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证之北宋先锋

第28章


柳大嫂常常一整天站在灶台前挥汗如雨,而收银兼管跑堂的啼花,差点累断了腿。
  柳大嫂对着观音的神龛左磕头右磕头,说这是否极泰来,只啼花心里清楚,财雄势大的风云庄以及那个神秘的龙公子在背后发挥了作用。风云庄她不屑一顾,但龙公子,一直觉得有必要亲自登门道谢。
  不过小乐自那天在刑部大门分手,就再没露过面,更别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龙公子了。
  弹指一算,来到北宋,差不多已过了大半年的光景。啼花日复一日的郁闷,想家。快过年了,可是,合家团圆的欢乐,是那么遥远不可期。
  柳大嫂以为啼花是累的,便提议增加店里的帮手,没想到啼花坚决反对。她当然不懂――啼花为了凑寻访高人隐士的路费,拼搏很久了。难得小店有起色,工资翻番,这种便宜怎能让外人占去呢?
  临近寒冬腊月的天,异常冷。啼花这个南方过来的人,水土不服,当第一场瑞雪飘飘扬扬降下来时,她用铺盖把自己裹成一团,寸步也离不开房间的火盆边了。柳大嫂一个人没法照顾生意,只得暂时歇业两天。偏偏这时,龙公子派小乐登门送来了请贴,邀请啼花赏梅。
  小乐瞄见某人窝成一团的狼狈,抿着嘴直乐:“啼花姑娘,看样子,你根本是去不了啦――赏梅在户外,冰天雪地,你包成这样,不懂内情的人还以为我家公子约了堆被子在幽会。”
  越熟,啼花就越发现小乐这小子嘴碎,唠唠叨叨活象个女人家。脸一红道:“你这么说,那就可以谅解我不去了――回复龙公子,说小女子改天登门造访好了!”
  “那可不行!”小乐一急,冲口而出:“难得我家公子有兴致,抬,咱家也得把你抬去!”
  “咱家?!”
  啼花疑心骤起,死盯瞬间脸色紫涨的小乐。小乐不安地回避她审视,忸怩道:“你到底去不去啊啼花姑娘?”
  “小乐――”啼花笑笑:“你今年多大了?”
  “刚满二十。”小乐不解啼花突然问他风牛马不相及问题的原因,老实交代了。却不知啼花已经心里有数了几分――二十岁的大男人,喉结不明显,眉清目秀,皮肤娇好若黄花处子,声音也细声细气,加上罗嗦(跟罗嗦也有关系吗?―-―),十成十她判断他是――
  “小乐,你是太监?!”
  猝不及防的一句问出来,象抛下颗重磅炸弹,小乐呆了:“你怎么知道?!”
  瞧见某人得意笑得象小狐狸的嘴脸,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这不叫不打自招了吗?
  裹着铺盖跳下地,某人拍拍小乐的肩:“我说错了――其实,你们这时代,太监该算是宦人的高阶官,你只可被称呼为‘公公’――或则‘乐爷’!――统称‘太监’,是明清以后的事了。”
  她一本正经的探讨这种问题,按说是触犯了身为阉人的大忌,但对着某人如花的笑脸,清澈没有一丝鄙夷的眼神,小乐气不起来。何况啼花说的话,他有一半还不懂。
  “能够养宦人的地方,天下莫过两种地方――一是皇宫,二是少数有权势的王公贵族。”啼花偏着头笑嘻嘻看小乐:“乐爷,你家龙公子属于那条道上的?”
  “去去――”小乐大为不满啼花调笑的口气:“你那德行,说得我家公子活象混黑社会的!我家公子啊――”
  “――是皇宫的吗?!”
  蓦然凑近放大在眼前的两只星星眼吓了小乐一跳:“不是――”
  “切――”
  怒瞪某人满脸失望兼具不屑一顾地跌坐回床,小乐的自尊大大受到了刺激:“靠!”(他把啼花的口头蝉学会了,所谓的近墨者黑。)――“难道只有属于皇宫里的才是最好的吗?告诉你――我家公子,身份和地位一旦说出来,吓也吓死你!”
  “能带我去皇宫玩吗?”某人再度双手合十,满眼乱窜星星。
  “―-―”小乐险些噎死了――“皇宫禁地,平民老百姓能随便出入吗?”
  “那你家公子的身份地位,想也有限得很――”某人撇撇小嘴,恢复常态继续坐回去喝茶。
  小乐两眼翻白,快抓狂了――这死丫头判断一个人的尊卑,就是以能不能带她进皇宫观光为标准的吗?还好不是自家公子在这听,否则,只怕要晕死在地了!
  “皇宫有什么好――你那么想去?!”小乐没注意自己不平之下,说漏嘴的已越来越多了――我家,你只要去看看,一样不逊色!皇宫有的,我家公子哪样没有?!”
  “又不能带我去皇宫玩――”某人心不在焉――打死小乐他也一定想不到:某人现在满脑子盘旋的都是皇宫的金碧辉煌,随便哪偷挖一块金砖,撬下一颗嵌在墙壁的宝珠,带出来也发大财了――为了凑回家的基金,某人已经彻底堕落在钱眼里了。
  小乐服气了,对这种脑神经构造明显不同于常人的女人,他长长吐出口气:“那我家公子的邀约,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啊?”
  “当然去了――”某人笑得春光灿烂:“你家公子帮了偶们这么大忙,于情于理,都该感谢去的嘛!”
  “是吗?!”小乐直翻白眼,那他怎么没看出,眼前这丫头,有半点诚意?!
  自家公子也品味超群,欣赏的总是不象人的人。(他暗中吐吐舌头,这么想似乎对主子僭越了。不管如何,主子开心就好。)
  “你先出去撒,要不人家怎么换衣服?”
  “换衣服?――”小乐摸着鼻子退出门,心想该不会这丫头还准备裹几床铺盖吧?他开始担心自己带来的轿子太小了。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等到小乐恨不得痛哭一场时,门终于开了――上身薄薄小绿袄,下身大摆百折裙,淡扫娥眉手捻轻纱披肩的某人,袅袅婷婷走了出来。
  小乐下巴叭地――掉在地上!
  “你――你不冷了啊?!”
  “白痴!”啼花故作潇洒的扭扭腰肢:“你见过哪个女孩约会时,穿得很臃肿的?”
  一阵冷风从门外钻进来,某人忍无可忍――“哈湫!”打了个大喷嚏!鼻涕眼泪星子,溅了小乐满脸。
  “我建议――”小乐直想昏,怎么老昏不过去呢?!――“你回去再裹床铺盖走吧!”
  
回家吧,姐姐!之二
  下楼碰到柳大嫂――得知某人是第一次(反正是自打认识某人以来)受邀约会,柳大嫂比当事人还激动!(貌似柳大嫂一直担心啼花这种异类嫁不出去――连续涉及两场官司,远近驰名,谁还敢登门求聘?)
  围着某人盘旋好几圈,整理歪歪的头花,又抻抻稍微起皱的裙角,最后柳大嫂小心翼翼提出忠谏:“妹妹,你看你――是不是穿太多了点?腰比平日粗了一圈――”
  咕咚!――小乐瘫倒在地,口吐白沫――女人的神经,果然不是寻常构造的!
  “他怎么了?”柳大嫂纳闷。
  “没什么――”啼花憋笑:“姐姐,我出门了啊――晚饭点心给我留些,说不定我回来很早。”
  “不要那么急回来啊――”柳大嫂眉花眼笑:“多玩会,玩开心点!店里有姐姐在呢――记得替我也谢谢龙公子啊!”
  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寻常见的事。何况龙公子的身份地位,孔京武一案已充分坐实其远在风云庄之上――柳大嫂认定了他是难得的金龟婿,如果他真瞧上了啼花,岂不是天大好事?!
  啼花知道柳大嫂在想什么,不过她向来懒得跟迂腐的古人探讨这类完全没共同常识的问题,只淡淡笑笑,掀帘出门――北风怒号,飞沙走叶,好冷!啼花以最快速度钻进停在门口的轿子。这种天气,赏什么梅!只有无聊的有钱公子哥才好多事――但又不能不去――毕竟他帮了自己和柳大嫂。啼花内心深处还存有一份说不出的希冀:就是利用龙公子的财势为自己回家铺平道路。所以――逢迎,是必须的。
  啼花自我解嘲地抱紧瑟缩的双肩――她突然想起了最后一次见面的谭丹。那男人,竟早已刻骨的看透自己灵魂!她的确没有开封府人心目中的单纯。有些时候,明明觉得离展昭大哥他们很近,却相隔甚遥。
  难道仅仅因为自己是不同时空,耳喧目染别种教育的原因?
  “啼花姑娘,到了!”
  声音惊醒胡思乱想的啼花,定定神,小乐的手臂伸进来扶她。啼花搭着那只手臂,姿态优雅的挪步下轿。面前一座气势宏伟,装修豪华的府邸,高墙绵延得看不到边。啼花震惊的不是于此,而是门口那副大大的匾额,上书“懿王府”三个烫金巨字!
  ――濮安懿王赵允让?!
  啼花按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小乐,你家公子,跟濮安懿王赵允让有什么关系?!”
  小乐面露微微的得色:“我家公子就是老王爷的第十三个儿子啊――小王爷赵宗实!怎么样?咱家早说过说出来会吓死你的吧!”
  啼花是险些没被吓死了!――左算右算也想不到,那只爱丹青好玩好乐的纨绔公子竟会是未来的宋英宗!!
  自己算是交好运了还是正倒霉中?跟皇家的事牵扯到一堆,只怕比无端搅进西夏跟北宋战乱的孔大叔下场还惨――
  宋仁宗有三个儿子,都没带大,后因急于生子,以致纵欲过度,身体衰弱。早些年,曹皇后将濮安懿王赵允让第十三子赵宗实接进宫中抚养。当时宗实四岁,但始终没有立为太子。公元1O62年八月,三十一岁的宗实为皇太子,赐名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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