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产科医生的爱情和婚姻

 
深更半夜12点，门外有人敲门，声音不大，怕惊扰了其他熟睡的人。 
本来也不困，二猫抵死赖在我怀里睡，于是索性抱着她在书桌前看书，最近我在准备升级试。 
打开门，是佟慕云，他嘴里喷着淡淡的酒气：“是你，这么晚了，有事吗？” 
他钻进来，把门关上，神志清醒，不像喝醉酒的样子。 
“噢，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和孩子们睡着了吗？”他找了一个无聊借口。 
这几天渐渐豁然，关于他，不似刚见面时那般渴望强烈。自从他认同了事实，我也逐渐死心。两个孩子弥补了内心无穷无尽的空虚，即便未来的生活中没有他，我觉得生活仍然可以快乐地继续。 
“他们都睡着了！昨天大猫半夜尿被子，把我给泡醒了！”我把二猫放到床上，帮大猫盖好被子。 
“真的吗？和我小时候一样！”他的眼睛闪烁着慈爱。 
“我现在正忙一个升级考试，所以还要看书！”我找借口打发他去睡觉。 
“那好，不早了，睡觉吧！”虽然有点恋恋不舍。 
“好的”，其实他何尝不是。 
两个人隔着一扇门板，各怀心事。 
升级考试我不敢掉以轻心，一个多月下来，有空就钻进屋子看书，两只猫见我就粘上来，他们的爸爸很贴心，帮我看孩子。自从捅破那层窗户纸，我的心反而拘谨起来，尽管佟慕云试探性的欲言又止，我却提不起什么热情。 
考试完，吴建乔私底下跟我商量：“医院和我透露，由于你的优秀表现，想派你到新加坡进修三个月，机会难得，你考虑一下，和佟慕云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帮我争取吧！”我掐指一算，和水莲的半年之约还有三个月，不愿恋战，走到这步棋，已经胜利。 
“你？” 
“你说让我变成熟的！” 
升级试过后，总医院响应省卫生厅的号召，送医送药下乡。各科室组织中坚力量，轮流派往偏远医院，好在时间不长，大概半个月的时间。走之前，我想和大猫二猫好好相处一下。当然，还有佟慕云，没有他，我们不算一个完整的家。等我从那边回来，会和他还有水莲了断一些事情。 
我的这个决定是在桌面上宣布的，当着所有人。 
“我想下周一下乡之前带孩子们去乐园玩一天，佟慕云，周末你有空陪我们吗？” 
“这还用问，他一定有时间！”婆婆代儿子回答。 
“嗯，有空！我们去！”他回答得很直白，没有一丝忧郁。 
游乐园建在半山腰，天气有些冷，已经透露出早春的气象。阳光柔和得像融化的巧克力，晒在胳膊上舒服极了。一家四口开车到停车场，一路上有两个孩子欢歌笑语，行程十分热闹，这是我们一家正意义上的一次郊游。 
佟慕云唱着他小时候的英文儿歌，我哼唱自己小时候的儿歌：粉刷将，读书郎，卖报歌，娃哈哈。。。 
停好车，佟慕云一把举起佟思霍，让他坐到脖子上。这对父子去售票口排队买票，一大一小帅哥吸引老奶奶忍不住捏捏儿子的屁股。 
二猫很乖，随我在一旁等候，父子关系和母女关系感觉是不一样的。女儿问我：“妈妈，我们以后可不可以经常出来玩呀！” 
我的眼睛泪水蓄满，抚摸一下她的茶盖头，安慰道：“嗯，一定会的”。 
我的女儿，你的妈妈这次出差回来，会和爸爸有个结果，可是无论怎样，我所做过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把你们带到这个世界。 
“霍许，门票买到了，我们进去吧！”他折回来，帮我提东西。 
“妈！我要喝水！”儿子在老子背上指挥若定。 
鉴于孩子们小，带他们只参加一些柔和的项目。第一个，坐旋转木马。 
我和二猫坐一起，佟慕云和大猫一起。 
马儿随着音乐旋转，孩子欢快地沸腾着，佟慕云给我们母女抓拍。 
镜头对准半天，他都没按下快门，镜头里面的人，长发飘逸，幸福满溢，一对神似的母女忘情地笑着。转了一圈，她们又过来了，猫妈握住二猫的手，对着镜头伸出“V”的姿势，他急忙按下快门。 
折腾到下午，诺大个游乐园，只逛了一半。大猫这个臭小子睡熟在他老子的背上，二猫脑袋耷拉着，迷迷糊糊靠着我的背睡着了。我们要穿过这个小桥，才能走过正门，前面涌进一个旅行团，人流头攒动，把我差点挤到河下，佟慕云一只有力大手及时将我拉进他坚实的怀抱，从后腰搂着我，等人流过后，他的手轻轻滑落，这久违的亲密，电流般穿透身体让人感觉奇妙。 
打开车门，我和孩子们坐到后排，佟爸爸安心开车，他时不时从前视镜看看我们：“我们回家吧！” 
转天早晨，我提行李静悄悄下楼，天色刚亮，走出小别墅的门准备打车，根本不见车影。后面汽车声，回头一看，是佟慕云的蓝色小跑车，他把车停在我身边，不由分说夺过行李，塞进后备箱，然后把我也塞进车子。 
清晨天气凉爽，不适宜讲话，他的好，我心领了。 
等他把行李帮我提出，我对他道：“谢谢你，照顾好孩子们！” 
“好，我们等你回来！” 
“我走了，佟慕云，照看好孩子们！”我再次嘱托，提着行李飞奔上医院雇用的中青旅行社大客车，从玻璃窗和他挥手告别。 
佟慕云等车消失了才开车离去，和水莲保持距离这段时间，他的感觉悄无声息发生变化。。。 
小镇三面环山，我们住在镇上的招待所。这里民风纯朴，小镇安静得像一座停止的闹钟，将喧嚣挡在山外。周围村民一听说总医院来了好多专家，免费提供检查，翻山越岭赶过来，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病拿出来让医生诊治，小镇医院一时热闹起来。 
我遇见一个老婆婆，她带着儿媳妇来做产前检查，手里领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我帮她儿媳做B超，她羞涩地用当地方言悄声问我：“闺女，这里面是个女娃还是男娃？” 
一看就是抱孙心切，我笑着安慰她：“老婆婆，男娃女娃都是您的孙子，健康就好。” 
“说得对，说得对，只是都生了两个女娃子了，这一胎怎么看都像男娃！” 
“呵呵，这两个是双胞胎吧？” 
检查完，给孕妇几张纸，让她清理肚子上的药液。我拉着小女孩，亲切地问道。 
“叫姐姐，这是老大，这是老二！”奶奶拉着她们和我套近乎。 
“别叫姐姐了，叫我阿姨，老奶奶，我也有一对双胞胎哟！”当了妈妈，时刻都不忘在别人面前显摆自己的孩子。 
“是吗？今儿凑巧了，你看着还和小姑娘似的，都有孩子了，是两个男娃还是两个女娃？”老奶奶问我，非常慈祥。 
“一个男娃一个女娃，我这有照片呢，您看看！”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照片和老太太交流一下，谁叫天下双胞胎是一家亲呢。因为暂时没有别的患者，所以闲暇下来和这个老婆婆闲聊打发时间。 
“我瞧瞧，啧啧！这俩孩子真水灵，长得水葱似的，这个俊哟！”她把照片拿到光线亮的地方，自己的孩子听到别人的赞叹，我这当妈的自然骄傲起来。 
她把照片还给我，又低声问：“姑娘，我麻烦你，以你的经验看，你说我媳妇这肚子，我们是准备些孙子衣服呢，还是孙女衣服呢？” 
这老婆婆，太狡猾了，我看她实在可爱，告诉她：“现在小孩子衣服男女都可以穿，您老安心回家等着吧！” 
她临走还忍不住递个眼色，希望我能透风，可是职责所在身不由己，弄得儿媳妇都不好意思了。其实这个老太太会心想事成，她儿媳肚里有一个健康的男胎。 
我和同事下班在村舍前后溜达，有的农家烤了红薯到街边兜售，我们一人买了一个，黄灿灿的红薯肉，一口咬下去，满嘴喷香，口水都出来了。这种感觉，和在麦当劳肯德基或者那个贵死人的伯爵餐厅吃东西，简直没法比。 
我羡慕山里这些惬意的农夫，日日忙于耕作，青山绿水为伴，清心寡欲，一时不想回喧闹的都市。 
离开的前一天下午，在医院大院内，最后一次免费诊疗。院里开来一辆银色的小轿车，两个小人从车上蹦下来，径直往这里奔来。他们的到来根本没有引起我的注意，等两个孩子冲到我面前，一把抢走我手边的听诊器，我才意识到他们的到来。大吃一惊，拉着大猫问：“大猫，你们怎么来的？” 
“爸爸，爸爸！”他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一起呼唤车旁边的佟慕云，一家四口格外养眼，一时成为这个小院的焦点。 
我带孩子们来到旁边，等他过来。 
“这里偏僻，你怎么会找到这里？”太意外了。 
“孩子们想你，妈都快被他们折腾死了，天天晚上吵着找你，所以我就带他们来了，开了三个小时的车，不打扰你吧！” 
“不会，我和主任说一声，然后带你们出去转转！” 
和主任低头耳语两句，我脱下白大褂放进包里，然后带他们离开医院，到街上找个餐馆，吃晚饭。 
一家四口手拉手，中间夹两个孩子，大人站两边。夕阳柔美，碎金子似的光线铺满小镇唯一一条笔直街道，山石铺筑的小路，滑动着大大小小几个剪影。 
“我们就在这家小店吃完饭吧，这里有上好的山菜，今天我请客！”我把菜单递给他，请他点菜，往常都是他照顾我。 
孩子们继续摆弄我的听诊器，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随你点吧！”他看着我，眼神不离。 
“你突然离开这么久，大家都不适应！” 
“水莲应该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