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吟

“新媳妇害羞呢，抬头让朕看看。”皇帝果然还是那副性子。我在心中无可奈何地想，缓缓抬起头来。
    我双目直视，望到皇帝的眼睛里去。
    殷翊瞬间变了颜色。
    “你。。”他的声音不若往常。
    “臣妇林芷茗。”我放柔了声音回答。他不认识我，他最多觉得我跟某个人长得像——绫蓉易容的原因。我微微侧过脸去，他的目光让我不由想躲开。正好看到了容琰的侧面，柔和而遥远的容琰。
    容琰，我的心突然一动，一个念头，疯狂的念头窜进了脑海。还没有来得及细想，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王妃生得好俊呢。”
    皇后。
    我抬头望去，却愣住了。
    座上这个周身富丽堂皇的女子我见过！在那副染血的画上的正是她！
    难怪我觉得画上的人看来眼熟，因为在御花园里我曾见过她——发现易英就是殷翊的那回。她是殷翊的“大老婆”，名字叫做非晚的。
    非晚非晚，猛地想起永安王府那些各苑的名儿：敛晚苑、晴晚苑。。。晚，晚，每个苑的名儿都有晚！心中不由有些慌乱。
    “芷茗。”耳边突然响起容琰比平时大了许多的声音。
    “啊？”我反应过来，应到。
    “想什么呢，叫你几声都没反应。”容琰轻声说。
    “我。。”我呐呐地说，不由抬头又去看皇后，却无意撞上了皇帝的眼睛。没有了刚才初见时的异样，果然恢复得快。
    “皇上让到后面御花园品茶。”容琰说到。
    话间，皇帝和皇后已经率先起身走在了前头。
    “哦。”我应到。举步要走才发现原来我一直牵着容琰的手没有放开。此时竟已经浸出汗来。我见皇帝很紧张？
    “走吧。”容琰打断我的思绪，握了握我的手，说到。我甚至觉得，其实一直被引导着走路的人不是他，而是我。
    “这茶如何？”皇帝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问容琰。
    “醇香回味。是皇后喜欢的类型。”容琰答到。
    皇帝笑得更加愉悦，“我就知道你品得出来，来来，再尝尝这个，我保证是你喜欢的类型。”
    皇后微笑着，典雅而雍容，美得如同一副画。她仿佛在看容琰，又仿佛在看容琰身边的我，又仿佛没有看任何人。
    我偶有目光跟她碰到，她的眼神竟仿佛定注了一般，没有焦距。但眸中却有难以忽略的冰冷。这冰冷，是对我吗？
    我端起面前的茶送到嘴边，本也想做个样子品品，但一路走来也有点渴了，几乎是一口饮光了杯中的茶，见皇帝只顾和容琰谈话而没注意到我，我忍不住示意身旁的宫女再给我斟上一杯。
    那宫女移到我面前，弯下腰来，一双白玉细手扶着紫砂壶微微倾斜，一道水柱划出漂亮的弧线。我正看得出神，她却突然抬头，对我诡异一笑！
    她的脸正好被她的手臂挡住，所以其余人都不曾看到她的表情，我心中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道漂亮的弧线直直地望我身上落来。
    “哎呀！”我大叫一声，慌忙躲开，情急之中跳了起来。
    好烫！
    “混账！”
    “芷茗！”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皇帝和容琰。似乎还带着难以觉察的焦急。我却无暇去细细分辨，直觉伸出去挡的手臂上红了一大片，我痛得几乎要哭出来。
    那宫女已经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涕泪双留，仿佛她真的是不小心。
    我捂着手臂，冷眼看着她，也不开口。
    这个戏把我完全搞糊涂了。她对我那一笑分明是在暗示我什么，但是是什么呢？
    “如此愚笨的奴才，留着做甚！”皇帝脸色铁青，火气好像还是很大，“平时不得力也就罢了，今日王爷和夫人在这里，还这么不知轻重。皇后你该好好教导的！”
    “臣妾知错。”皇后终于不再微笑，也跪了下来。
    “皇上。。。”容琰站了起来，要说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牵连到了皇后，我不开口也不成了。
    “皇上请息怒，原本是我不小心碰了她的手一下，怨不得她。”我半跪于地，抢在容琰前面说到，眼望着皇帝。
    静了半晌，“都起来吧。”皇帝终于开口。目光从我脸上移开。
    “来人，带王妃去换件衣服。”皇后谢恩站起后吩咐到。那扫过我脸上的神色，并没有感激，竟是又冷了几分。
    气氛有点诡异。
    “就她吧。”我指着刚才为我倒茶的宫女开口。她那一笑，我很想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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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这里四下无人。姑娘要跟我单独相处的目的也达到了，说说吧。”眼见四下无人，我停下开口到。
    那个宫女走上来，又笑了，不过这次倒没有诡异的神情。“要找洛姑娘的可不是我。”
    “哦？”我看着她，“那是谁？”
    “是我。”一个清脆的女声。
    我欣喜回头，带了几分自己都想不到的兴高采烈：“弄月！”
    这个死女人，林家灭门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现在竟然在宫中碰到了。
    “不要说你见到我很高兴，那很假。”弄月还是那副神情。
    “咋咋。”我摇摇头，“装什么装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弄月翻个白眼，“是谁让我帮他查什么容嫔是什么人的？我不在宫中，怎么查？”
    荣嫔。
    我正经了起来。“她是什么人。”
    “我很好奇你怎么对她感兴趣。荣嫔是柔妃被封为妃之前的号。柔妃本姓容，封为妃后赐字柔。先帝的宠妃，皇帝的亲娘。”弄月说到。
    容嫔就是柔妃？有点吃惊。我思索着，容琰姓容，容琰跟柔妃肯定有关系。
    “柔妃生了几个孩子？”我问到。其实以前吴越跟我谈过柔妃除了是五爷的娘外，还是已故太子的娘。那，她还有没有生过其他的孩子？
    “两个。现在的皇帝和故太子。柔妃14岁入宫，整个生育过程都有许多人看着，不可能有其他的孩子。”弄月看透了我的心思，说道。
    “没有了？”我有点失望。回想起成亲当日李奶奶说的话，心中还是觉得有问题。
    “生两个就够好命了好不？一个被立为太子，受尽宠爱，虽命短死了，另一个却还是做了皇帝。哼。”弄月咬牙切齿地说。恨意深沉。
    太子，故太子。
    还有，那道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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