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幽默化解困境/憨氏

第19章


为此,游人中有调皮的四川大学的学生立即戏仿崔颢的《黄鹤楼》吟道:
    僧帽已随大风去,此处空余和尚头。
    僧帽一去不复返,光头烈日空悠悠。
    朝思暮想追元宝,作假弄虚赚供油。
    六根浇灌枝叶茂,阿弥陀佛不知羞。
    当时闻者无不大笑,和尚更加狼狈不堪。这首戏仿诗也仿得很巧妙,对揭穿和尚的骗人花招和破除迷信来说,在当时确也有一定的意义。但是它同鲁迅的戏仿诗虽是仿同一首诗,在思想性之高低上的区别则是显而易见的。
    唐朝诗人崔护写过一首脍炙人口的诗,《题都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从诗的故事情节来看,这是一首即兴的抒情诗。它给人看到的,似乎只是两个简单的画面———“人面桃花”和“桃花独放”。但是,诗中人物的活动却把两者串连成一个有机整体,在那种有异有同的对照和映衬之中,就鲜明生动地反映出人物感情的发生发展和起伏跌宕的变化,诸如初遇的爱慕、别后的相思、深情的重访、末遇的惆怅等等复杂的感情,从而表现出一种明快真挚、含蓄深沉的艺术魅力。后来有一书生在一家油炸糕点店小吃,也模仿上述崔护那首诗写了下面这样一首七言绝句:
    去年今日此门过,麻面麻团相对搓。
    麻面不知何处去?麻团依旧下油锅。
    这位书生在这首戏仿诗中,嘲弄了人的生理缺点。这只能显示其内心的冷酷和文人的无聊,根本谈不上什么高尚的、激动人心的感情,不过是寻开心,目的在博人一笑而已。这样的作品只能作为艺术水平不高的相声艺人的“噱头”,有什么“真理性”之可言呢?又怎么能给它冠之以“幽默”的美名呢?
    此外,就以任何一篇戏仿的作品而言,其有无“真理性”,是要看何时何人所作,为何而作,发挥什么样的社会效应,才能决定的。某期刊有篇论文,文中引用了一篇戏仿唐朝大诗人刘禹锡的著名短文《陋室铭》而作的《教室铭》。原作为: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唯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弹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曰:“何陋之有?”
    刘禹锡是唐代一个具有朴素的唯物主义观点的文学家。早年与柳宗元同属当时比较进步的王叔文改革派政治集团。王叔文失败后,刘被贬为朗州司马,历尽艰辛。此文寥寥81个字,写出了作者志行高洁、安贫乐道的高尚意趣。现在我们再来看看新近出现的那篇戏仿大作《教室铭》吧:
    分不在高,及格就行。学不在深,作弊则灵。斯是教室,惟吾闲情。小说传得快,杂志翻得勤。琢磨下围棋,寻思看电影。可以写情书,想女人。无书声之乱耳,无复习之劳形。虽非跳舞场,堪比游乐厅。心里云:混张文凭。
    这是某名牌大学学生的杰作。我们并不一般地、笼统地反对自嘲,自嘲不一定是坏事。只要不是由于玩世不恭,而是由于清醒和诚实,那“自鉴”式的幽默,也可以“鉴人”而发人深省。可是上述这篇戏仿的“自嘲”,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哪里还有一点大学生对国家、社会的责任感呢?当然也谈不上幽默的味道了。不过它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我国教育制度的缺陷。
    下面我们继续来对幽默的“真理性”进行更深入的探讨:
    一个老和尚偶拾得一乳婴,辛苦扶养,不让他与外界接触,从小令他诵经拜佛,不染半点红尘中事。待他长成十几岁了,老和尚断定他六根清净。一天首次带他下山,走到半山窜出一只老虎,小和尚大惊问道:“这是什么?”老和尚回答:“阿弥陀佛,这是女人。”小和尚道:“女人竟如此可怕。”
    走到山下,突然遇到一个妙龄女郎,小和尚目不转睛地盯住女郎,老和尚见状,断喝一声:“那是老虎,要吃人的,还不快走。”师徒回到庙中,小和尚当晚就病了,茶饭不思。
    老和尚不放心,前去照料,关心地问道:“徒儿,你觉得哪里不适?”小和尚不假思索,脱口便道:“我想老虎!”
    另外,禅宗经典《五灯会元》里有一则笔记,记的是一则和上述类似的故事,但在过去狭义幽默论者看来,却算不得典型幽默:
    两个和尚路过一条河,见一妇人正在河边犯愁,问之,知乃因难以渡河。于是小和尚便自告奋勇将妇人背过了河。谁知回到庙中,大和尚竟斥责小和尚犯了寺规,动了邪念。小和尚含冤辩解道:“我把妇人早放下了,怎么您还老放在心上啊?”
    他们认为前则故事中小和尚是老老实实的,是符合人的本性的,因而这故事是上乘的幽默,而后则故事中小和尚是能言善辩的,一开口就说得老和尚哑口无言,因而这故事只能算是富于机智的。
    我们认为:看问题必须透过现象揭示本质,宗教是一种社会现象,佛教主张唯心主义和禁欲主义。这两则小故事殊途同归地嘲弄了佛教清规戒律的违背人性和不人道,尖锐地讽刺了它的虚伪性,因而都是绝妙的幽默。然而我们的看法却正好与过去的学者观点相反,我们认为若就“真理性”,即主客观两者结合完美的要求来看,则后者更为平实自然,更有可信性,而前者却令人觉得有些矫揉造作、虚构失实之嫌。
    总之,幽默的“真理性”对于职业的幽默家来说,是必须重视的、应该理解的一个基本特征,同时又是艺术表现上的一个很高的要求。我们的职业幽默家成功地创造出了许多确实能让历史、社会照出自己形象的高级幽默,至于我们这些普通人则用不着伤那么大的脑筋去考虑真理性问题,更用不着花那么大的力气去想创造什么高级幽默,让我们仅就眼皮底下的滑稽现象和自身的愚蠢与弱点来寻寻开心,制造一些无伤大雅的笑料,使日常的生活过得更加轻松愉快些吧!
    这里,再例举一篇《陋室铭》的“戏仿”。文章绝妙,颇具文采,不可不录,以助谈资。
    官不在高,有威则名。学不在深,有权则灵。骄娇儿宝,惟其得馨。前厅“碧梦”绿,后门“竹叶青”。捧场有庸儒,差使皆壮丁。张口乱弹琴,假正经。爱甜言以悦耳,喜轿车之随行。出入“醉归庐”,往来“赏心亭”。神仙曰:“吾乐何有?”
    下面我们再分类说明实现幽默的常用技巧。
三、歪理颠倒,趣味倍增
    1.曲解原义法
    曲解之法用得最成功的要数周星驰主演的电影《大话西游》了,在影片里,孙悟空成了一个风流倜傥的多情种,而唐僧却成了一个絮絮叨叨、婆婆妈妈的稀顶男人。
    曲解原义法就是利用众所周知的古代或现代的经典文章和词句作背景,然后做出歪曲的、荒谬的解释。新旧词义、语义之间的距离越大,效果就越滑稽诙谐。
    在导致荒谬的各种办法中,喜剧性效果比较强的要算歪解经典,因为经典最具庄严的意味,语言又多为人所共知,一旦小有歪曲,与原意的反差就十分强烈。
    写于唐代的《唐颜录》中记载,北齐高祖手下有一个幽默大师叫石动筩(tong),他就很善于用歪曲经典的办法在斗智性的幽默中取胜。
    北齐高祖高欢曾于佛教大斋日设聚会,当时有一高僧大德法师在会上讲经。与会者对佛经有疑问者,都当场提问,法师当场解答,引经据典,言论深奥。有个叫石动筩的优伶最后提问,他对法师说:“我问一个小问题,佛常骑什么?”
    法师答道:“或坐千叶莲花,或乘六牙白象。”
    动筩说:“法师全不读佛经,竟连佛所乘骑之物都不知道?”
    法师马上反问道:“施主读佛经,你说佛骑什么?”
    动筩回答:“佛骑牛。”
    法师问:“有何根据?”
    动筩答道:“佛经上说‘世尊甚奇特’。‘特’不就是小牛的意思吗?”在座者听了此言,皆哄堂大笑。
    世传佛祖释迦牟尼诞生于四月八日,北齐高祖在这一天设斋会讲经,又是这个优伶石动筩当时也在座。会上有位大德法师在高座上讲论,有些人与他辩论经义,争执不下。石动筩便问法师:“今天是什么日子?”
    法师答道:“是佛生日。”
    动筩立即接过话头说:“既然是佛生的日,那么日即是佛生的了。”
    法师马上改口说:“今日生佛。”
    动筩又接着说:“既然是今日生的佛,那么佛是今日生的了?”
    又有一次石动筩去参观国子监(相当于大学),一些经学博士正在论辩,正说到孔子门徒中有72人,在仕途上能够伸展自己的抱负。石动筩插进来问:“72人中,有几个是戴帽子的,有几个是不戴帽子的?”博士说:“经书上没有记载。”
    石动筩说:“先生读书,怎么没有注意孔子的门徒,其中戴帽子的是30个,不戴帽子的是42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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