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殇花

第101章


     
  只是坐在冰冷的地上,任由柳的温暖将我裹了起来。     
  而这个冬天,会成为一切悲哀的开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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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静静地走,这里很美,春意盎然,周遭都是不符时节的鲜绿,嫩嫩的,招摇的,摆动它们的身体,几乎让人忘记了现下正是冬季最冷的时候。     
  落城,司空拓攻下的城池之一,风景如画,却无人烟。前些日子他终于带上我,离开了驻扎的地方,不再威胁紧张待战的隆翔国。司空拓最后决定在落城里举行祭天仪式,于这座对于他有重要意义的城池。     
  听身边的侍女说,这座叫做落城的城池,是司空拓帝国里重要的一环,他就是以落城为中心点,向四周发动攻势,势如破竹地一一收下别国领土。     
  要是侍女不告诉我,我不会知道落城里面的人民早已死的死、逃的逃,才会变成现下美丽却了无人气的样子;我也不会知道落城的含义是尘埃落定,司空拓还是那么自负,从他为这座城池命名,就下定了要囊括天下的决心;我更不会知道落城原名雀仙城,是木行岳眠若的故国,而这个曾经叫做雀华的国度,已然从世间消失了。     
  而莫莫深爱过的男子,也就此消失。     
  如果莫莫知道了,会很担心,会很伤心吧,她豁出性命去救的心爱男子,如今杳无音信,生死未卜。     
  风不动声色地吹进我的心,侍女又介绍道,这里便是莲湖。我看了看侍女,不做声,不管我走到哪里,她总是紧随其后,不管我是醒着睡着,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她,还能偶尔见到埋伏在周围的暗卫,恐怕是司空拓担心我跑了,才会实行的紧迫盯人。     
  我兀自嗤笑,我若要跑,何必自投罗网。     
  莲湖,真如其名,湖里栽满了白色的莲花,看上去伤感而又凌乱,花仍在次第开放,而种下它们的人已然不见。     
  我倾下身,细看眼前的一朵纯白花蕾,它在冬雪里犹自坚强,花蕊被雪盖了一身,它斜倚着,像是下一刻就要凋落。我想起了司空府的一池赤莲,还有黄泉海的火焰般的花朵,我伸出手,掸去对于白色莲花那样沉重的积雪,白雪落在湖水里,很快变化成了水,像极冬日里抓不住的最后一缕阳光,像极了我和司空拓的昨日情感,抓不住,握不牢,注定无缘,只能放纵而已。     
  我突然觉得迷茫,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来找司空拓,为了挽回感情,还是假慈悲的说是心怀天下大义,要阻止司空拓的计划。我想,一定不是后者,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更恍若是圣人了。     
  我一直在退,学着忘记自己的痛苦,学着不被司空拓时不时的刺伤所击垮,学着忘却一切,麻木了就好,可是,只有夜深时的热烫眼泪在提醒我,那些流血的心证明自己还绝望的活着,我还不能放弃,若是人生全部放弃了,还有什么好去期待。     
  有时候,命运逼仄而来,避无可避,不如面对。     
  我看着司空拓踏着大步,向我走来,越来越近……     
  我突然就笑了,我所爱的那个人一定会是个不屈坚强、傲视天下的男人,他要有一张冷酷无情的脸和一双只对我一个人温柔的眼神,发生危难的时候会在第一时间来拯救我,以用命令的口吻来阻止我野性难驯、不服管教的时候。     
  他会霸道地告诉我,这个世间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分开我们。     
  曾经同样面容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他眯着眼,整个人被层层环绕在阴霾的天气里。     
  司空拓扯痛我的手臂,狠狠往前一拽,语气无波地斥责道,“怎么到处乱跑,你不知道祭天仪式要开始了么。恩?”     
  祭天要开始了。     
  我露出极小的笑弧,如果这是另一场游戏,那么,让我们开始吧。     
第62章 祭天记事     
  所有的人,所有属于落城的人,所有司空拓麾下的将士,如同朝圣般恭敬地俯首迎接我。     
  所去之处,由长长远远铺成着正红色的地毯引着,像是多少人的血织成的道路。     
  将士们臣服于祭坛下,表达出对神明的敬畏,他们跪在地上,谁也不敢抬头,他们在向我叩拜,当司空拓准许他们起身时,我注意到所有人看我的目光仿佛是在膜拜远古的神。     
  那场面宏大,让我感觉到有种前所未有的庄严,高高的祭坛,我几乎可以触碰到阴霾的天际,还有沉默的浮云。它们离我那么近,而神明就将呼吸化成风,吹拂在肌肤上,呼出气体在一点一点上扬我的体温。     
  天空扬起落错的白色雪花,极致的美丽,飘走,便不可追寻。     
  司空拓站在一旁,沉默,深邃的眼,不再做声,眼底冰冷,充满帝王气质地傲视一切,望着我,他说,“照我说的去做。”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用彼此能够听到的音量问,“司空拓,你告诉我,你换了狼心后,真的不同了吗。”     
  “我做的还不够明白吗。”他反问我,冰一般的面容。     
  “很明白。”我颔首,盈盈一笑,“可是,若是真的在乎一个人,是不会真的忘记。不是么。”直视司空拓的眼,一字一句坚定地告诉他,“不会忘记,不是不会,而是因为不能,我很难去相信曾经的那个你,已经从我生活里消失了。如果说……是为了我的存活而使你失去了自己,那么,我宁愿,去死。”     
  我伸出手,执拗地牵过司空拓冰冷的手掌,按在心口跳跃的地方,“我可以把它还给你。”就像上回他故意伤害我那样,牢牢地摆在那个位置,双手捉紧,不愿放手。     
  司空拓的眉下是一双迷离的眼,他不说话,耳后的发被风吹乱,眸中是一片神秘的淡淡的红,依旧沉静得不染尘世。     
  恍惚间,我看到那个心中爱的人,缓缓在记忆中妖娆地微笑。     
  他在笑什么呢。     
  不过,现实和梦想总是相隔太远。     
  司空拓还是启唇,冷漠回绝,“我不要。”接着道,“心、感情、你,我通通不要。”     
  我早可以料想会是这样的结局,无泪亦无笑,只是自嘲地摇摇头,然后说,“可是,心、感情、你,我都要,你说,怎么样才好。”我高昂起脸,颇有些耍赖的意味,可是心中却异常严肃,我凑近脸,让他看清楚我现下的认真,像是挑战他,像是与宿命宣了战。     
  “司空拓,你听到了吗。”我念出这个名字,这个与我共赴黄泉海的人,为我坦然面对生死的人,他正在经历一场没有我的轮回,经历一场只有一个人的轮回。     
  我不能放弃他,我不能看他就这样被野心操纵了。无论这样的不能,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     
  司空拓看着我的笑靥,细微地蹙眉,然后就如同一座石像般,静静回视,高傲地晕出淡淡光芒,他仍然让我感觉好冷漠,是那种远比雪化后的水还要冰寒的那种寒。“好吧,那就如你所愿。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先祭天求雨吧。”     
  我知道,司空拓要我祭天求雨是为了由此而得到更多民心,使一心求生的民众可以拥立他,他好更顺理成章地成为世间最有权利的人,司空拓要摒弃一切障碍,借用任何可利用的人,达成最终的目的。     
  司空拓的如意算盘,非但要权利,还要好名声。     
  前几任的神女,除了已死的莫莫,林青瓷与灼玉,就剩下我与谜样的最后一个了,据说林青瓷与灼玉已被单烙与司空拓分别找到,并且在此不久前便尝试过开坛求雨,可是天地仍然一片宁静,甚至连一滴雨都吝于赐给人间。     
  而我便成了所有人的希望,难怪就算是五大三粗的将士们,也都以如此崇敬的神情凝望我,谁家没有儿女,没有父母,即便是自己会战死沙场,也指望家人能够安然无恙,如此而已,如此郑重。     
  而祭天求雨么,真的会有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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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环视象征天的圆形祭坛,还有一个瘦的似乎只剩下骨架子,但眼神依旧炯炯有神的老人,他手舞木剑,身着道袍,这个典型的“神棍”造型让我联想起了柳,柳,他到哪里去了。我寻了一遍周围,眺望祭坛下,也未曾见到柳的身影。     
  未来得及细细找寻,忽见司空拓抬手,鼓乐齐鸣,嘹亮的音色穿透了厚厚的云层,天地似乎也在此刻震动。     
  道士仍在舞剑,并不受乐声的影响,他枯瘦的身体跪在司空拓面前,道,“皇上,请您向 
  天帝献上祭品。我自会向天帝报知请他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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