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骨而舞

第112章


上辈子他们为我布置房间打扫卫生的场景和这辈子的叠加在了一
  起,成为心里的一份温暖记忆,就如手腕上这一串的颜色。
  “我想我亲爱的哥哥一定会帮我搞定一切的不是吗?”以迹部宠爱我的程度,还有迹部家那些人对我的愧疚感,他们还是会把一切的路给为我铺好了放手让我离开的。再说了,这世上,除了古老头、迹部景吾还有暖兮以外,就谁也不知道我很快就要死的事情。
  真想知道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会有怎样的表情,肯定是那种惋惜又痛不欲生的没有吧。人都喜欢在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可偏偏已经失去,珍惜也就成了一辈子永远的追悔了。
  “他们还没有回来。”迹部说,他的视线望向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们?说的是我们共同的父母吧。听说有钱人家庭的孩子要比其他家庭的孩子更为辛苦些,尤其是独生子,一出生就要学习精英教育,因为他们是唯一的继承人,别人还在泥里打滚,他们就开始学习了各种交际礼仪各种语言各种能够使自己更加成熟的砝码。父母也多数在外头飞来飞去,忙着谈生意。孩子在忙着学习怎样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如此看来,迹部比起我这个从来没有见过亲生父母的妹妹来说,和父母见面的次数也是可以掰着手指数得清楚的。
  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他们天天和研磨咖啡坐高档私家车的权利,却没有给他们一个翻天倒海折腾的童年。
  说起来,迹部家的庞大家族体系,我也只见过几个人,迹部景吾、中岛惠还有那个在医院里珠光宝气说起话来盛气凌人的老太太,也就是我的奶奶。
  “奶奶说她想见你。”
  我一愣,上次那个说我水性杨花勾引迹部的老太太说想见我。我做出一脸绝对回绝的样子,“不用了吧。上次她可是把我说得很惨呢。”
  “可是你不是掰回一局了吗?”他的这个妹妹还真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主。以前做的调查根本就错了,什么柔弱得特别好欺负,什么就算别欺负了也不怎么反抗,这些怎么看都不像他怀抱里的这个妹妹,一被刺到就反击用最锋利的词语还击,还是挺有迹部家的成员的风范,虽然不怎么华丽。迹部嘴角嚼着笑容,“她后悔了。希望你能够去看看。”
  我歪头笑道,“如果我说不呢?你会怎样。”让我承认一个迹部,已经是我最大的承受范围了,再加上一个开口闭口就说我三心二意的老奶奶,我这种不会说好听的话的人,只怕很快就把这个黄土盖了半截的老太太直接给踹进了黄土地下了。“我可不想在见了她之后,就听到她因心脏病突发进医院的消息。”我这个因为死亡就任性到不愿意往后退让一点点的性子,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的。
  “随你。他们不重要。”迹部对我的话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没有愤怒也没有惊喜。
  这算不算亲情冷淡。
  “是,是。他们不重要,你最重要。”我张口就来了句甜的。
  迹部的下巴一抬,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就浮现在了脸上,“那是当然了。本大爷怎么能跟他们放在一起相比较,那还真是不华丽呀!”被自己想要得到承认的人所承认,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贫困的人得到了几百万的大奖,被幸福砸得妙不可言,幸好作为迹部家族企业的独一继承人,他还是有控制能力的。
  我双手往后一翻,“你安排时间吧。”
  “愿意去见她了,啊嗯?”迹部的口气似乎有些不爽快。
  “我就当做一件好事,尊老爱幼嘛。”中国人的优良传统,虽说这身体已经是正宗的日本货,但灵魂还是来自中国。想上辈子我可是在车上见到老人就会让座的好宝宝。不退让,并不代表我会斤斤计较。
  迹部叹了口气,嗯了一声也就再没声了。
  我们两个人坐在一起依靠着,就像一对连体的孪生婴儿。这种状况直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慊人给打破。
  那道门被打开,又迅速被关上,再很快地被打开。
  这回站在那里的不只慊人,还有总是会跟随在他身边,以便为他脆弱得随时会出现问题的身体做检查的波鸟。慊人的脸是铁青的,从他看到我和迹部依靠的样子开始就铁青,看上去像一个患了场大病的人。
  我不敢再刺激慊人那根敏感的神经,在波鸟的再三眼神暗示下,走到慊人面前,迹部站起身,两个人中间隔着我,眼睛里火光电光闪来闪去。我对这两位的关系颇为头疼,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喜欢我的人,这两者间似乎没有什么冲突。那为什么两个人见面就像是仇人见面似的。要是是绫女和迹部的话,我还能理解一下,毕竟一个曾经是草摩岁的哥哥,一个是现在的草摩岁的哥哥,尤其是现在的哥哥还想把我这个草摩的姓氏改回迹部。
  “停。你们不累,我看着都累了。”我直接把慊人和波鸟给扔在门口,也不招呼他们进来,就直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又捧起那本中文的红楼梦。
  走近的波鸟一看我的书,眼里闪过一丝的阴晦,“喜欢中国?”在他眼前的这个少女在搬出草摩家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成长到他看不清的地步了。
  “嗯。我准备过一段时间就去中国。景吾说了,他会帮我办理相关手续。”说完,我额头就遭到了一记弹指,迹部景吾神态高昂,“记得叫哥哥。”说实在的,他这个哥哥当得实在是窝囊得很,妹妹只会在高兴的时候叫上两声哥哥,常日里就是你、喂的叫,最好的情况就是叫自己的名,而不是姓氏。
  听到我的话,慊人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猫,嗖地窜了过来,“你去中国干什么。”
  我朝他笑笑道,“定居。我准备定居在哪。”听说人死的时候,总是想在自己的故乡死去,再穿越时空,我的灵魂还是深深眷恋中国那片土地。
  慊人的面色一冷,转身就走,波鸟道了声再会就连忙跟了上去,哐当一声,门就被狠力的关上了,这个关门的人,仿佛有着特别大的怨恨。波鸟被这道门撞了一鼻子的灰,再轻开门轻关门地走出去。
  “他生气了。”我淡然地望着门,“我知道他会生气。他在问我,你为什么要迹部家的人帮你去办理手续,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离开。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我知道他在问我。”
  看到和自己争锋相对的某人像只被欺负的小东西气急败坏的离去,迹部的心情一下子就初晴了起来,手在我头发里揉了揉。
  “不过我什么都不会对他说。”既然他没有开口问我,那我就没有回答的必要。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那我又何必带着不忍告诉他我的答案。
  拿开迹部的手,我抱着书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在跨上最后一阶楼梯的时候,我回头看向下面的迹部景吾,轻道,“是不是只有不去奢望别人,才能够比现在过得更好。”我没等他思索,就直接说了句,“出去的时候记得关门。”
  关上房门,阻隔一个世界。
  淡然
  迹部办事的速度很快,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一切都已经帮我办好了,等着我一声令下,立马可以登机启程,直奔中国那个有着五千年文化底蕴的国家而去。在那边就连房子和照顾我的佣人都准备好了,学校一个个摊开它的简历躺在我随时会到达的地方的桌子上,不带一丝声响地等待我的到来。
  所以当我收拾课本留下一个空桌子离开教室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张大了嘴巴,用他们的目瞪口呆表示对我这个突然离开的诧异,其中坐在前面的龙马用的则是震惊,在我把教室门给拉好后,就听到里面的议论声纷纷扰扰了起来。
  我当即一笑,无非是猜测我为什么要离开的原因。我想他们猜来猜去,也就猜到草摩岁在被川添暖兮无情抛弃下自暴自弃休学离开的答案。虽说这不是最正确的,但相关程度还是有一定的。人在八卦的时候,想象力是无与伦比的。
  剩下的时间里,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学校了,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在别人背后的议论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了。其实是可以立刻动身离开,但停下来,忽而会觉得不舍,是对这里的不舍,我算不得一个很恋旧的人,但也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对这片让我有过悲愤伤感喜悦的土地,还是难免有些留恋。
  不过,留恋归留恋,离开还是要离开。就算没有暖兮这件事,离开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站在越高的地方,往下俯视,就会觉得自己越伟大。前提是这个人没有恐高症。我把那些书本往地上一扔,就手脚利落地爬出了天台边缘的安全网,跳落在大约只有半米宽的天台边缘,只要往前走一步,我这条命就会轻轻地夭折在下面青翠的草坪上。
  躺下用双手枕着头,在这里仰望天空的感觉就是和在安全网里面的感觉不太一样,同样是天台,这个一个不小心就会把人给摔下去的边缘地带要比里面宽得可以随地打滚来得自由得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动漫世界的原因,这份天空硬是蓝得彻底,阳光也不那般的灿烂逼人,落在地上带着股薄弱的金色,静静地躺在空气里。
  正应了秋高气爽这个词,秋天的氛围静得能让人听到一片叶子落地的声音。
  “小岁。”随着这声音,就看到一张圆圆的脸趴在四纵八横的安全网上,脸上的肉被挤成了好几块扭曲得很,近森柔本来就不漂亮的脸此刻尤其的不好看。
  我轻嗯了声,伸了个懒腰也不说什么,继续把一只手掌挡在额头上,斜斜地看前方的某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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