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证之北宋先锋

第25章


  (― - ―这丫头关键时刻还不忘斤斤计较,怕欠人情懒得还。)
  农家夫妇直起腰,望着越来越近的灯笼火把,面面相觑一会,丈夫对妻子丢了个眼色:“阿春,你把这位姑娘扶进屋去。” 
  农妇会意地搀住啼花手臂。啼花八百年没认真跟人道过谢,这回真心实意地低了头:“谢谢大哥大嫂,平安过了今晚,我会让展大哥亲自登门向你们道谢的。”(为啥是展大哥呢?因为在某人心目中,最早是他介绍的柳大嫂,柳大嫂又惹出的这档事,害她卷入旋涡,所以追究到底,就该由展大哥来肩负还礼的责任。她――没要赔偿已经很人道了!)
  农妇把一瘸一拐的啼花扶进屋,冷兴富就带一大群庄丁赶到了。农夫在路口打躬作揖的赔笑,他不免有些诧异:“毛忠,你站这干吗?有没有看见一个穿兰色布衣的小丫头,打这过?”
  毛忠黑皮皱皱的脸,挤出丝诡笑:“管家老爷,若没瞅见,小的怎会守侯在这,等着跟您老通风报信那――”
  “她在哪?快说!”冷兴富一把揪住毛忠衣襟。
  毛忠嘴巴对着自家屋呶了呶,冷兴富嘴角抽动,慢慢松手,在他肩头拍了拍。一群手下不必他授意,一脚踢开破旧的柴门,蜂拥而入。
  啼花正坐在炕头,由农妇给她裹伤,见着这幕情形,脸上表情,可以想象的精彩。冷兴富只怕一生中,从来没有此刻这么快慰过,对亦步亦趋、满面诌媚紧随他身后进门的毛忠淡淡笑:“你做得很好,毛忠,今年一年的田租,我给你全免了!”
  “谢谢管家大老爷!谢谢管家大老爷――”
  连毛忠媳妇,一个七八十岁的老爹,都激动不已地趴在地上,给冷兴富乒乓磕头。
  冷兴富眯缝起冷锐的双目,去看啼花。他最乐于欣赏的就是――人濒临绝境的眼神。
  啼花的眼神,冷如冰霜。
  ――所以,她从来都不若柳大嫂那么相信人性。
  蠢!!!
  
血浓于水之二十二
  “兴富大哥――”啼花眉里眼里都在笑,甜腻腻地呼唤,让直冲到她跟前打算动手揪人的两名庄丁楞了楞。啼花双颊绽放的笑容,让房间里的灯光都似乎黯淡下去,谁也看不出这个女孩,已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你看看偶的脚,伤得好严重――不处理好的话,只怕见了阎王,还是残废,多有损偶的光辉形象。反正你也不急那一时片刻,就让偶先包扎包扎吧?”
  冷兴富笑了,阴测测地笑:“行!毛忠,叫你老婆继续给她治伤。”
  长夜漫漫,他的确有的是时间把这个猫戏老鼠的游戏玩好。
  很久,他没有杀人这种乐趣了。眼前的对手跟以前的被害者完全不同。
  毛忠的老婆蹲下来,颤抖着双手。啼花眼睛盯着她,几乎看得见冷汗一粒粒自她额角的毛细孔冒出来。
  “大嫂,你手稳点――”啼花嗓音柔得如一曲催眠:“不要让小妹破了相。念在你夫妻亲手送小妹这程路的情分上,放心――小妹会经常回来看你们地――”瞟飘毛忠老婆微微隆起的腹部,悠悠一笑:“说不定,你未来出世的孩子,就寄托着小妹冤屈的三魂六魄哦――”
  毛忠老婆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在旁的毛家男人,个个也脸色惨变。
  对于信奉神灵的乡民,啼花的话,可以说是最恶毒的诅咒了。
  啼花微笑着随冷兴富走出这间民房时,身后某三人还在梭梭发抖。
  “我越来越欣赏你了,丫头――”
  站在一丝月光也透洒不进的密林中,冷兴富倒负两手:“够狠!够精明!――可惜,你还是得死――因为,你知道得实在太多了。”
  啼花没有答话,她只在专心想一个问题――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自己冰冷的尸体被送到开封府,送到展昭面前――他会是种什么样的神情?
  不管多么的百感交集,她唯希望其中包含一种――那,就是伤心!
  不知道为什么,临死之际,她竟然幻想能用手,去摸摸那张一直很严肃,甚至可说是呆板的脸。
  他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就是为了见他一面,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冰冷的刀锋贴紧脖子,啼花闭紧双目。
  “住手――”
  淡淡的声音自林边猝然响了起来,一个白衣如雪的年轻男子,在冷兴富及一众庄丁呆滞的目光下,缓步走了过来。
  “少庄主!我这是――”冷兴富没有接下文,他一碰触上谭丹充满杀机的凌厉眼神,就如遭雷击似焉了下去。――他,他不过是为主分忧,难道这样也做错了?!
  啼花睁眼望着谭丹,徘徊鬼门关的她,尚未完全清醒。
  谭丹伸指在架住她脖子的钢刀上轻轻一弹,铮的一响,刀断为两截掉在地上。吓得原先钢刀的主人暴退不迭,匍匐在地:“少庄主!”
  谭丹冷冷哼了一声:“你们都给我滚!”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冷兴富咬咬牙,一挥手,人群随他散去。谭丹正眼也不看面色苍白的啼花,只冷冷道:“啼花姑娘,这是个误会。”
  “我――我知道。”啼花勉强笑。这小子刚露那一手,更多不外乎警告她:他要杀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从谭丹冷漠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动机, 啼花只能试探地赔笑:“谭公子,刚谢谢你救了我。”
  “哼――我不是救你,只是觉得你这种女人不值得为我父亲增添麻烦而已。”
  这话太伤人了!
  但啼花居然忍住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她是相当清楚的。肚子里虽把姓谭的祖宗三十六代上下骂了个遍,面上还是笑嘻嘻地说:“偶明白――不过还是很感激谭公子识时务为俊杰。”
  谭丹终于肯转过身来,瞧了她一眼。
  “谭公子是不是还有什么要求,交代小女子去做?”啼花脸堆的甜蜜笑容,浓到足可杀死一头象。
  “没错。”谭丹黑亮的眸子划亮一抹电光。他不喜欢过于自作聪明的人,但眼前的女孩,精得出乎他意外。而且,留意她假面具下隐藏的无比狡黠,竟然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
  “只要偶能做到的――” 
  “你一定能做到。”谭丹挑挑嘴角。
  “谭公子请说――”
  两个人客气的程度,若让外人见了,肯定猜不出半分钟前,双方还是明显的死敌。谭丹抑扬顿挫的声音宛似他的风度那般翩翩:“孔京武――没估错时间的话,他现在应该已身在开封府的大牢内了吧!”
  “应该。”
  “那么――在不惊动包大人的情况下,带我去见见他。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的。”谭丹眼中隐着笑意,不过那笑意,绝对是没有一丝温度的。
  啼花对他左看右看,没看出一点端倪。谭丹缓缓道:“怎么?这不也是你――和他一直努力想要的结果吗?”
  啼花犹疑。谭丹笑了笑:“你还想要救出你姐姐柳氏对吧?这件事结束后,我保证,她可以平安无事地放出来。”
  啼花沉默片刻:“你不象是个会轻易认祖归宗的人。”
  谭丹盯着她的眼睛:“你也不象个不懂得谈生意的人,啼花姑娘。”
  啼花避开他犀利似能洞穿自己灵魂的视线,有些慌乱:“好吧,我带你去开封。”谭丹微微哼了一声,啼花咬咬牙:“当然,我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已在这中间扮演了一个不太光彩的角色,要被展昭,被包大人他们发现自己所作所为,不知会怎样瞧轻自己。如果照谭丹的做法能皆大欢喜解决这件事,也无所谓被胁迫不胁迫了。
  毕竟,指使孔京武翻案赖罪,难圆国法。
  “你的脚伤,不要紧吗?”
  谭丹慢慢跟在一瘸一拐的啼花身后,看她艰难的一路伸手去扶道边的树木,终于良心有所发现的表示少许关心。
  “托福!”啼花没好气。反正她也没轻饶过那对贪财忘义的可恨夫妇,要让他们一辈子活在恐惧后悔的阴影中!
  她没看见的角度,谭丹在真正发自内心地笑――其实,从冷兴富兴师动众追杀啼花出庄起,他就跟踪在后了。民房那一幕,他可是瞧得清清楚楚。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对这性情暴烈,兼具千变万化面孔的机伶小女人,产生了兴趣。否则,确如冷兴富所做的,灭了这张口,一了百了,他何必出手阻止。反正冷兴富不过是一颗棋子,随时能抛出堵官府的追查。
  
血浓于水之二十三
  “王朝大哥――!马汉大哥――!”
  一踏进开封府大门啼花就挥着手在喊,门卫全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
  “啼花姑娘你上哪了?展大人他们,找了你整整一天!”
  “不是说你大早就被刑部释放了吗?难道又出了什么事?”
  王朝双手用力分开众人:“行了――行了!都回自己岗位上去!包大人还等着见啼花姑娘呢!”
  马汉最先注意到啼花惨白的脸,再发现她包裹得象粽子的脚,吃了一惊,忙搀住人:“啼花姑娘,你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远远立在门外的谭丹,冷眼看着这一切。啼花与开封府的关系,他早有所耳闻,但其热诚熟络到这种程度,他还是难免暗暗心惊。看来,没下手杀掉这丫头,也算明智之举呢!微蹙眉头之际,马汉已打横抱起啼花,冲向后院找公孙策。自己这么大个活人站在旁边,乱哄哄一堆人,居然没一个人正眼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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