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深宫Ⅱ—荷泽天下

第22章


 
一路回去听雨轩,心中态忐忑忑,终疑皇后问我母那句话看似随意或者云淡风轻,实则大有用意。与可人商议,却不得结果,只得罢了。所幸之后一段时日,也并未听见任何风吹草动之声。加之其间文泽又来过儿回,温存体贴一番,便慢慢将这事放开,浙渐不索于心。 
转眼便到了五月下旬。 
有消息传来,我军已在北疆时目布尔宁宣战。目布尔宁略显败势。文泽很高兴,不住口地夸赞渡边大师料事如神。我暗地打听,原来渡边大师曾断言过,北疆之战我军虽咯有波折,但必胜无疑。文泽更信任渡边,将其安置在距离皇宫最近的安元寺内,以便随时传诏进宫。 
天气一日热似一日。 
我令年特别俱热。春菱与可人,正午时分已会轻轻时我摇起水过天青绸缎底缎面绣荷花的旧扇。可人仔细问过宋佩昭,变着花样做些吃食填我与宝宝的小肚子。春菱拿出针线,剪剪缝缝,为宝宝做出一年四季许多花花绿绿衣衫。春菱搜长女红,皇宫中人人皆知。小宝宝的衣物被她做得巧夺天工,十分可爱。阿若或芬儿过来玩时,一见之下,爱不释手,忍不住也跟着动一回萝刀针线 
阿若少年不识愁滋味,虽触景生情,有时会感叹自己曾流产的孩子,不过也就片刻功夫。又会被别的事物吸引,将那烦恼丢去九宵云外。 
这日午后天气晴好,从红色雌花窗外透进几缕阳光。我与春菱静静坐在桌前,背着阳光一笔一画地描画那年宫中最时兴的几款花样。白玉花薰出轻烟淡淡,清香淡淡。雨过天青的锻龙菱形花瓶里被可人别出心裁插上了几支绿叶红朵的石相花儿,妖妖烧烧地开若烈焰。 
阳光在屋内一寸又一寸地缓缓移动。 
西洋座钟分秒浦答,轻轻的,时有“当”地一声打破宁静。我与春菱便抬头对视而笑,均静静无一言语。阳光照得屋子里亮堂的,心里也光明一片。回想那时,正与文泽的误会冰释;腹中又怀了一个小小生命;生活中有文浩这样全心帮我又不求回报的朋友;又有可人这样知心贴意血浓于水的姐妹;还有春菱这种没有任何血源关系却值得信人的亲人… … 心中觉得温暖幸福,舒适尤比。只想时问永完静止那一刻。 
第五十二章赐药坠胎 
宁静却突被打破。 
小宫女莲蓬突然从门外风般冲进来,“才卜通”一声跪在我脚下,淡青色门帘被她掀得前后摇摆,宛若狂风中的一架秋千。抬头看着我,她强抑眼泪嘶声道:求小姐替奴碑做主!小姐若这次若不管奴碑,奴碑便没脸活了。 
我一惊,正要说话,可人已从外面追进来。春菱忙放下手中毛笔,与可人一同扶起莲蓬。可人将莲蓬抱进怀中,拍着她后背柔声劝道:莲蓬别怕。这事自有主子替你做主,让主子去皇上面前告他去! 
我微微皱眉道:怎么回事,什么事情竟要告到皇上面前去那样严重?莲蓬满脸通红,娇小的身子一抖一抖的,只是抽泣,不肯出声。 
我们一番催促,才低头红着脸说:适才奴碑正经过花淑汀香的假山处,渡边大师突然出从边上走出。他拦住奴碑,问出一长串问题。奴碑性名、年纪、何时入宫、现在何处当差等,奴蟀一一回答。不想那大师听完后,笑道,以你的容貌,在宫中当宫女实在屈材,何不跟在… … 跟在老僧身边,保你吃香喝辣。虽名份上不是什么主子娘娘,但荣华富贵,只怕比主子娘娘们还强。 
春菱诧道:他真这样说?这人胆子也真大,居然敢在宫中调戏宫女。可人皱眉道:妹妹又怎么不叫嚷?见我过去就跑,害我一路追你回来。莲蓬抽泣着流下泪来,身子一抖一抖地,吸着鼻子说:妹妹也想叫来着。可他威胁我说,如果我胆敢出声,他便让皇上赐我一死。小姐,他说如果他在皇上面前说奴碑前世是妖孽,奴碑必死无疑。他还说,皇上现在对他言听计从,宫殡都不惜处死,何况奴碑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幸亏远远瞧见可人姐姐过来,他才放开奴碑。 
说至此处,莲蓬小脸苍白,低低道:小姐,奴碑现在怕得很,不知他要用什么法子来折磨奴碑。请小姐为奴碑做主。 
见莲蓬哭得一幅庭前梨花初带雨的模样,我心不禁一动,便微微笑道:莲蓬,我平日注意你倒少些。不想你竟不知不觉间长大了,竟出落得如此楚楚动人。也难怪那些男人会打你主意。 
莲蓬睁大双眼,流泪道:小姐?您怎么还有闲心取笑奴碑? 
我柔声道:我说的全是事实。不过你也不用怕,以后咱们查清那大师入宫的时间。只要他进宫,我便不派你外出办差可好? 
又吩咐道春可莲三人道:你们三个倒听着,那渡边大师是皇后的人,现又正得皇宠,今日之事,或许正是他们有意挑起事端。我身怀小皇子,实在不宜与人争千。只要咱们的人没有损伤,也就忍一忍,委曲求全罢。 
是。三人齐声回答。 
隔日中午,宋佩昭带幼弟柳白砚书信入宫。白砚在信详细讲述杜素金曾在春风第一楼的情形。我慢慢看完,略一沉吟,将信拿向火上烧毁。 
又过了一周。 
这一周文泽没有来,听说他又与渡边大师谈说佛法,并未召幸任何嫔妃。这日傍晚,我正低头坐在听雨轩院中,专心为婴儿帽子绣上一朵小小的米黄色的花。突然腹中一动,宝宝又在里面踢我。 
微微一笑,拿手轻轻抚上小腹,怜爱之情顿生。正此时,眼前光线一暗,杜素金突然出现在面前。 
呼她一眼,我冷冷道:杜贵人,怎么见了本贵殡竟不行礼跪拜? 
杜素金脸色便变了一变。 
她名号本来低我许多,但以前恃着皇宠,常常背着文泽不分尊卑,言语傲慢。现又背靠皇后大山,越发得意,不将其他人等放在眼中。我本来并不计较这此,但因她之前要害我腹中宝宝,因此存心给她个下马威。 
不想她却不并接我话,自顾冷笑,冷冷潮讽道:贵殡妹妹在绣花,可不知又要绣给谁用? 
我闻言心中一惊,抬头正瞧见她一张阴沉变形的脸。狐疑要反击,眼角却瞧见大门处李福已经带着两名蓝衣小太监过来。走至我面前时,这个宫中老人一脸为难。越过他肩,我惊恐地瞧见他身后一名小太监,、手中正托着一碗又浓又热的汤药。 
慧主子,李福恭身道:皇后赐娘娘汤药,请娘娘即时服用。 
情知不好,我颤声道:什么药,皇后让本殡服安胎药么? 
这… … 李福举言又止,十分为难。 
妹妹,杜素金笑道:皇后娘娘赐药,你原该臾快些吃下才是。你这么个冰雪聪明的人,又何必为难李公公? 
我不语,心中狂跳,冷冷看向李福。 
李福额上沁出汗珠,为难道:慧主子,奴才也是奉命行事。渡边大师今日为主子腹中皇子算过,说是妖孽误投皇胎,若主子生下这个孽障,隆泰根基将会发生动摇。因此… … 还请慧主子不要为难奴才,趁热吃下这碗藏红花,老奴也好早些回去向皇后娘娘复命。 
我闻言大惊,不禁三魂丢去两魄,手脚又软又凉,低而厉声道:既是皇后赐药,为何不是风至宫的人来? 
杜素金笑道:这个还不明白么,皇后娘娘当然请示过皇上方才给的赏赐。让李公公来,便是让你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正在风至宫,本贵人才从那处来。皇上知道慧妹妹会吵着要见他,特意派本贵人过来劝解安慰妹妹。 
我叫道:本殡要见皇上。我不相信皇上会不要自己的孩儿。 
本殡一定要面见皇上。我说:这碗药,本殡绝不会吃。 
杜素金脸色一变。柳眉倒竖,冷笑道:妹妹敢杭旨不遵?皇后娘娘料事如神,知道妹妹会有这种表现。娘娘说了,李公公他们虽有圣旨在身,但毕竟是奴才身份。慧殡又胆大,必有一番纠缠。本贵人为皇上分忧,主动提出随李公公他们一起过来,督促执行皇上这道旨意。 
说完,杜素金手一挥,李福身后那拿托盘的小太监,立时将汤药递至春菱手中。 
快趁热吃罢。杜素金冷笑道:早晚也是个死,妹妹不如让腹中妖孽早日投胎 
我看向李福,狠狠道:那么,皇上有没有旨意要本缤一起死?若本殡事先不见到皇上,本殡便自尽在公公面前。若公公自己做不得主,不如先回去请旨。若皇上下旨要本殡随小皇子一同就死,本殡自会一尸两命,交在公公手中。慧主子,李福苦着脸道:您又何必为难奴才? 
我仍冷着脸说:李公公,本殡的性格,您比别人原清楚些。本殡向来言出必行,绝无更改。 
李福闻言略略沉吟。转向杜素金道:杜主子,不如老奴还是据实去回皇上皇后主子,看看帝后圣意如何? 
杜素金面色一沉,冷冷道:不成。 
来呀,杜素金扬声道:皇上有旨,命慧殡堕胎。李公公带着这两个小奴才,快捏着慧殡娘娘的鼻子给喂下去。以后她要死要活,自不与你们相干。两个小太监闻言,忙过来捉住我,往口中灌入汤药。我抵死不从,紧紧咬住牙关… … 听.两轩中的宫人们见此变故,早吓呆住。春菱可人过来扑救,被两小太监推去地上。 
杜素金一旁大叫道:快快快,快捏住她的鼻子― 她一旦无法呼吸,自然会张开口的。 
他们果然捏住我的鼻子。 
我果然已无法呼吸。 
我的头,渐渐发晕。我的手脚渐渐无力,我感觉就要触摸到死神之手!天地已不复存在,耳边唯有杜素金狞笑声声! 
住手!一声断喝,如同晴空霹雳。手脚只觉一轻,包圈在四周的暗淡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生存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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