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灵系列(之二)

秦家福把秦涧手中的空碗接过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爱花这麽大了，能找个男人，特别是像你这样的男人，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小叔叔！”秦涧皱眉打断他的话，“这事不可能！昨夜，你给我下药了吧？”
  他这小叔叔早年就喜欢摆弄邪门歪道的药，他是知道的，没想到如今摆布到他身上来了。
  说完翻身下床，开始找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当然不是让你抛妻弃子，爱花怎麽能跟阿芬比。”秦家福跟在他身後，“只是爱花她爸希望你能多看待些爱花，等他百年之後，爱花也好有个指望依靠。”
  说完，秦家福开始抹泪：“这事儿，我和爱花她爸做的是有些不对，但爱花也不容易，她爹妈将来肯定都走到她前面，不知她将来该怎麽办。”
  “好了好了。”秦涧穿好衣服，看看抹泪的秦家福，又看看床上懵懂无知的爱花，无奈道，“再怎麽说，发生了这种事，我身为一个男人也要负些责任……以後，我会把她当亲妹妹看，多照应著她。”
  “哎，这就好，这就好。”秦家福听到秦涧这话，脸上立即笑开了花。
  原本牛爱花的继父和秦家福提议，说要讹秦涧一笔钱，如果秦涧不给，就威胁他，说他强奸牛爱花。
  然而秦家福拒绝了牛爱花继父的提议，因为他深知，他这侄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真闹到对簿公堂的份上，到时候谁也不好看。
  不如先用话稳住心软的秦涧，以後再从长计议。
  如今看来，自己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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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和牛爱花共渡一夜之後，秦涧开始注意从前他并不放在心上的这个弱智姑娘，总在有意无意打听她的消息。
  他渐渐发现，牛爱花尽管常常傻笑个不停，却真的很可怜。
  七岁死了爸爸，之後妈妈因为不堪生活重负，经常打她。
  十岁有了继父，继父烂赌，家里一天比一天穷，没过一天好日子。
  更难以置信的是，从七岁开始，牛爱花就几乎天天被关在家里，除了近些时傍晚去邻居家看电视，没有任何娱乐和活动。
  她虽是个弱智，却也不该这样对待。就算是个健全的人，也早被关傻了吧。
  秦涧很同情牛爱花，打算尽自己所能的帮助她，让她的日子能够好过一些。
  ……
  这天早晨，牛爱花的妈妈像往常一样，拿了农具准备下地干活。
  刚出门，就看见秦涧骑著摩托车过来。
  牛爱花的妈妈本以为秦涧是路过，也没在意，然而她想不到的是，秦涧的摩托在她面前停下了。
  “嫂子，出门干活呢。”秦涧朝她笑著打招呼。
  牛爱花的妈妈有点受宠若惊，说话都不太利索了：“是、是的，你也忙呢。”
  秦涧笑道：“今天镇上集市，我去看看新出来藤具的样子。对了，爱花总在家里待著恐怕憋的慌，没事的话，我想顺便带她去逛逛。”
  牛爱花的妈妈来不及想什麽，只觉得满心欢喜，转身进屋去叫了牛爱花出来。
  牛爱花看到秦涧，只知道傻傻的笑，开心的不得了的模样。
  秦涧让牛爱花坐在摩托前面，发动摩托车，一路绝尘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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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爱花坐在秦涧的摩托车上，只觉得风呼呼的往脸颊袭来，两旁景物不停倒退。
  绿色的田野间，金黄色的油菜花大片大片的盛开。风吹过，油菜花田就像起了波浪一般，起伏不休。
  牛爱花咯咯的笑，不时晃著自己的两条腿，觉得快活极了。
  很快，牛爱花和秦涧就一起到了镇上。
  现在正是赶集的时候，镇上非常热闹，满街都是做生意的人。
  牛爱花跟著秦涧，一对小眼睛闪闪发亮。
  其实她在梦中见过比这里更多更好的东西，然而在现实中看到，感受又是不同的。更何况，此时此刻秦涧在她身旁。
  “喜欢什麽，我买给你。”秦涧笑著望向牛爱花。
  牛爱花听不懂秦涧的话，只是笑。
  “唉，傻姑娘。”秦涧叹息，“那让我们看看，你都喜欢些什麽吧。”
  秦涧先带著牛爱花去看女孩子通常喜欢的头花、发卡。
  摊主见秦涧带著牛爱花过来，连忙上前介绍：“我这里的东西最好了，你看这个发带，这个耳环，还有这个发卡，都是电视里芮绿带的。”
  这里虽然只是个小镇，但因为电视的出现，女孩子们用的饰物，穿的衣服，也开始照著电视剧女主角的穿戴仿制。
  当然，这些东西比起传统的饰物，价钱往往要贵上几十倍。
  牛爱花趴在玻璃柜台旁，歪著嘴笑：“芮……芮绿……”
  秦涧看她喜欢，微笑著向摊主道：“把刚刚你说的几样都装起来吧。”
  摊主应一声，找出一个内垫丝绸的红绒盒子，把饰物装进去，递给秦涧。
  秦涧付钱之後，转手把盒子塞进牛爱花衣服下摆的口袋：“送你了。”
  牛爱花低下头，看了看口袋里露出半截的红盒子，高兴的扭来扭去：“芮、芮绿……”
  “你喜欢就好。走，我们再去看看别的。”秦涧牵过牛爱花瘦小残疾的手，又带她到卖蜜饯的摊位。
  谁知道牛爱花挣脱了他的手，跑到隔壁卖年画的地方叫：“宾、宾原……”
  秦涧跟著她去看，看到卖年画的地方同时在卖明星的月历海报。
  牛爱花站在一个男明星的海报旁边激动的叫，秦涧走到她跟前，看到海报上的男明星儒雅俊美，在画面上微笑，海报下面附著今年十月份的月历。
  秦涧平常很少看电视剧，并不清楚这男明星是谁，但看牛爱花这麽激动的模样，就笑著替她买下了。
  ……
  接下来，秦涧又带著牛爱花去吃本地的特色小吃，带她看踩高跷，带她看地方戏。
  就这样，两人一直玩到傍晚，秦涧才送牛爱花回到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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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月光透过柴房的窗户，映照满室清辉。
  此时此刻，村里的人大都已经入睡，四周一片静谧。
  牛爱花坐在床前，在月光中看著对面墙壁上贴著的海报，傻傻的咧开嘴。
  她的枕畔，放著那个不大不小的红绒盒子。妈妈答应过她，等明天就替她戴上里面的小饰物。
  往常这个时候，牛爱花早就入睡，虽然今天她兴奋到睡不著，现在也感觉到困倦了。
  牛爱花打个呵欠，再度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墙上的男明星，倒在床上缓缓合了双眼。
  在她合上双眼的瞬间，她的世界顿时变得明亮鲜妍。
  ……
  “今天是你迟到了啊。”
  荫如华盖的大树下面，一个身形挺拔的青年立在湖畔，背朝著牛爱花。
  “嗯，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牛爱花低下头，朝湖面望去。
  湖面如镜，映照出她的面容。
  此时梦境中的她的面容，和她所向往的芮绿一模一样。
  白！细腻得像瓷器一样的肌肤，尖尖下颔，精致五官，乌黑的眸子，雪白整齐的牙齿，以及娇嫩红润的唇，眉目间稍微带些稚气。
  及肩乌发顺滑的披散著，闪耀著黑色丝缎般的光彩。
  “哦，我知道。”青年回过头，竟长著和宾原一模一样的脸，“是那个秦涧吧。”
  “嗯，他真的是个好人。”牛爱花兴奋道，“他给我买了好多东西。”
  “你第一次在这里，提起外人呢。”青年笑著，笑容中略带苦涩。
  “秦涧不是外人啊。”牛爱花嘟起小嘴。
  青年沈默片刻之後道：“我想，这里你以後不能常来了。”
  “为什麽？”牛爱花诧异。
  “因为你的内心，驻进了真实……你和秦涧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无须在幻境里逃避任何事情。”青年望著牛爱花，伸手抚上她的脸，“再怎麽强大的幻境，也是要向真实退让的……虽然我认为对你来说，介入真实并不是件好事。”
  “你在说什麽，我听不明白。”牛爱花对青年的话困惑不解。
  “你就算明白，也没用任何用处。”青年微笑，“总之我和这个世界的存在，都是因为你的愿望。”
  青年的话音刚落，湖面上忽然泛起一层浓浓的黑色雾气，将周围一切都笼罩在其间。
  青年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这铺天盖地的雾气里。
  “喂，你在哪里啊？”牛爱花在这雾气中，感到些许的不安，挪动脚步朝前走。
  “我永远在你身边。”青年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随时出现。”
  牛爱花站在茫茫的黑雾中，第一次在梦境中感到不知所措。
蜃幻（九）
  从此以後，秦涧开始隔三差五就带牛爱花出去玩。就算他没时间，也往往会让牛爱花去自己家里，让阿芬陪她玩。
  牛爱花所在的村子不大，秦涧对牛爱花的另眼看待，很快就引起了蜚短流长。
  ……
  这天下午，秦涧到厂里去了，阿芬在家，看著牛爱花和儿子在一起玩。
  阿芬五岁的儿子很喜欢牛爱花，两个人在门口一起踢皮球。
  阿芬手上织著毛衣，时不时往牛爱花和儿子那边看一眼。
  这个时候，阿芬的姨妈李萍干完农活，戴著斗笠经过阿芬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