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殇花

第122章


     
  闪电,流星一样划破长空。     
  场面瞬间失控,将士们不再执着于作战,对于统治者而言,战争是掠夺或者拨回领土的方式,而对普通的民众,他们征程掠地更多的是为了水源,既然天已降雨,又何必执着拼杀。     
  将士们虔诚地跪下,厮杀声间歇,他们向着东面长长的俯下身,那是柳站立的地方。     
  我同他们一样,目光一致,眼神崇敬,柳,无异于神。     
  他吹奏着,曲调愈发高昂,雨水越来越大,人心澎湃,无论是枯萎的植物和希望都散发着生机。     
  水样温柔的长衫与紧密的雨铺成了一色,柳的发,柳的衣袍,柳的蝴蝶,沾染上这场久未见的雨,倾盆的水滴顺着柳的发丝悄悄落下,勾勒出他俊美的脸庞,蝴蝶愉悦地在朦胧的水色里栩栩如生。     
  这场雨,浇熄了战火,来得及时。     
  柳放下唇畔的笛子,一眼就看向我,他笑了,望着我,望着漫天的雨,眼神温润,笑靥如同流水般缱绻,如同白雪般干净。     
  忽听众人的欢呼雀跃,忽见壮士们的涕泪纵横,他们诚服而感激地向老天磕头,也有人对着柳,尊敬地跪地,口中呼喊,“谢谢……”     
  除了感谢,无以言表。他们在感谢天地的仁慈,还是柳的箫声化去戾气,或许,早已昭然若揭。     
  司空拓与单烙也并未阻止将士们几乎不服从指挥的行为,两人静默的对视,像是较着心劲。     
  司空拓一个响指,隐于暗处的人急忙走了出来,等待他的吩咐。我余光瞥见,竟是杜颜的爹爹——杜霸天,那虎背熊腰的身躯,还有粗犷的声音,绝不会认错,他何时来了落城。     
  这个阴险的家伙,果然是奴颜卑骨,他不怀好意地看看我,慈爱地出声问询,“颜儿,跑哪里去了,让爹爹好生着急。”杜霸天说着,挨近我,做戏地抓住我的衣衫,还想说许多话似的。     
  我避之不及,蹙眉,懒得与他周旋。     
  杜霸天喋喋不休地关怀起来,“哎,你怎么就跟那个什么什么该死的大夫跑了呢,哎……”语音戛然而止,他像是吓到了一样,目光恐惧,捉紧我的大手蓦地松开。     
  我转头看看,这世间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能够一瞬间就让杜霸天吓出瞠目结舌的好笑模样。     
  这一看,便懵了,只是柳向我缓缓走来。而杜霸天死死盯住柳眼角下的蝴蝶,惊异莫名。     
  难不成,杜霸天与柳之间有何宿怨?             
第77章 反离间计     
  柳走了过来,眼神温柔,与往常疼爱我的模样相较,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唯独,他看向我身后的杜霸天时有一丝不容错辨的清冷,甚至其中夹杂了个中复杂的含义,是不屑、是怒意,还是别的呢。     
  柳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杜霸天了,不过,那回他来到杜府救我与杜霸天仅仅是擦身而过,即便有什么情绪波动,在当时的混乱里或许被忽略了。     
  而现下,没人有能解释得清楚,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何纠葛,此次柳瞥见杜霸天时的神情绝是有违常态,他们之间的相视一眼仿佛预兆何种的罪衍,在这一瞬间全然复生。     
  在旁的我不免有些心生疑窦。     
  杜霸天很低很低地垂头,像是不敢再看,壮硕的身子就这么缩成一团,显得有些猥琐。     
  司空拓首先打破了这怪异的气氛,他看上去舒服地坐在一旁软椅上,懒洋洋地勾勾手指,杜霸天虽是丧气的样子,可一得到司空拓的召唤,立即就如讨到骨头的巨大宠物一般,几步就跃至他的面前,恭恭敬敬地粗声道,“皇上,您有何事情需要霸天去做,吾等定将万死不辞、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我闻言,掩嘴偷笑,这马屁拍的着实是到位,可惜的是,司空拓明显不受用。     
  司空拓不耐地应,“闭嘴。”纤长的手指弯曲,冷冷地敲击软椅扶手,我忆起,这也是他的习惯性小动作之一。     
  杜霸天诚惶诚恐地点头喏着,巴不得把脖子都给点断了。     
  司空拓美目懒散,他先向杜霸天再招招手,示意对方靠近些,似乎是有什么秘密的话要谈。随即,他微微抬眸,递给我颜色。     
  我与柳得此信息,识时务地就拾级而下城楼,他们说的机要,我自也不想听,以免惹得一身腥臊。     
  临走前,我仍是往回望了一眼之前的战场,只看见单烙在大雨中指挥将士们整顿战后的事情,他显得沉着,那像是定格般的一幕突然让我觉察到那个会凶狠瞪我的君王,这个情绪时高时低的男人已经在岁月变迁中长大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高高地占在掌握所有生灵死活的权利之巅,现在的单烙,他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亲身披挂上阵,他可以淋了一身的雨还冷静地运筹帷幄,让所有的将士各归其位。     
  单烙,不愧是杜颜选中作为盟友的人,他没有辜负自己,更没有辜负已死的杜颜,他,已然是一个真正的帝王。     
  原来只会望着前方的人常常会忽略掉很多人和事,总是过了很久之后再见时才忽然发觉,一切皆在改变。他们或许不在身边,可并不代表他们不存在。     
  花儿时候红了,叶子是什么时候凋落,又是什么时候任性妄为的孩童已经长成英俊的少年,而杏眸的主人——单烙又是哪一天变得更加的坚强了,我只能在远方默默祝福他,一切无恙。这是杜颜最后的愿望,也是我的期待。     
  我正要收回视线,不意间察觉杜霸天的眼神在我身上打着转,像是在估量商品的价值,冷漠而算计。     
  我牵着柳的手,欲快步离去,杜霸天的目光真叫人不舒服。     
  柳愣在原地,似乎是想什么想得入了神,直到我扯了好几下他的袖子,才回过神来,他朝我微笑,“走吧。”     
  我点点头,疑云愈发扩大,柳,刚刚是在想什么。     
  ××××××××××××××××××××××××××××××××××××××××××     
  春风徐徐,茶香袅绕。     
  柳与我下棋,不知是怎么了,原本棋艺高处我一大截的他竟频频落错子,输了一局又一局。     
  我皱眉,柳沉吟很久后,丢下一子,他显然心思不在上头,居然走了一步连新手也不会误走的棋,我提醒道,“确定这么走?”     
  他一怔,未曾看棋盘,只是闷闷地应道,“落子无悔。”     
  “柳,你输了。”     
  此话一落,柳才有些反应,看了看棋盘上的残兵,温和地夸赞,“颜儿,时日不多,你棋艺飞进。”     
  “不,是你心神恍惚。”我直白地指出,有些担忧地试探,“柳,你到底是怎么了。”     
  柳愕然,似乎有诸多难言之隐,嘴微微张了张,显得犹豫,很少会看到柳会有像现在这样不确定的时候,其实很多时候,我一直很想让自己成为像柳一样冷静睿智的人。     
  到底是什么影响他到了这般境地?     
  柳还是说话了,“颜儿,这个世界上哪有不会输的人。”他避开我追究的视线,不想提及某个话题的意思如此明确,柳站起身,在我额头上印了一吻,道,“好了,夜深了,该休息了。乖。”     
  说罢,就走了。     
  夜风寂静。     
  我把玩着盒子中的黑白子,独自无声地思量,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直到不速之客深夜出现。     
  我看着他,想起那日红色的火焰席卷起灰色的天,想起杜府某一隅里的恶毒私语,也想起了借我之手驱除出去的二娘、四妹,这个杜霸天如同阴魂不散,竟还不客气地追进了我的地盘。     
  此刻的杜霸天并没有之前的卑微,他作出一副父亲的威严样子,双手负后,板着冷峻而严肃的脸,对我道,“颜,让爹进去,爹有重要的话要与你说。”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让开一条路,让杜霸天进了屋,料想他看在我利用价值份上也不会轻易向我下手,更何况还有司空拓的“庇佑”,量他想对我不利也该暂时收敛。     
  而我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柳今日的反常定然与杜霸天的出现脱不了关系,柳不愿说,另外一个主角既然自动送上门来,那要晓得答案岂不是容易了许多。     
  “爹爹,你深夜找颜儿……”我见杜霸天似乎有些鬼祟地左右张望,配合他低下声音,先行问出心头的疑问。     
  杜霸天将窗门都关的严严实实后,方才吁了一口气,似是确认了周围没有人,神色紧张的脸才稍稍放松了些,他迫不及待地抓紧我的手,先是问我前些日子被那个突然出现的大夫去了哪里,我编排了一个无从调查的理由,在杜霸天半信半疑下糊弄过了。     
  他今日来的目的可比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重要许多,要知道,欲望和心虚同样会蒙蔽人的眼睛,杜霸天随即殷殷告诫,说出了来这里的第一要事,“颜儿,记住,别跟那个脸上有蝴蝶花纹的男人走得太近。”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