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至清月无痕

一走出车厢，她的绝世美貌立时在周围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人们围拢过来，竞相目睹江湖第一美人的风采。在慕容家的人和酒楼保安簇拥保护下，她款款走来。进酒楼的那一刻，上官惊鸿不经意的抬头一瞥。傲然没觉得咋地，他身边的那位马夫眼珠一番，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回到桌旁后，几位姑娘把那马夫嘲笑了一顿，接着又叽叽喳喳的议论起上官惊鸿的美貌。 
  之后展玉致帅万人堂诸豪、慕容知秋带着慕容家的高层一一来到，却都没有上官惊鸿引起的效应大。酒宴开始后，傲然还是呆在二楼，其间常安过来请他上楼，被他推脱掉了。他发现跟这些所谓身份低微的下人在一起也是很有意思的，最主要的是在这种环境下，清水是快乐的。吃饭时，他心想展玉致不知此时在如何纵横捭阖与慕容知秋畅谈、商议江湖上的风云大事。他们身边的人尚且能听到，这下面的芸芸众生可就浑然不觉了。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可能直接或间接就被人家给决定了！傲然叹了口气，如若我不经历那些事情，如若我没有水；月教的血统，不也会跟他们一样吗？看着清水，想到真要那样倒也无妨，普通人自有普通人的快乐，只是恐怕得不到清清了！那岂不要像陆小鬼般痛苦啊！转念又想如果不知道世上有这样一个小姑娘，也就无所谓痛不痛苦了！ 
  抬头见清水正盯着自己，小声问道：“哥哥你还习惯吗？我是自小就在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傲然笑笑道：“你当我生下来是王公贵族吗？我们两个都是一样的。”清水眨眼笑了，又道：“哥哥，你看那边趴在桌上睡觉的像不像陆小鬼？”傲然朝她说的方向看过去，见有一人背对着自己呼呼大睡。腰间别着的酒壶正是陆小鬼的。他暗叫了声惭愧，还是清清姑娘家心细。 
  傲然拎了壶酒过去，轻轻拍了拍陆小鬼的肩膀，他迷迷糊糊的道：“谁这么讨厌，打扰别人睡觉！”“美酒当前睡什么觉，我陪你喝两杯如何？”傲然笑道。听到他的声音，陆小鬼猛地抬起头，嘿嘿一笑，道：“你这个人挺有意思，堂堂的大剑客怎么跟些下人混在一起？”傲然道：“还说我，你不也是吗？”陆小鬼苦笑道：“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如何能跟我一样！”“别说那么多废话了！”傲然道“来，咱们干一杯”陆小鬼也不推辞，与他连饮两杯。“哈哈，上面的大人物煮酒笑谈，我们这些小人物也应该把酒言欢，是不是？”傲然道。陆小鬼淡淡道：“东方你前途无量，又有佳人在侧，什么样的酒喝起来都是甜的，与你相反，再好的酒在我品来也是苦的。苦酒苦喝，有什么快乐可言。”傲然那夜在春意园中知道了他和慕容若冰的事，不知该如何劝慰他，便指着清水她们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世，但怎么说也要比那些丫环们要好吧！她们都能这么快乐，你又为什么不能呢？”陆小鬼看着她们，摇摇头，转移话题道：“我自小就不是个东西，注定是自己痛苦也连累别人难受。算了不扯这个蛋了，我曾听人说起过关于女人喝酒的典故。东方你看那几个姑娘，那位举杯就喝，喝就必干，性子一定很豪放，做朋友不错，做妻子不行；旁边那位却正好相反，滴酒不沾像个他妈的淑女，这种女人其实不解风情，乏味的很，不过用情专一，适合老实的本分人。再看那位喝得不多，却明显在装醉，自以为很聪明，我最讨厌这种女人。那位嘛，总是灌别人，自己却喝的很少，可惜她长得一般，否则对于男人来说将是致命的！”傲然饶有兴趣的听着，却不知陆小鬼心中正浮现出慕容若冰在秦淮河的花船上跟他说这一席话时的情景。停顿了片刻，他又指着清水对傲然道：“你这位姑娘，酒量不行，喝一杯脸就红，本不想喝，却耐不住别人劝，又不愿驳人面子。不过却偷偷的将酒倒入你杯中大半。看来她倒是几样都占全了，单纯、温柔、聪明还有几分爽气！这样的女子虽是丫环下人，却足够配得上你。”傲然暗一琢磨，这陆小鬼分析的倒有几分道理。 
  又与傲然喝了几杯后，陆小鬼便不再言语。呆呆坐了会儿，便起身离去。傲然回到清水那里，待了阵儿也撤了。 
  夜间，慕容若狂特意过来找傲然聊了几句，无非是让他这两日安心休息，准备比剑。此后的几天里再没什么事情发生，傲然也没有见到南绝，只好把怨气压在心底。静下心来，演练剑法，运行御龙真气。清水乖乖的待在他身边，将他的日常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俨然一副小主妇的样子。             
                  万剑丛中谁最红       
  77. 
  七月七日，金陵雨花台。傲然站在供参赛剑客休息的雨花阁向下看去，试剑台的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向外伸延开去与郁郁葱葱的林木连成一片，竟难以分清，仿佛全天下的人都聚到了这里。头顶上初升的太阳毫不吝惜的播撒着万道金光，照得远处山林雾气升腾，照在脸上暖呼呼的却不热辣。此刻，人数虽众，却异常的安静。大家都在等着试剑会的始作俑者神州七星出面宣布比剑开始。 
  随着人群的鼓动、喧哗，傲然的目光转到了试剑台。在两名金甲武士的簇拥下，帝国的兵部尚书大人站到了台前。可能是事先没有料到这么大的场面，这个干瘦的老头双腿有些微微发颤，身后的武士赶紧扶了他一把。老头子定定神，扯开公羊般的嗓子叫道：“奉天承运，昭德大帝诏告天下：自朕登基来十载有余，励精图治，休养生息，而今国泰民安，百姓乐业。为彰朕之文功武德，显我帝国泱泱雄风，使四方蛮夷不敢觑觎，安于臣服，故设此试剑会。为天下健儿搭建一展身手的舞台，鲜花、热血、荣誉、伤痕俱在其中！今日起，这雨花台便任由各路英雄好汉们肆意驰骋，无论输赢皆可壮我帝国声威，朕自有封赏！”观者无不欢呼，聚集在一起势如山崩、海笑！待一切安静下来，傲然见台上又多了四个人。兵部尚书脸色发白，颤巍巍的挨个介绍，为首的是天枢星辛重雪；下一位中等身材，六十多岁，须发皆白，脸色红润，眉宇间透露出几分仙风道骨。原来是天璇星黄闲鹤；再一位也是六十岁左右，身材偏高，白面无须，眉毛修长，两目如剑，炯炯有神，听老头子介绍是‘玉衡星’叶归人；最后一位稍年轻些，长得要比前几位粗壮，威风凛凛得，是‘开阳星’陆品玉了。 
  介绍完他们，兵部尚书便由侍卫们搀扶着下了台。辛重雪走到了他刚才站的位置上，在场所有人都静心屏气等待他发话。“各位，刚才兵部尚书大人已经将皇上的意思转达出来了，我们不敢再多说什么。其实有关试剑会的事情你们也应该很清楚，那么接下来就不必浪费时间，正式开始。不过在此呢，我还是要说几条规定！”他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道：“刀剑无情人有心，第一条便是比试只决胜负，不伤性命！任何人不得坏了这一规矩！第二条胜负凭的是真本事，须得正大光明的，不得背后搞鬼；第三条，愿比服输，不许对结果不满，怀恨、报复对手！各位既来参加比剑，务须遵守上述几条。如有异议，便请趁早离开。否则就是与朝廷为敌，与天下的英雄好汉为敌，与神州七星为敌！”话至此，后面三人跨步向前，四人并立一排，同时拔剑。只见光芒闪动，剑气冲天，四道长虹贯日而过！试剑台周围龙吟凤唳不绝于耳。众人被这气势震慑得呆立不动，傲然暗赞：这才是真正的大剑侠，只是一个亮剑便让当场的剑客们汗颜失色。 
  之后慕容知秋、万人堂的展玉致、上官家的上官唯一、南宫家的大老爷南宫独行、神剑门、岭南剑派、天意帮都一一发言。在进行这些繁琐的仪式的时候，傲然在慕容家的休息室一角看到了南绝。见自己的目光逼过去，他不自然的避开。哼，你还是出现了！傲然暗道：现在不宜跟你计较，等比剑万事再说。 
  终于等到比剑正式开始，威武、沉稳的将军令鼓点中，首先上场的是蓬莱剑派的白自忧，对手是龙虎山上清宫的张天师。无忧剑对龙虎剑，灵逸对强猛，阴柔对阳刚，针尖对麦芒！两人各出绝活儿，互不相让，打得是棋逢对手，四十招过后仍难分高下。白自忧比张天师要年轻十岁，但在无忧剑上下的功夫比对方却只多不少。白自忧刚学会走路时父亲就把剑交到他手中，此后四十多年剑不离手。凭着过人的天赋，刻苦的练习，他将家传的二十七路无忧剑法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更自行创了新的十三式无忧剑招，与老剑谱合成三十九式，从此声名鹊起，罕逢敌手。与泰山剑派的司马亏、崂山的玄真道长并称山东三雄。即使在万人堂、慕容、南宫世家等豪强的觑觎下仍能保持蓬莱剑派在江湖上的独立性。想着自己这些年来的成就，白自忧脸上露出了笑容，压倒对手的信心油然而生。他右臂灌满真力，唰唰刺出两剑，分斩张天师肩头、腰间两处。张天师苦斗之下难以取胜，心中不禁烦闷。见对方主动进逼，更加气愤，振臂抖动，剑打两头，当当声中卸了这一招。他剑势不绝，迅速转守为攻。剑招刚猛至烈，如龙虎出闸，正是张天师‘龙虎剑法’的精要绝学‘九龙二虎’。白自忧忙以自创的‘无忧十三式’抵挡。看似无心随意的平淡一剑便将对方凌厉的攻势化解。当张天师用完最后一式，白自忧还剩下两招未出手，他长啸一声，一改前面随性而为的剑路，无忧剑如急风暴雨般刺向张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