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耐基口才学

第39章


他整个都会收缩起来,进入抗拒的状态。通常,他会有微小程度的身体上的撤退,或撤退的准备,有时甚至明显可见。简言之,整个神经、肌肉系统都戒备起来要抗拒接受。可是,相反的,一个人说“是”时,就绝无撤退的行为发生。整个身体是在一种前进、接纳、开敞的状态中。因而,从一开始我们愈能诱发“是”,便愈有可能成功地攫住听众的注意力。 
        获取“是”的赞同态度,是非常简单的诱使他人信服的技巧,然则却为众人所忽视。人们似乎常常以为,若一开始不采取敌对的态度,就不足以显出自己的重要性,于是激进派与保守派在一起开会时,不用片刻就惹得他们火冒三丈了。 
        说实话,这样究竟有什么好处?如果他们这样做仅仅是为了自己找点乐趣,还情有可原,可是他们若期望达成什么事,在心理上就太愚蠢了。 
        一开始就教学生、顾客、孩子、丈夫或妻子说“不”,再想把这有增无减的否定脱胎换骨为肯定,可得要有神仙的智慧和耐心了。 
        “我展开并赢得一场议论的方式,”林肯诉说其中的秘诀,“是先找到一个共同的赞同点。”他甚至在讨论高度火爆的奴隶问题时,都能找到这种共同的赞同点。一家中立的报纸在报道一场他的讲演时这样叙述,前半小时里,他的反对者同意他所说的每个观点。他便从那一点开始领着他们往前走,一点一点地,直到最后他似乎已把他们全都引入自己的栏圈里了。” 
        这不是很明显吗?演说者与听众争辩,只会引发他们的固执,使他们死命防守,使他们几乎再不可能改变思想。 
        一开始即强调一些所有听众与你都相信的事情,然后再举出一个适切的问题,让听众愿闻其详,这样是否会有利得多?接着再引导听众一起去热烈地追寻答案。在追寻途中,将你所见的十分清楚的事实,举出陈列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便会被你所引导,进而接受你的高论。对于这种他们自己所发现的事实,他们会有更多的信心。 
        在各种争议中,不论分歧有多大、问题有多尖锐,总是会有某一共同的赞同点是讲演者能让人人都产生心灵共鸣的。例如,大不例颠首相马克米兰向南非联邦国会的两院发表讲演时,南非当局推行的是种族隔离政策,而他却必须在立法团体之前陈述英国无种族歧视的观点。他是否一开始便对这种基本歧异展望一番?没有。他开始时强调南非在经济上有了不起的成就,对世界有重大的贡献。然后他巧妙而机智地提出观点歧异各根据真诚的信念而来。他的整场讲演精妙无比,“身为不列颠国的一位公民,”首相说,“我切望给予南非支持和鼓励,不过希望各位不介意我直言不隐:在我们自己的领土上,我们正设法给予自由人政治前途。这是我们至深的信念,我们无法在支持和鼓励各位的当儿不违反自己的信念。我以为,我们应如朋友,不论谁是谁非,共同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当今之世,我们间存在歧异。” 
        不论一个人多坚决地想和演说者意见相左,象这样的陈论,也会使他确信演说的公正坦诚。 
        假设麦克米兰首相一张口便强调双方政策上的差异,而不提出共同的赞同点,后果将一定很糟。 
        《思想的酝酿》这本书中在谈到这个问题时指出:“有时,我们发现自己会在毫不抵抗、情绪毫不激动的状况下改变了心理。但是人家若告诉我们说我们错了,我们就会憎恨这样的谴责,硬起心肠来。在我们信仰形成的过程中,我们是极不留心的,可是遇有任何人表示与我们不同道时,我们便会对自己的信仰满怀不适当的狂爱。显然,我们所珍爱的并非意念本身,而是遭受威胁的自尊……。这小小的‘我’是人类事务中最紧要的一个词,适当地加以考虑乃是智慧之始。我们喜欢继续相信自己一向习于接受的事实,一旦我们的任何假设受到怀疑,其所激起的憎怒会导致我们所谓的‘讲理’,就是找出一大堆理由来继续相信自己已经相信的。” 
        演说者以感染性的热情来陈说自己的意念时,听众很少会产生相反的意念,并会将一切否定的相反意念摒弃于一边。 
        你的目标如果是说服,请记住动之以感情比抒发自己的思想成效更大。要激起听众的情感,必先自己热切火烈。不管一个人能够编造多么精微的词句,不管他能搜集多少例证,不管他的声音多谐和,手势多优雅,倘使不能真诚讲述,这些都只能是空洞耀眼的装饰。要使听众印象深刻,先得自己有深刻印象。你的精神经由你的双眼而闪亮发光,经由你的声音而四向辐射,并经由你的态度而自我抒陈,它便会与听众产生沟通,使听众渐渐信服。 
        每次讲演时,特别在自认为目的是要说服时,你的所作所为总是决定着听众的态度。你如果冷淡,他们亦然。“当听众们昏昏睡去时,”亨利·华德这么写道:“只有一件事可做: 
        给招待员一把尖棒让他去狠刺讲演者。” 
        一次,在哥伦比亚大学,卡耐基等三位被请去当“寇蒂斯奖章”的裁判。有六位毕业生,全都经过精心调教,全都急于好好表现自己。可是,他们尽力竭智力只是为了赢取奖章,而少有或根本没有说明的欲望。 
        他们选择题目的唯一理由,是这些题目能很容易滔滔不绝地在讲演上发挥。他们对自己所做的议论毫无深刻的个人兴趣,他们一连串的讲演仅是表达艺术的练习而已。 
        唯一一个例外是一位祖鲁王子,他选的题目是“非洲对现代文明的贡献”。他所吐的每个字里都注有强烈的情感。他的学说不仅只是练习,而是活生生的东西,出于信念和热情。 
        他说得如同他是非洲人民的代表,他给人的印象是智慧深、品格高、满腔善意。他带给评委们一项讯息,说明他对人民的希望,他也同时带来一项请求,盼望听众的了解。 
        虽然在向大群听众讲话方面他可能不比竞争者中的另外两三位表现更佳,评委们还是把奖章颁给了他。因为裁判所见到的,是他的讲演燃着真诚之火,闪出耀眼的光芒。除他而外,其余的讲演都不过是火光闪动不定的煤气暖炉罢了。 
        王子在这遥远的地方以自己的方式学得了一课:仅运用理智,不能在讲演中把自己的个性投注于别人身上,必须展露出你对于自己所讲的有多深挚的信念。 
        “人类的个性需要爱,也需要尊敬,”诺曼·文生·皮尔博士在论及专业喜剧家时这样认为,“人人皆有一种内在的价值感、重要感和尊严感。伤害了它,你便永远失去了那个人。 
        因此当你爱一个人、尊敬一个人时,你如告诉他,他也会同样地爱你、敬你。 
        某次,一位无神论者向威廉·巴利挑战,要他讲讲无神主张的错误。巴利非常安详地拿出表来,打开了表盒,说: 
        “假若我告诉你,这些小杆、小轮和弹簧是自己做成自己,再把自己拼凑在一起,并自己开始转动的,你可不是要怀疑我的智慧么?当然你一定会。但是抬头瞧瞧那些星星。它们颗颗都有自己完美而特定的轨道和运动,地球与行星们围绕着太阳,这一整群每日在太阳系中以百万余哩的速度向前运动。 
        每颗星俱是另一个“太阳”,各领一群自己的世界,在太空里如我们的太阳系般往前奔去,然则却无碰撞、无干扰、无混乱,一切都安静和有效率,且有控制。这样的现象,使你相信它们是自己发生的,或是有人将它造成如此的?” 
        如果他一开始就反驳对手说:“没有神?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结果会怎样?一定是引起一场文字之争,咬子嚼字的大战必定随后跟至,既无益,又火爆。 
        这位无神论者可能会一怒而起,疯狂死命地为自己的意见而战,象只被激怒的山猫。何故?因为它们是他的意见,他珍贵而不可或缺的自尊受到了威胁,他的骄傲已岌岌可危。 
        骄傲既然是人性中一个基本而易爆的特性,聪明的作法是应让一个人感觉到骄傲为我们所共有,而不是与他作对。如何来做呢?照巴利的要求,展示给我们的对手看,使他感觉到,我们所建议的与他已经相信的某些事情其实也是很相似,这样便会使他易于接受和信服我们,便会避免相反或对立的意念在他脑海里滋生,从而破坏我们的讲演或谈话的效果。 
        巴利巧妙地展示了他对人的尊严的尊重。然而大多数人都缺乏这种细致的能耐。他们误以为,要攻夺城堡,就必须对它猛轰,藉正面攻击,把它夷成平地。结果如何?敌意一旦产生,吊桥即被收起,大门紧闭上闩。身披盔甲的弓箭手拉开了长弓,文字之争和头破血流的战场一样。这般的逞勇斗狠,最后总是以平手结束,无一方能够说服对方一丁半点,更不用说使对方信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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