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墟之上

    小的会议室中，唐梦生坐在会议桌的最前方，手中拿着平板，眉头微皱，方元坐在最靠近唐梦生的右手边，其他人依次落座，陆九卿三人坐在会议桌最靠近后方的位置。
    五种难度的手术，应该如何分呢？
    每年考核的规则都差不多，只是，不同难度的题目数不一样。
    比如，去年可能有五道特别难的手术题……而今年可能减少一道，两道……
    只有在比赛前一个小时的时候，才会得知不同难度手术题的具体数量，就像是今年，只有一道特难的题目……
    像是A区，B区这样教学资源丰厚，实习诡异医生也特别厉害的分区先不说，就说E区，F区，G区，这三区，在有实力差距，却又不是那么太巨大的情况下，如何合理的安排由谁去做什么样的手术，尤为重要。
    毫无疑问，若是能够完成超难级别的手术，将能获取的综合评分一定会很高。
    而就算你出色的完成了超容易的手术，也不一定能获得很高的综合评分，毕竟，手术难度在那里摆着，你完成的再出色，也仅仅是超容易的手术。
    有的时候，超难级别的手术，你完成的不是那么完美，也比超容易级别的手术，完成的特别完美，所获得分数高。
    所以说，这次考核，给了实力较弱的区机会。
    唐梦生放下平板，看向众人，说了一番鼓舞士气的话语后，直奔主题，“你们想完成什么级别的手术，可以直接在平板上提交，要是我觉得这个难度的手术适合你做，那么，我会直接确认，通过你们的申请，要是这个难度的手术不适合你做，那么……我会驳回申请，之后，你们这些被驳回申请的人，将有机会再次申请剩下的……”
    “对了。”说完之后，唐梦生把视线投向了陆九卿，“陆九卿，你不用提交申请，我已经给你提交了申请。”
    “好。”
    陆九卿温和一笑，应了下来，有种心照不宣的感觉。
    在进入特区之前的前一个白天，唐梦生就有找过陆九卿，让陆九卿去完成超难级别的手术。
    嗯，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个超难级别的手术，不过，唐梦生的意思是，不管最后超难级别的手术有多少个，都有一个，不，应该说是三个，是你陆九卿的。
    之所以把超难级别的手术给陆九卿做，原因很简单，陆九卿的医术很不错，实习的时候，他就有听柳鸣峰介绍……并且，还看了有关陆九卿的手术视频，以及实习视频，对诡异的抵抗……
    看过所有关于陆九卿的视频后，唐梦生是激动的，兴奋的。
    本想着这一次，所有的赌注都会押到方元身上。
    可是，现在看来，并不需要。
    陆九卿就是一匹黑马，他的出现，让唐梦生心生希望，说不定……这一次的实习考核，自己所在区能够获得前三名……
    所有人的实力，在唐梦生这里有了个排名。
    陆九卿第一，方元第二。
    之前，哪怕没有陆九卿的出现，超难级别的手术，他唐梦生也不会给方元去做。
    原因很简单，他所需要的，要在乎的，并不是方元成为他们区的第一名。
    谁成为他们区的第一名，最后进入他们区，成为正式的诡异医生，并不重要。
    他所需要的，在乎的是，方元能不能取得一个不错的名次，总排名！
    要是方元的总排名二三十开外，却是他们G区的第一名，那么，他唐梦生的脸，算是彻彻底底的被踩在了地上，脸面全无。
    至于说，为什么唐梦生敢把超难级别的手术给陆九卿，原因则是更简单，其一，他和陆九卿商量过，陆九卿对自己很有信心，其二是，不管陆九卿超级难度的手术做的怎么样，陆九卿最后都能进入诡异安全局。
    不管如何，第一轮比试，超难级别的手术，必须给陆九卿，至于之后的两轮比试，超难级别的手术分配，可以依照情况来定。
    最好还是能给陆九卿。
    你要问，为什么唐梦生愿意让陆九卿做超难级别的手术，而不让方元去做超难级别的手术，这也很容易解释。
    在诡异小分队跟队实习期间，他陆九卿所获取的积分，是所有人中最多的，甚至，比所有人加起来的积分，都要多。
    一个词，离谱。
    所以，不管如何，他陆九卿都会进入诡异安全局，没有这层后顾之忧。
    再者说，从视频来分析，陆九卿做手术的水平，要比方元高出太多，陆九卿很有可能能够比较出色的完成超难级别的手术，进而获取更高的分数。
    也正是觉得陆九卿有做好手术的能力，所以，唐梦生会把第一轮，超难级别的手术给到陆九卿。
    当然，那些因素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唐梦生有野心，他希望自己所在的G区，能够出一位人才，能够惊艳所有人的人才。、
    不说拿第一名了，至少要拿个前三名，再不济拿个前十名总行了吧……
    而想要获得第一名，乃至于前三名，则至少要完成一场超难级别的手术。
    不完成超难级别的手术，你拿什么和其他区的人去争。
    好吧，说是前三名，前十名，其实，唐梦生就幻想着陆九卿能够获取第一名。
    嗯，是的，就是幻想，这个想法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时候，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认为这是自己在痴心妄想。
    第一名？
    呵呵，真当第一名是白菜吗？
    说拿到就能拿到吗？
    他陆九卿怎么会拿到第一名呢？
    理智告诉唐梦生，陆九卿不可能拿到第一名，可心中，却又有成千上万个心声在告诉唐梦生，陆九卿很有可能拿到第一名。
    嗯，说不定呢……
    这个想法在心中生成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唐梦生立刻把陆九卿叫来了自己的办公室，和他商量考核事宜……
    有的时候，该讨价还价，要好处的时候，就应该讨价还价要好处，毕竟……自己没有多少合法的钱财啊……
    得知唐梦生的意图后，陆九卿立刻便开始试探性的询问，“唐科长，我要是这次考核表现的好，有没有什么好的奖励呢？”
    “呵呵，小陆啊，这还没有考核呢，你就想着要奖励了啊，这是觉得自己一定能够获得不错的成绩吗？”唐梦生温和的笑了笑，“我也很喜欢有自信的人，奖励这事情好说，只要你能拿到前十名，我就给你奖励，而且，这排名越高，我给的奖励也就越多。”
    唐梦生并没有承诺要给什么奖励，而是先应下来，对于一般的人来说，有了科长这样的承诺，怎么也该好好备考了吧。
    你现在好好准备，只要排名足够高，我就给你好处。
    反正我就是不承诺你好处是什么……
    唐梦生觉得，这样能够打发陆九卿，谁知道，陆九卿好似并不明白人情世故，也听不出唐梦生话语中的意思，追根问底，“唐科长，我觉得，奖励应该说的具体点，比如……我能有什么奖励……比如，我获取了第十名，会有什么奖励，获得了第九名，能有什么奖励？获得了……”
    “奖励越是丰厚，我将会越努力！”
    陆九卿可不傻，有些承诺，可是要从唐科长口中说出来才行啊。
    你和我说，排名越高，获得的奖励越高，却没有具体说是什么，那么，我拿到了第一名，你却只给我一百块的奖金，我是要哭呢？还是要哭呢？
    所以，必须要听唐科长说出实质性的奖励才行。
    看着一本正经说着的陆九卿，唐梦生有些无语，我怎么知道要给你什么奖励？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先拿到一个好的成绩，我再想给你什么奖励就好了啊，什么叫做，拿到了第十名给你什么奖励，拿到了第九名给你什么奖励……
    敢情你这是要让我把一到十名的所能获得的奖励都给一一列举出来啊。
    我还要花费那脑子给你想每一个名次的奖励吗？
    陆九卿你这是有点得寸进尺啊。
    我想第三名，第二名，第一名将会获得的奖励有用吗？你能获得第三名，第二名，乃至于……不可能的第一名吗？
    既然无法获得这么高的名次，你消耗我的精神力，这……合适吗？
    显然，不合适。
    话说，你陆九卿怎么是这样的人？平时我看你温文尔雅，和和气气，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怎么现在就这么滑头，一直找自己要奖励呢？
    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一定是我看上去太好说话了。
    不行，不能这样惯着陆九卿，他可是一区区长，整个科科长呢，你一个小小的实习诡异医生还想要和我讨价还价？？？
    “咳咳。”轻咳一声，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唐梦生揭开杯盖，却是没喝，一边用杯盖缓缓摩擦着杯口边沿，一边淡淡的开口，“小陆啊，有才华是好事，可是，你要知分寸，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给你一一列举出，你获得每个名次，我将要对应给出的名次奖励吗？”
    声音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显然，唐梦生准备端起科长，区长的架子，和一个小小的诡异实习生对话！
    “当然了……”抿了一小口茶，唐梦生接着道，“你要是有机会获得第二名，第三名，那么，我倒是也可以给你列出对应的奖励。”
    “可是……”义眼中闪烁着丝丝电光，唐梦生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同时，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从身上散发了出来，“你能获得第二名，第三名吗？”
    现在，不管你陆九卿怎么回答，我都有办法怼回去。
    你要是说自己不能获取第二名，第三名，那么好，我和你说第二名将会获得什么奖励，第三名将会获得什么奖励，又有什么用呢？
    你还是回去好好准备考试，不要想那么多的事情了，不切实际。
    你要是说，自己能够获得第二名，第三名，那么好，我就只说出你获得第二名，第三名，将会获得什么样的奖励，其他名次将会获取的奖励我就不和你说了，你也不要问我。
    然后就是，既然你说你能获得第二名，第三名，那么，你要是无法获得第二名，第三名，将会获得什么样的惩罚呢？
    想到这里，唐梦生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心道，“小子，我看你现在要怎么回我。”
    就这样，得意洋洋的唐梦生抿了一大口茶，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陆九卿，等待他的回答。
    陆九卿声音温和，“唐科长，你不用和我说第二名，第三名将会获得什么样的奖励。”
    “呵呵，小子，这就退场了？知道自己无法成为第二名，第三名？担心挨责任了？”
    “年轻，实在是太年轻了。”
    唐梦生倒是没有继续开口，而是继续喝了口茶。
    嗯，今天这茶水喝的，怎么这么……痛快呢。
    其实，没有听到另外一个答案，唐梦生是失望的，他倒是希望陆九卿能够狂妄点，说自己可以获取第一名第二名……哎，终究是我想多了啊，第二名，第三名哪里是那么好拿的啊。
    在唐梦生大口喝茶如大口饮酒的时候，陆九卿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唐科长，你只需要和我说，我获得第一名将会获得什么奖励就好了。”
    “这就对了嘛。”在陆九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唐梦生想都没想，把之前在心中酝酿的，显得自己高深莫测的话语直接说了出来，“年轻人就应该踏踏实实的，不要总好高骛远，第二名，第三名都无法达到，我有必要和你说，你成为第二名，第……”
    “等等。”说到一半的时候，唐梦生的脑海中再次回想起陆九卿刚刚的话语，他好似听到了第一名这个敏感词，难道是我幻听了？
    放下手中的杯子，一双眼睛瞪大，眼中闪烁着电火花和锐利的光芒，唐梦生有些不太确信，“你刚刚说什么？第一名？什么第一名？你再说一遍。”
    “我说……”陆九卿把之前的话语重复了一遍，语调稍微加重了点，“唐科长，你只需要和我说，我获得第一名将会获得什么奖励就好了……”
    唐梦生拿起放下的杯子，递到嘴边，看着杯中的茶水，却没有继续喝，他现在在整理陆九卿刚刚说的话，那话中的意思是说……
    放下杯子，唐梦生眉头微皱，声音都弱了几分，很是疑惑，“小陆，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目标是第一名？你要拿第一名？你要问我你获取第一名，将会有什么奖励？”
    “是啊。”陆九卿很是理所当然的应了一声，然后追问道，“怎么了，唐科长，有什么问题吗？”
    “嗯，”
    唐梦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现在有些凌乱，第一名？第一名……这小陆竟然说第一名……
    “能有什么问题呢？”再次端起茶杯，也不喝，唐梦生缓缓开口，“当然没有问题了。”
    之前，唐梦生说了第二名，第三名，却唯独不说第一名，是因为，他怕陆九卿觉得自己是在故意刁难他，开玩笑啊这是，第一名是你说获取就能获取的？
    人家第A区，B区的人是吃素的？第一名轮到你们G区了？
    几秒后，唐梦生把端起有一会的茶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后，缓缓开口，“小陆啊，这第一名可不是那么容易拿的？你有自信拿第一名吗？”
    说出这话的时候，唐梦生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年轻，实在是太年轻了。
    年轻人就应该有这样的精神啊。
    陆九卿点了点头，说出的话语多少有些保守，“要是把难度等级为超难的手术都给我做，应该不成问题。”
    加了应该。
    不过，这话听在唐梦生的耳中，则又是不一样的情况，嚣张，实在是太嚣张了，话里话外透露出嚣张。
    嗯，有的时候就是这样。
    他陆九卿真的已经很保守了。
    可人家就是不这样认为啊。
    实话实说，来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他所见到的医生，包括一般医生，包括诡异医生，他们的医术……没有一个能比自己好！
    陆九卿都有种此间医术我无敌的错觉。
    “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不过，别让自信成为了自负。”唐梦生准备给陆九卿上上思想课，“你能够进入前十名，我已经很开心了，会替你欣慰的。”
    “这样吧。”稍作沉吟，唐梦生决定，退让一步，“你先回去等等，我这边给你想一想，你获得前十名中的某个名次，我就答应给你对应的奖励……”
    “不用了，唐科长。”陆九卿没有听唐梦生把话说完，直接拒绝道，“不拿第一名，我哪里敢和你在这里谈奖励不奖励的啊，我陆九卿的脸皮可没有那么厚实！”
    “只有拿到第一名，我才要奖励，其他的名次，我陆九卿不要！！！”
    “没那个脸面去要。”
    看着自信满满，斗志昂扬，少年热血的陆九卿，唐梦生觉得，自己有被他装到……不对，是感染到。
    “好！”唐梦生喊了一嗓子，把杯子用力放在了桌子上，整个人快速站起身来，“年轻人就应该有年轻人的志向，年轻人的蓬勃朝气！”
    “说吧，要是拿到这次第一名，你想要什么奖励！”
    “要是我拿了第一名，可以获得奖金吗？”陆九卿试探性的问道，“三百万可以吗？”
    奖励不一定是奖金……对吧……所以，要确定一下。
    对于现在的陆九卿来说，他还真不缺什么东西……
    “额……”
    唐梦生愣住了，这小子说了这么多，只为了要三百万的奖金？
    见唐梦生不说话，陆九卿有些犯嘀咕了，三百万很多吗？也不多吧……要不……我再说少点？
    心中想着，陆九卿开口道，“唐科长，你要是觉得三百万太多的话，那么少点也可以，二百万？”
    “一百万？”
    “不能再少了啊……”
    说到一百万的时候，陆九卿已经在心中暗自嘀咕了，这G区就真的这么穷吗？连一百万都拿不出来……
    “停停停！”唐梦生大致猜出陆九卿在想什么了，连忙出声制止，同时大袖一挥，“只要你拿到第一名，我给你五百万的奖金，并且，还有其他的奖励！”
    “不是我和你吹，这其他奖励，要比五百万奖金好多了！”
    “放心吧，唐科长。”陆九卿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一定拿个第一名回来！”
    听到陆九卿和唐梦生二人的对话，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陆九卿，这中途插一脚进来的实习诡异医生，难道和唐梦生有什么特殊关系，不然……
    众人脑海中出现了很多有关陆九卿和唐梦生二人关系的猜想。
    此刻的唐梦生，看着淡然无比的陆九卿，有些头大，我当时一定是被热血冲昏了脑袋，竟然觉得陆九卿能够获得第一名……
    他并不是舍不得那些奖励，要是陆九卿获得第一名，就证明陆九卿有潜力，同时，也为自己，为他们G区争光，那点奖励不算什么……唐梦生觉得有些荒唐，他怎么就觉得陆九卿能够夺得第一名呢？
    那天，害他兴奋了不知道多久，都没有休息好……
    要是真的能够拿下第一名……
    算了算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把心放平，把心放平……不去想。
    就这样，唐梦生收回了视线。
    唐梦生刚刚的表现全部都落在了方元的眼中，凭借他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能够看出点什么……陆九卿和唐梦生关系不一般，甚至……甚至有可能为了能让陆九卿进入诡异安全局，故意给自己使绊子。
    是的，方元并不觉得，唐梦生是因为陆九卿的能力很强而对他好的，而是因为某种关系，使得唐梦生对陆九卿很好。
    在方元的眼中，陆九卿的实力不行，只会动用蛮力的家伙，能会是什么好医生……能会是什么有能力的医生。
    想要把一个能力不行的人弄进诡异安全局的医部，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就是让这个能力不行的人成为某个区的第一名。
    怎么让一个能力不行的人成为某个区的第一名呢？
    很简单，给那些能够成为第一名，或者是能力稍微强上一些的人使绊子，让他无法得到与自己实力相符的手术题，这样，那个无能的人就能上位。
    一想到这里，方元对陆九卿的恶感无限上升，心中小声念叨，“希望你们不要玩的太过火……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