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至清月无痕

张天师已无招可出，只能后退，身法却不及白自忧的剑快。嗤的一声，剑芒刺破衣衫，入肉半寸停住了。白自忧面带微笑，停手收剑。张天师一脸赧然、懊丧的看着对手。 
  监台人叶归人宣布蓬莱剑派的白自忧获胜。金锣鸣动中，人们发出一阵欢呼。傲然见隔壁南宫世家的人也在起劲叫好，心中不解。慕容若狂走到他身边，冷笑一声道：“白自忧其实已归了南宫世家，所以他们才这么高兴！” 
  按照时间会的规矩，比剑者连赢三局可获得一颗星，之后每胜一个对手获一颗星。最高可获七颗星，再从中选出战绩最佳者授予天矶星的名号。同样成都试剑会要决出摇光星的归属，四方城争夺的是天权星，不过这两处要等到明年了。参加金陵试剑的都是在各地战绩显赫的高手，获得七颗星意味着要战胜九名对手，难度可想而知。 
  白自忧第二战相对轻松，获胜后刚喘了口气，见下面上来一名身材高大的蓝衫人，听叶归人介绍原来是他的徒弟，蓝九霄。白自忧暗叫声苦，知道这人不好对付。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交手开始就连施绝招，力争在气势上压倒对手。但蓝九霄的剑法本就高白自忧一筹，何况他又战了两阵，体力消耗不少。因此十多回合后，明显占了上风。 
  剑客们的登台顺序、对手情况是神州七星他们这些组织者早就安排好的。这其中当然就会有不少说道，像蓝九霄这样七星系的子弟自然会在赛程上，对手的选择上受到些照顾。白自忧此刻心中也想到这一点儿，略一分神，又被对手抢先攻了两招，自己已完全出于守势，处境更堪忧。待到蓝九霄施出‘一冲霄汉’时，白自忧已难以抵挡。被这一剑的第四招刺中肩头！听到叶归人宣布蓝九霄获胜，万人堂那边立即锣鼓喧天，喝彩声一片。与此相对南宫世家却是寂静无声。可怜蓬莱剑派这样一个大宗派的掌门没赢上三场，因此连一星也得不到！ 
  蓝九霄后两个对手还赶不上白自忧，让他轻松获胜，得到一颗星。这样蓝九霄便可以下台休息了。临走前，他举剑向着慕容世家那一边做了个挑衅的动作。傲然知道那是针对自己的。 
  接下来的比试中，武夷山神剑门的左超群、上官家的剑客巨母鹿、七海汇的高手北海等都连续战胜三名对手。临近中午的时候，该傲然上场了。他整理一下衣衫，提了‘飞雪流冰’踏上试剑台的阶梯，正好和对手同时上台。面对下边无数双眼睛，耳边听着如潮的呐喊，傲然不禁有些紧张，侧目看对手，腿肚子似乎也在微微发抖。听叶归人介绍原来是湖广地区大帮会天意帮的剑客，叫做姜铁牙。说到傲然的名字时，台下的呼声更响了。除了慕容世家派人造势，主要是他在河南放粮赈灾、平乱，名声已传播开来，尤其受到民间百姓的赞赏。 
  傲然定定神，与对手简单抱拳施礼，道了声：“得罪了！”拔剑起招。他知道能站在金陵试剑台上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因此不敢有丝毫大意，凝神以待，一招出手，三分攻势，留七分防守。姜铁牙头两剑也是试探性的攻击，主要侧重防守。几招过后，他见傲然攻势不盛，暗想看来这银发剑客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仗着慕容家的势力威风罢了。心念及此，胆气便壮了，剑招变得凶猛起来。 
  傲然近来的御龙诀真气又有所增强，转化为阴风大冷煞运用到‘雪花剑法’中，使之增加了两成的威力。此刻，他并不急于进攻，挥剑在身前布下三道寒气，姜铁牙剑势再猛也只能突破两层而已，始终攻不进身前一尺内。而为了抵御透骨的冷气及维持攻势，姜铁牙却在不断的损耗自身真力。眼见他快成强弩之末，傲然再加真力，剑上寒气暴涨，漫天雪花卷向对手，正是一招‘压盖四野’。姜铁牙也非泛泛之辈，忙挥剑奋力舞动，同时挪身闪避。虽躲过大半攻势，身上仍有两处为冰寒剑气所伤。他强忍住，提起最后一口真气，跳到傲然身侧，举剑斜刺下来。傲然肩头微耸，避开其剑锋，反手还以一招‘万里雪飘’。姜铁牙仰身躲闪，右侧身子还是被寒气扫中。他踉跄两步方才站定，直觉得体内真气再难聚起，通体冷透，双手连剑也举不动。 
  金锣三响，判定东方傲然取胜。“承让了！”傲然拱拳退到一边。听着台下欢呼雷动，他心想：此人的剑术实在一般，连童钢的水平都达不到，能到金陵来已经很幸运了。第二战的对手要强一些，但傲然赢下第一阵，心态放松，‘雪花剑法’挥洒自如，如行云流水、如天马行空，不出二十招又赢了对手。第三名对手来自川西，属于青城一派。一手‘摩云剑法’使得相当精妙，其中的一招‘浮云遮日’差点儿扫中傲然的发髻，让他暗中陈赞。飞雪流冰斜劈出去，粘住对手的剑，接着右手一招‘散花手’拍出。招事虽不入流，但掌力奇大。对方接住后身子一晃，立时向后翻去，勉强卸了傲然这一掌的五成御龙真力。他本来已站在台边，身在空中想要落回台中，却见脚下寒光一片，去路已被封死，无奈之下，只好落到台下。如此，傲然连胜三场，迎着人们的欢呼回到了慕容家的休息室。 
  下午再战，柳寒蝉、南绝、黄山姬独松、万莫敌等都相继连胜出线。其中的万莫敌让人印象深刻，他右侧脸颊、脖颈都有伤痕，转头不便，但破天巨剑挥舞起来，仍是势不可挡，几招就将对手击败。正个一天里数他赢得最轻松！到傍晚时分，监擂人叶归人宣布了得胜的二十人名单。当天的比试便告一段落。 
  78. 
  吃过晚饭后，傲然早早来到雨花阁下的大杨树旁等清水，他们约好了到雨花台顶去散步。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傲然见到不少艳装女子在四周游荡。此时天气已热，那些女子着装极少，坦胸露背，粉颈玉腿分外显眼，让人侧目。原来都是些流莺暗娼，或嗲声浪气，或媚眼如丝寻找各自的目标。那些比试完的剑客，输了的要找人发泄，寻求抚慰；赢得自然张狂，更要纵情取乐，双方一拍即合。因此，在比剑的这几日里，雨花台俨然变成了三十里秦淮，演绎出不少的香艳情事。 
  见傲然孤身站在树下，不少经过的女人向他抛来媚眼，胆大的还要靠近过来，却被他冰冷的眼神吓走。终于等到了清水的身影出现，傲然见她身着清凉的夏装，尽管身材不高，却体态轻盈，苗条匀称，不输给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傲然心中暗暗得意，看着她鼓起的小胸脯，不禁想起了那夜俩人相拥在一起的情景，觉得耳根发热，脸上红了起来。好在清水没有注意，跟他聊起日间的比试。看样子，小丫头因为他，在姑娘们中间着实得意了一把！兴奋的脸色微微发红。 
  两人踏上通往雨花台顶的林间小路，拾阶而上，边走边聊。见到路旁散落有不少或五彩斑斓或晶莹剔透的雨花石，清水不住弯腰捡起，多得拿不住，便塞到傲然怀中。傲然笑道：“这都是些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要一两块儿就够了。”清水眨眨眼，在他后背上推了一下，笑道：“哥哥力气大，再多些也能拿动，平湖山庄有那么多姐妹，每个人一块儿还不够分呀！”傲然摇摇头，只好由她去。暗想：我好歹也是有点儿名气的剑客，却做这些小姑娘喜欢的事，让人知道了还不得笑话呀！其实内心深处却也欣欣然，陶醉于斯。“你知道这些小石头的来历吗？哥哥。”清水笑嘻嘻的问道。傲然笑道：“我哪里知道，请姑娘赐教吧！”清水笑道：“我是才听别人说的，现学现卖了。传说好几百年前有个高僧叫做云光法师的在这里设坛讲经，因说法虔诚所至，感动上苍，落花如雨，便成了这些小石头。这里也就成了雨花台。”“跟着清清真长见识！”傲然笑着道。不知不觉间两人登到了雨花台顶。 
  台顶风雨亭中石桌旁坐着三个人，正面的是辛重雪，侧面的橡是慕容知秋，背对着的那人一身白衣，双肩端正纹丝不动，夕阳余晖照过去，使其披了一层金黄的光晕。边上两位妙龄女子倚栏而坐，分别是原星儿与慕容若冰。这一刻，离亭子十丈开外的东南角上官惊鸿在两名丫环的陪伴下款款而至；西侧一名负剑少年刚刚露出头；傲然和清水正处在这三点的中间。 
  “东方小弟，请这边坐！”辛重雪看到傲然，招了招手。慕容知秋扭头看过来，见他认识自己府中的剑客，颇有些吃惊。而那白衣人却仍端坐不动。西首的少年听到这叫声，抬头望去，看到傲然，嘴角边露出一丝微笑，原来是刘浪。东南角的上官惊鸿循声望去，眼睛看得却是那端坐不动的白衣人，目光里似有几分欣喜。傲然向辛重雪笑了笑，带着清水快步走近。见他过来，原星儿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并将清水叫到身边，叽叽咯咯说个不停。慕容若冰也微微点头，脸色稍现暖意。辛重雪让傲然坐到身边，赞道：“东方今天的表现很不错啊！”接着向那白衣人介绍道：“这位东方傲然小老弟算是你们慕容家的头号剑客，不但剑法高，最近在河南更是做了不少的好事！”白衣人扭头看过来，打量了傲然一眼，微微点头表示赞许。傲然这才看清他约摸三十多岁的年纪，脸庞略有些瘦削，五官线条分明，额头、鼻梁挺直；眼眶微陷，双眼目光深邃，明明朝向你，却不知为何让人觉得他根本没有在看你。嘴角的笑意柔和中显得有些空洞。傲然正暗自揣读这人的身份，听慕容知秋介绍道：“东方先生，这位是五湖杨夺的大公子，杨孤雁杨大侠，也是老夫的爱婿，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