时坏,我们常常在病房陪着他,多是我们聊天他听着,偶尔他提起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大家便会接着一起回忆下去。 
  每到这个时候,说起儿时的事情尽管是快乐的,可是我总会忧心,这样一件一件把过往再次鲜活的唤醒,是出于生命临近终点时的恐惧。 
  有时候推开病房的门,看到他在里间的床上躺着,都先会涌上来一阵恐慌,慢慢走近他,听到他的呼吸才能悄悄释然。有时候他站在窗前目视远方想心事,我就隔了探视窗静静注视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是困难的,如果可以,我们这样站到天荒地老都情愿,不想知道明天是否会遇见希望,或者明天是否会面对噩耗,不想看到他眼里波澜不惊的神色,不想听到他生死茫茫般平缓的语调。这样站着,一直站下去,知道他在那里,就好。 
  可是时间就这样在希望它放慢脚步的时候仿佛被按下了快进,看着亚光一日一日的沉默,我无时无刻不在心底抱怨命运的不公平,上天可曾听到。他是那般有才华的人,他是那般善良的人,他是那般美好的人,他少年时被不断的痛事缠绕,他无比坚强勇敢,他应该有美丽的未来,他应该有幸福的生活。可是,他还没有谈过恋爱。他是那般有责任心且温柔的男人,他会仔细照顾家庭,他喜欢孩子,他会把他们教育得很好,会很疼爱他们,他会事业有成,家庭和睦。 
  每每望着他都想看到他穿着休闲的衣服在家里踢他拖着鞋的样子,会很温雅,很居家吧。 
  我的二十四岁生日就是在这样的无声中悄然来到。 
  那天亚光的心情很好。 
  他问,暖暖,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我说,你怎么这样子啊,不许偷懒走捷径,我才不告诉你呢,要你好好想。 
  他笑,说,我不是偷懒也不是走捷径,我送你的那份不会少。我想知道你要什么,额外送你一个。 
  我说,那可得让我好好想想。 
  这个生日是在医院过的,却比以往都幸福得多,所有人都在,赵之航破天荒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我们吵闹,其实自然都是有分寸的,闹也是在范围内尽量安静。 
  收了很多的礼物,连巧克力的涂鸦也包括在内,一份份拆开一份份皆是惊喜。独独鸣远没有来,他的礼物也没有来。浩民说他在外办公,赶不及回来了,让浩民替他祝贺。我怎么会不知道那是浩民的善良,他根本没有交代过什么。不是他的女朋友了,他不必对我的生日上心,我不怪他,只是有一种失落闷在胸腔,渐渐失望。 
  吹蜡烛的时候,我许愿,第一,希望友谊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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