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天下(可同千笑)

第31章


  “美吗?”姬清弦轻轻问,生怕声音大了一点就会破坏这样美丽的晨。
  刘子业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点头,说:“美!”他的生活中,在未遇见千笑和楚暮时,只有流浪与狼狈,何时有过这样的静谧?
  楚暮不语,却是满眼的如梦如幻。昨晚萦绕在脑海中的那些让他觉得疲惫的想法似乎都因为这样一个早晨而被涤净了!
  姬清弦微微地笑着,说:“和我一起去认识一下邻居吧!”
  踏过了松软的泥土小径,嗅尽了一路的野芳香气,赏罢了满目的田园秀景。
  时而,还可以听见早起劳作的人唱着古老的杂曲歌谣: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何力於我哉!”
  楚暮脑海忽然蹦出一个想法:以后一定要和千笑来这里隐居!
  想玩,脸却忍不住“唰”的一下子红了,急忙将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摇出去!刘子业瞟见,奇怪地问:“楚暮,你怎么了?”
  楚暮淡定加镇定地道:“没事。”
  刘子业却是心情极好的冲楚暮一笑,说:“我在想,要是我、千笑、你,以后能来这里长住就好了!”
  楚暮一愣,微一失神。
  那里,姬清弦却已经与一路的人打了招呼,都是极为熟捻的样子,看来,姬清弦在这里已经住了很久了。
  走到一处,几处人家挨的极近,一群或梳着两个小角或将短发垂下的孩子在一起嬉戏,看见姬清弦领着两个眼生的大哥哥,立刻围了上去,每个人都用清脆的童音争着说:“姬先生!姬先生!”“姬先生!他们是谁啊?”“姬先生,你好久没回来了!”……
  楚暮和刘子业被围的有些窘迫,反观姬清弦,反而笑的温柔和儒雅,说:“先生最近有事,出去了一阵子,你们有没有好好读书?孟夫子上课你们认真听了吗?”
  好几个小孩子乖乖巧巧地齐声说:“有!听了!”
  姬清弦闻言,笑容和蔼,说:“好,先生现在要带两个哥哥去你们的家拜访,今天下午再带着他们去给你们上课。”
  小孩子们立刻拥到楚暮和子业身边,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又各自要把他们往自己家带。
  楚暮和刘子业微微尴尬,难得想:要是千笑在就好了,随便发个脾气,这些小孩子包管不敢靠近了!
  可是,千笑看见这一张张单纯无暇的小脸、听见这一声声稚嫩清脆的童音,别说发脾气了,应该比他们还要局促吧!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刚跟着一个黄衣小童走到一处房舍附近,便看见那个孩子蹦蹦跳跳的往自己家跑,边跑还边喊:“娘、爷爷!姬先生来了!”
  不一会儿,一中年农妇就从屋里迎了出来,一脸淳朴的笑意,还带些不知道为何而生不好意思,看见姬清弦身后跟着的两个少年,有些紧张的捏住自己的围裙,不住的揉搓,口中直道:“啊呀!阿凉到地里去了!爹倒是一天到晚惦记您!快快,屋里请!姬先生,和两个小公子可吃过早饭了?”
  姬清弦浅浅地笑着,说不出的平和,道:“吃过了,不麻烦了,就是带两个孩子来拜访一下,一会儿就走了!”
  楚暮和刘子业对视一眼,他们明明就还没吃过早饭!
  农妇更加不好意思了,急忙到了三杯水,端来,老爷子却又在黄衣小童的搀扶下过来了.
  姬清弦站起身,楚暮和刘子业赶忙也跟着站起来。
  老人看见姬清弦,只是点头,笑了笑,然后坐下,看着他们,一言不发,倒是姬清弦,难得主动的说了不少话,而且多是些最近外面的奇闻新事。
  黄衣小童一直乖乖地坐在老人的脚边,农妇不停的进进出出,准备这、准备那,刘子业和楚暮对着门看出去,便是这户人家的小院,里面悠闲的走着几只家禽,例如:鸡、鸭、鹅之类的。
  这样的温馨平淡的田园生活,叫楚暮和刘子业的心弦不止一次的拨动。
  末了,三人离开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农妇再三留姬清弦和楚暮、刘子业吃午饭,姬清弦婉言谢绝,农妇站在门口,双手仍然局促不安地搓着自己的围裙,口中不住地说:“姬先生,下回再来啊!”黄衣小童依偎在母亲的怀里,眨巴小鹿一般单纯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下回再来啊!
  有人怀着无比单纯的目的这样盼望你的拜访。
  路上,姬清弦忽然开口:“你们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刚刚只有我在说话,而那家的老人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刘子业点头不迭,道:“是啊,那老人难不成脾气不好?”
  “老人是个哑巴,对了,他以前是个军人,是被敌国俘虏时,宁死不屈,不肯泄漏,被敌军割了舌头,后来逃了出来,军营里却呆不了了,便领了些钱,退伍回家了。”姬清弦走在前面,头也未回,口气淡淡地说。
  刘子业和楚暮沉默了,走了一路,想了一路,各怀心事。
  奶白色的烟雾淡掉了,秋露被已经升的高高的太阳晒干了。
  这样一个早晨,最美好的田园生活,成了深深刻在楚暮和刘子业心中的美好。很久很久以后。当他们疲惫时,会想起千笑,也会想起这样一个早晨。
  缓步回到简居,洞明乖巧的备好了饭菜。
  只是将小桌搭在院内一棵树下,摆上碗碟,置上小椅,便可边用餐边饱览田园风光。
  洞明将四碗茶泡饭摆好,姬清弦坐上首、楚暮和刘子业坐两边次位、洞明坐下首相陪。
  “喜不喜欢这种早晨。”姬清弦端起木质小碗,好似极随意的问。
  刘子业刨了一口饭,觉得满口茶香与米香,听见姬清弦问,一双眸子亮亮的,点头道:“喜欢喜欢!这里很漂亮,这儿的人也很好!”
  楚暮咽下一口饭,点头。
  姬清弦轻笑,说:“那你们就要付出代价啊!”
  刘子业一愣,楚暮波澜不惊,这才是姬清弦的正题。
  姬清弦夹起一筷绿油油的蔬菜,放进碗里,白米衬着绿菜,好不漂亮,姬清弦似笑非笑地说:“我的意思是,你们要为今天你们看见的这些人负责啊!太子殿下,你现在是太子,今后就是皇子,天下万民的幸福与否都是在你的掌握中。包括你今天看到的这些人,你只知,这样的生活很好,但是,却不知,他们可不可以这样生活下去,全看你今后,能给他们什么!”
  刘子业看着姬清弦,有些发懵,这个巨大无比的担子忽然一下子就压在了他的肩上,想起那些人的笑容与快乐,莫名觉得肩头沉甸甸的,好重好重,他甚至觉得自己承担不起了。
  姬清弦没放过刘子业的表情,笑容在不经意之间加深,转向楚暮,说:“你有野心,你很像当年的我,一开始心里满满的都是野心,忘了野心以外还在追求什么。不过,你比我好。”说到这里,姬清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楚暮佩在腰间的铃铛,又道:“你还有别的牵绊,他们将你的野心分了一些走,这好,也不好。有些时候,野心给人以动力,但有时候,野心也会把人拉入歧途。说到底,你还是要看看,你究竟要什么?”
  温润的米粒在唇齿间散发出甜丝丝的味道,楚暮心中一动,口上却半点不示弱:“这么快添火,你不嫌太早了吗?”
  “早?”姬清弦故作惊讶,转身,地问洞明:“洞明啊,这饭,你是什么时候添的火?添的早吗?”
  洞明笑吟吟地道:“先生,没办法啊,时间不够了,所以我为了赶上,添火早了些,不过,洞明还是觉得,不早了,真的不早了。”
  姬清弦笑着对楚暮说:“其实,只要饭能做好,何来的早字一说呢?”
  只要能帮助你们看清方向,怎会有早这个说法呢?
  正史中,泰始元年(公元465年)十一月,将军柳光世、寿寂之等合谋,湘东王刘彧发动政变将刘子业杀死。虽然,因姬清弦的缘故,历史乱了些,但是,不早了,真的不早了!
  楚暮微一抿唇,问:“先生,那么,你要教我和子业些什么呢?”
  姬清弦笑了笑,放下饭碗,说:“你们现在这个地方住上七日,每日与这里的村民在一起,我要求你们在这七日之内明白,他们,要的是什么!公主殿下已经安排好了,经我计算,皇上的圣旨七日后便可抵达,而我让须臾宫带给冯皇后的匣子七日后也可到达。七日后,太子殿下回宫,楚暮,你去北魏,当一年的太子侍读,其间,只要你把小命留下来了,也不闹的太大,你尽可施展拳脚。”说到此,姬清弦似是想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情,面上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说:“对了,这倒是有一件巧事,那个匣子,恰好被须臾宫测试内容,被千笑抽了去。”
  刘子业和楚暮可笑不出来,让楚暮去北魏做太子侍读!还是让冯皇后借的关系!难不成……
  姬清弦看出二人在心中想些什么,淡淡道:“狡兔有三窟,不过,你们大可放心,刘宋朝廷于我有知遇之恩,其它都只是因为我树敌不少而名声太响,自然要处处安排。”
  楚暮不懂了,问:“那你能教我们什么?”
  姬清弦微微一笑,道:“我教你们的,不是理论,而是实际,只有真真正正的去体会,才能学会。楚暮,你学的那些东西,不能只是赵括的纸上谈兵,这一年,我要求你学会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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