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至清月无痕

说倒后面，他像寻常的老人般骄傲的为出色的子女笑了。 
  终于见到这个传说中的江湖第一剑，傲然再次细细端详他，仍是觉得这人给人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虽然坐在他身边，却觉得像两个世界的人，相隔遥远。这一瞬间，他突然有点儿明白为何慕容若冰会偷偷的跟陆小鬼在一起了。 
  “不知辛先生和东方是如何认识的？”慕容知秋问道。辛重雪便将那日在路上躲雨相遇的事讲了一遍。慕容知秋正色道：“东方你能遇到辛先生真是有幸了，他可是剑客当中的剑客，名家中的名家。”傲然亦点头称是。辛重雪笑道：“慕容先生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很快就该在江湖上彻底消失，未来是他们年轻人的。”他指着傲然和杨孤雁道，目光却投向了亭子西侧，刘浪矗立在崖边，举目远眺，任由晚风将头发、衣角吹得高扬。原星儿也看到了他，不禁看得有些出神。清水轻轻摇动她的袖口，她才回过神来。这时听到亭外有人叫了声：“义父、舅舅、姐姐们，都在这里呀！”声如幼莺出谷，说不出的悦耳动听。傲然不回头也知道是上官惊鸿来了，因为他竟然看到杨孤雁眸子里有丝光亮一闪而过。 
  慕容知秋招呼女儿和原星儿将上官惊鸿让进亭子，虽说她是自己的外甥女，但到底也是上官家的人啊，因此也不能失了礼数。上官惊鸿与众人一一见礼，傲然才知道她刚才义父叫得是辛重雪，记起辛重雪跟上官家关系非同一般，认上官三爷的女儿做干女儿也是情理中的事。上官惊鸿问候完毕后便坐到慕容若冰身旁，不时跟她低语几句，慕容若冰淡淡的简单回应。上官惊鸿丝毫不以为忤，面含笑意，有意无意的朝傲然这边多看两眼。傲然却觉得她看得其实是杨孤雁。 
  “这小小一个雨花台此刻竟聚集了天下之俊！”辛重雪环顾四周，笑道。慕容知秋点头道：“不错，有道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必说了。这些小伙子、姑娘们才是江湖的希望啊！”辛重雪盯着傲然道：“岂止于江湖，他们面临的天地也许会更加广阔！”傲然不知如何作答，却听杨孤雁叹了口气，道：“辛老师太高看年轻人了，我们却只敢仰望你们曾经达到的高度，能有一半你们的成就就不错了！”他曾在剑术上求教于辛重雪，从此便一直以老师相称。辛重雪笑道：“孤雁过谦了。”慕容知秋接着道：“前几日与万人堂的展玉致会面后，我更能体会到大江后浪推前浪的道理。那个丫头真是厉害！说话办事分寸拿捏到位，深谋远虑，才思敏锐，判断力准，大局观好，能震得住台面！与老夫争论起来丝毫不落下风啊！”他扭头看着慕容若冰她们，问道“江湖上是把她称作权女吧？与你们三个合称四小奇女？”慕容若冰点点头。原星儿扑哧笑道：“什么四小奇女，我看是四小奇怪。都是那些无聊的江湖中人瞎编排的。”她和慕容知秋相处了几日，觉得他态度和蔼，平易近人，慢慢的言语间少了许多拘谨。上官惊鸿抿嘴笑着，轻声道：“原姐姐说得有道理。”慕容知秋哈哈一笑道：“不管怎样，展玉致这么年轻就能将万人堂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说，还在使其不停扩张，真是不简单！” 
  辛重雪点头表示赞同。傲然心想四小奇女中，上官惊鸿的美貌、原星儿的财富都是与生俱来的，慕容若冰的才气只限于诗词歌赋这些闲情逸致的东西。玉姐姐才是人中凤凰，完全凭真本事，十年来竟打拼出这么大的成就。连江湖上最有分量的人都对她如此看重，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陪着他们又聊了几句，傲然觉得颇为拘谨，没什么意思。抬头见清水除了原星儿，跟那几位姑娘也说不上话。而另一边刘浪正朝他看过来。便起身告辞，带着清水出了亭子，向刘浪走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原星儿悄悄跟慕容若冰道：“东方可真有意思，整天跟霍公正的丫头形影不离，看样子真看上了人家小丫环啦。”慕容若冰没有言语，上官惊鸿接口道：“也难怪，那小姑娘长得多招人儿啊！”原星儿笑道：“能得到惊鸿姑娘夸赞的女子全天下也没几个呀！”上官惊鸿嫣然一笑道：“星儿姐取笑我了。在我眼中你和若冰姐可都是少见的大美人呢！”原星儿笑得肩头耸动，眼睛却偷偷向刘浪那边瞟去。见他跟傲然在一起甚是亲热，说笑一会儿，并肩向山下走去了。 
  79. 
  第二日比剑继续进行，监擂人换作黄闲鹤。上午相继决出了岭南剑派的祖千秋、天意帮的孟婆婆、九华山的严松、上官家的西风客等人。下午第一个登台的是刘浪。昨晚见面的时候，傲然觉得他的伤势还没好利索，劝他不要硬撑。但见他连战三场，赢得轻松自在，不禁暗赞：这小子还真行，对付一般剑客根本不须费多大气力。傍晚最后一战上台的南宫家的剑客竟是个身材矮小，如侏儒般的小老头。当听说他就是剑疯子时，傲然心中火起，仔细将他的形貌记下，准备想法替清水教训他。待比试开始后，傲然才发现原来这老家伙武功、剑法极高，想报仇看来还不容易呢。只见他运剑如飞，剑速如电，无形剑气将周身包裹起来，形成个各刀枪不入的球体，嗷嗷叫着猛扑对手。剑招在外行人看来杂乱无章，然而攻势却凶猛、疯狂，简直如同疯狗咬人。前两名对手完全被打懵了，不到十招先后败在他手下。第三名对手有点儿心理准备，剑术也要高一些，也只不过多接了他五六招，却输得更惨。剑刃折断，周身十多处受伤。这一战结束后，又有近二十名剑客过关了。 
  80. 
  夜色朦胧，月色温柔，空中弥漫着股让人悸动的气息。竹林一角，杨孤雁背月而立，面上被阴影遮挡住，他的对面是美得足以闭月的上官惊鸿。自从一年前在上官家见到她的那刻起，杨孤雁便惊其为天人，久已冰封的心竟开始融解。在他心中上官惊鸿的美貌完全可以媲美当年所见的那个仙子。然而，他却不敢有任何非份之想。他是整个江湖年轻人的楷模，是人们羡慕的对象。他有一段羡赞世人的婚姻，有让大部分男人嫉妒得要死的妻子。而且偏偏上官惊鸿又是他妻子的表妹。这所有的一切，如同一道道枷锁将他那颗稍有点儿活气的心又牢牢封死。尽管他是天下第一剑客，看起来无所不能！却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姐夫，你又跟若冰姐吵架了？”上官惊鸿略带娇嗔的问道。杨孤雁淡淡道：“哪有的事，我们很好。”上官惊鸿道：“我可是亲眼看到若冰姐一个人往回走的。”“你小孩子家懂什么。”杨孤雁道。“我是小孩子吗？”上官惊鸿靠近杨孤雁，脸上流露出能迷死天下大半男人的笑容，高耸的胸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薄纱下隐约可见玉脂般的酥胸；半露的胳臂白皙细腻，在月光下竟有些刺目。杨孤雁不忍再看，合上眼，一股幽幽的暗香却扑鼻而来。听上官惊鸿悠悠的道：“姐夫是天下男人中的男人，人们又说我是天下女人中的女人。我们俩现在碰到一起真是有趣的很。怎么，你也不敢看我吗？”杨孤雁觉得有只手朝自己面前抚来，忙睁开眼。见上官惊鸿笑嘻嘻的站在面前，相距不过两尺，正举手收拢发髻。看着眼前青春韶华的绝色丽人，杨孤雁感到自己的血在烧，心中涌起一股充动，真想立时把她拥入怀中，尽情宣泄爱恋和欲望，再带着她远走高飞。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理智还是压制住了冲动。“惊鸿你确实长大了，也应该懂得大人的道理才是。”杨孤雁道，说出的话冷静而平缓。上官惊鸿轻咬嘴唇，道：“什么是大人的道理呢，你能告诉我吗？难道就是要像姐夫、姐姐那样一本正经的活着？”杨孤雁沉默片刻才道：“大人做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能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上官惊鸿道：“姐夫剑术天下第一，我还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呢！”杨孤雁叹了口气道：“世间有谁能够为所欲为？其实有时本事越大，能做的选择却越小。”上官惊鸿狡诘的一笑：“那我还是永远做一个孩子好了。”“人总要长大的！”杨孤雁淡淡道。突然他眉头一皱，对上官惊鸿道：“若冰回来了，我先走了！你赶紧回去吧。” 
  随着他转身离去，上官惊鸿听到远处传来慕容若冰的声音。她嘴角边浮现出丝笑意：以你的性情本不会参加试剑会的，难道不是听了我要嫁给比剑胜者的传闻才来的吗？由于担心被慕容若冰看到，她在林中又多待了会儿。等要离去的时候，忽觉背后一阵冷风袭来，嗤的一声背后穴道被点中了。“谁----”字没喊出口，哑穴又被人点上了。上官惊鸿有点儿慌张，不知谁这么大胆，竟敢在高手环伺的雨花台劫持女子。听到嘿嘿几声奸笑，眼前出现了一个大秃脑核，原来是剑疯子。“今天钓到大鱼了，这女娃娃真是不赖！”他淫笑着开始在上官惊鸿身上摸索起来。上官惊鸿差点儿气得晕倒，万想不到自己落到这么个怪物手中。突听声暴喝“住手！”一人如大鹏展翅般疾落下来，随即一掌乎的拍向剑疯子。剑疯子迎上去硬接住，呯得一声他身子晃了晃，直觉得一条胳膊酸麻疼痛。忙定睛看去，发现来袭者是名银发青年。“你是什么人？”剑疯子吃惊的问道。“哼，记住了，我叫东方傲然！”“东方…你是东方傲然！”他眼睛亮起来，手已按到了剑柄上。傲然也握紧了剑鞘，目光如电紧紧盯住他。双方蓄势待发，对立许久，却都没有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