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骨而舞

病人需要静养。”老太太带着老大的不情愿被护士小姐给往外拉。
  就在她要走出门的那刻，我坐起身冲她甜甜笑道，“尊敬的迹部女士。我想您一定知道迹部景吾有个丢失的妹妹吧，很不巧，听他说，我就是他这个妹妹。”看到老太太那不敢置信的眼睛时，我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老太太终究还是在护士小姐的强烈要求下被送走了。房间里就又只有我和中岛惠两个人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跟奶奶说了。”中岛惠给我倒了杯水，再一勺一勺少少地送到我嘴里。
  “怎么不说。”
  中岛惠不置可否地笑，“奶奶说的话太过分了。不过好像也对，谁都看得出来，那些男生喜欢你。”
  “那又如何。他们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他们吗？”我发现自己现在说话要比以前更为凌烈很多了。
  “我可没这么说。”中岛惠对我的态度没有了往常那般拘谨，显然这次迹部奶奶的到来，让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很多，“只是你对他们的态度很暧昧呢。让人不知道你喜欢谁，摸不透你的心思，这样，难免会让人误会。”
  我眨眼笑道，“误会就误会。别人的想法，不关我的事情。我自己的事还没弄清楚，怎么去管这些事。”
  中岛惠哑口无言，随即又笑道，“你还真是任性呀。”
  “彼此彼此。”
  我们二人相视而笑。
  下午就在我和中岛惠的聊天中轻松渡过了，所以当迹部回来看到我和中岛惠和乐融融的样子表现出了很是不解的表情，在把中岛惠赶出病房后，迹部就适当的表现了自己的不解。
  “就几个小时不见，你们怎么就从见面眼红的仇人变成好姐妹了。”
  我摇了摇手指，“嗯哼。不是好姐妹，只是聊天的聊友而已。还有今天下午你奶奶来了。”
  “奶奶来了？”迹部一阵紧张。
  “怎么？”这个样子的迹部，看上去还真的挺好笑的。
  迹部摸摸我的头，“没什么。你和奶奶相处得怎么样。”
  我故作思考的样子，想了一会，才道，“迹部学长。您的奶奶还真的是很凶悍，一进来就问我，‘你就是草摩岁，那个草摩家的养女’。哎呀，用词可真是锋利呀！接着就说我水性杨花地勾引
  你。”
  不出我意料，迹部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了。
  “她还说什么了。”
  “嗯，好像也就这么多吧。”我随意地笑了笑。
  这么一笑惹得迹部很是心疼地揉我的头发，“都怪我，没有找机会把找到你的事情告诉他们。放心吧，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我满不在乎地笑道，“我已经告诉她了。真想看看当时她那张脸，一定很可笑吧。真是不明白，你们这些有钱人怎么就都这么自以为是呢？这该死的有钱人。”我很坏地笑出了声。
  “以后你也会成为这该死的有钱人了。本大爷这很不华丽的妹妹。”迹部捏上我的鼻子，那眉飞色舞的样子活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我没拒绝也没有答应，就望着窗台上已经开花的花草。
  “草摩小姐的家属请出来一下。医生找您。”护士小姐很白衣天使的微笑着。迹部拍拍我的头，用口型说了一句等我，就出去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面色很不对劲。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道。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一把出鞘的刀，紧逼着我，捧住我的脸，不让我动，“小岁。我问你，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胸口一痛，猛地把他推开。
  傍晚鲜红的阳光，像血一样，从他身后溢出。
  逃
  夜很深了。
  我的脑子很混乱，从傍晚开始就混乱到现在，迹部在赤红双眼下问了我那个问题后，他就沉默不语地喂我喝粥喝水再嘱咐了中岛惠几句便离开了。他知道我不想见到他，至少现在不想。
  ‘小岁。我问你，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医生说你的生理机能在下降，小岁你告诉我，你的身体到底出什么问题了，怎么连医生都检查不出来。’
  ‘小岁，你说话呀。’
  迹部的话再次刺激到了我的神经，我捂着头，把自己包裹在毯子下，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在我面前，迹部景吾，那个有着华丽女王之称的高贵少年，一次又一次的失态、生气、发怒、暴躁，我是不是他天生的克星，怎么那么一个被称赞的高傲得像白天鹅的王子，一到了我面前就变得不像我印象中的他。
  摸上腹部，轻轻一按，很痛。我的身体很不经意地就缩了起来。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但医生说缝好的伤口却一直没有愈合的征兆，幸好也没有流脓，伤口没有恶化，就只是没有好。看来还是得去找古老头比较好，那今晚就离开吧。我轻巧地就在心里下了决定。
  那个所谓的生理机能是下降了吧。可能下降的还不止是生理机能，还有其他的东西，比方说我的记性，我的脾气，都在变得差了起来。
  无论怎么对自己说死掉是无所谓的话，但是真的想到自己要死掉，心里还是有种闷闷地难过。不知道迹部会不会哭，像中岛惠这种爱哭鬼一定会哭得天崩地裂的吧，还有慊人、英二、龙马、赤也、优纪等等好多好多人，他们会为了我的死难过吧。
  暖兮。你也会的，对吗。我的眼睛就这样酸涩了起来。虽然不明白暖兮到底在准备着什么，但我总感觉很不安。
  这般想着想着，就有了一种想流泪的感觉。我一个晃神，猛地在手上掐了一把，勉强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在床上呆久了，果然容易伤感。死了就死了嘛，照这种状况下去，也没有办法不是吗？时间一长，他们就会忘记我的。
  时间，这种东西，总是残忍得让人害怕。
  如今的我，究竟是害怕死亡，还是害怕被人忘记呢？我迷茫地在毯子里头扭来扭去的，表达自己的纠结。
  “你真是幸福呀！景吾哥哥那么着急你。”中岛惠很努力地掀开了我蒙着头的毯子，羡慕地看着我，“要是景吾哥哥有疼爱你一半那么疼爱我的话，让我现在死我都满足了。”
  在中岛惠的搀扶下，我慢慢地坐了起来，“他是在补偿，而且你说的这个死的条件，无法满足。”真是个笨女孩，就算有再多的疼爱，死掉的话，不也什么都没有了，那个活着的人总有一天会去疼爱别人。
  “可是他是真的宠着你疼着你。我想明天奶奶也会过来吧，说不定他们都会来。毕竟是你回来了，真正的迹部家的大小姐。”中岛惠的脸上有着说不出来的落寞。
  她小心地帮我掀开毯子，然后拿出一个小小的抱枕放到我的肚子上，再是打开水、为我拭擦身体，这些事本来是护士做的，但今天她把这些活给揽了下来，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赎罪。
  当她触摸到我腹部的绷带时，表情就又变得想哭了起来。
  我无奈地笑道，“我说小姐。你是不是水做的呀！怎么这么容易哭呀！”
  她朝我吐了吐舌头，“才不是。只是，你身上这些伤是为我受的。”所以一看到那些缠得密密的绷带，就忍不住地感觉身体上的同一个地方也那么痛。“草摩岁。我是真的很谢谢你。”她郑重其事地对我说。
  “不用谢。我可不是心甘情愿救你。”我浅笑着，转过脸，心道只要你待会把衣服借给我就好了。穿着病号服出去乱转，很快就会被抓回来的。
  中岛惠满含趣味地笑着替我擦完身体，“跟你相处久了，我算是知道你这个人是刀子嘴豆腐心。”
  看着她走来走去的身影，我懒懒地躺着。
  “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了。”
  中岛惠替我叠被子的手就那么停住了，眼睛亮亮地看我，“干嘛这么客气。照顾你是应该的。”
  为了她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被感谢，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她的目光又落到我的腹部，“听医生说了，那里会留疤的。”说着，她还在自己的腹部摸了摸，一脸的心有余悸。
  我双手往后脑上一放，没所谓地笑道，“反正不是在你身上留疤，你露出那种表情干什么呀！”
  “会很难看的。”中岛惠瞪大了双眼对我教育道。
  “我才不会嫌自己难看。”
  “将来你老公会嫌难看的。”中岛惠忍俊不禁地看我，然后眉毛上扬，神采飞扬的，“哎。小岁，我们都这么熟了，都是生死之交了。偷偷告诉我一下，那些人中你喜欢谁呀！”
  我一个呆愣，随后就是装傻，“谁呀？你说的那些人是哪些人？”
  看我装傻，中岛惠就朝我狠狠地刮了一下鼻子，笑骂道，“装什么装呀！瞎子都能看出来，上次合宿的时候，有好几个吧。对了，我可是听说立海大真田弦一郎某天晚上做了春梦哦，对象该不会是你吧。”
  “拜托。”我随手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笑道，“你从哪听说的。”我可记得这件事我谁也没有说过，那位真田弦一郎想必也不会把这种事告诉别人吧。
  中岛惠抓住我的枕头，调皮地朝我一笑，“当然是不小心听到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的谈话才知道的。对了，那个真田弦一郎，你真的会和他结婚吗？那那些喜欢你的男生不是要伤心死了吗？”中岛惠一脸担心地看着我，我无谓地笑道，“你觉得迹部会让我和真田弦一郎订婚吗？”那个护短有名的迹部某人，可不会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现在还可能有生命危险地妹妹送给别人用做联姻的未婚妻，就算慊人同意了，迹部也会发飙的，更何况，慊人，是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