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台特级1/60秒障碍/岛田庄司

第17章


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嗯,这个嘛……好像是叫TAKUYA或TAMEKlCHI吧,我记不太得了。”
  吉敷走出警署后,跑到村上车站旁边的旅馆租了个房问,又在柜台打了个长途电话给中村,但中村正好不在。吉敷只好留下旅馆的电话号码,并请柜台接到找成城警署人员的电话时立刻通知他。
  太阳还高挂在天空中,吉敷迅速去澡堂洗了个澡并换上浴衣。这次虽然是长途旅行,但吉敷对于昨晚没有洗澡一事仍然耿耿于怀。回到房间,吉敷泡了杯浓茶,然后把列车时刻表摊在桌子上。他想查找去青森的列车,但似乎找不到理想的班次,大多数列车到达青森的时间,与联络船的开船时间都隔了一大段时间,等到抵达函馆时已经入夜了。如果在北海道能得到中村熟人的协助。吉敷希望能在晚上到达札幌。
  所以,只能搭乘“日本海三号”特快列车,到达青森的时间正好接得上联络船的开船时间,但又跟函馆开出的列车时间衔接不上了。再说,这班车清晨五点十九分就从村上站发车,得一大早就起床。但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只好搭乘这班车了。
  傍晚时分中村终于来电话了。
  “啊,富川那边刚刚来了电话。”
  “有坛上良江的消息吗?”
  “嗯,她还活着,好像是单身,没有再嫁。她一直在医院做护理员,前阵子因为年纪问题已经退休了。”
  “是单身吗……住址还是原来的地方?”
  “对,新宅町一三0七号没错。”
  “所以她还是回老家了?”
  “看来是的。”
  “那说她私奔是谣言了?她知道女儿的死讯吗?”
  “不清楚。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是想跑一趟与她见个面。虽然不一定会有重大突破,但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那好吧,起码在双胞胎的问题上可以从她那边得到第一手消息。噢,调查医生的事进展如何?”
  “那是一对父子。父亲已经去世,儿子听说去了东京。因为时间的关系,还没详细调查。”
  “女主人呢?”
  “听说很早就去世了。”
  “那就注意一下儿子的情况吧。”
  “嗯,至于九条家双胞胎中的另一个。看来的确是一出生就夭折了。”
  “嗯,只能这么认为了。”
  4
  在黎明时分天色还依旧暗淡的月台,吉敷感到彻骨的寒冷。光是做个深呼吸,喉头似乎就要结冰;呼一口气,马上就变成了水蒸气,用力吐气时,那气体似乎可以直接固化并坠落到地面。幸好没有刮风,月台上等候的旅客才少受了点罪。
  从村上站搭乘“日本海三号”的人,除了吉敷,还有一个背着方形竹篓的中年女性。这矮小的妇人有节奏地摆动着身体以驱除寒意。但不可思议的是,她外露的双手却不用呵气取暖。
  日本海三号是寝台特急列车,吉敷一上车就钻进寝台睡觉,但只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醒来时看表,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此后吉敷睡意全无,便索性起身,跑到车厢的连接处。
  擦去车门玻璃上的雾气看看车外,天已经大亮了。现在已是阳春三月。吉敷想起长冈的文章,在旅途中为了看日出而早起——果然是值得一看的景色。吉敷又想起那幻影般的女人。九条千鹤子在隼号从东京车站发车前应该已被谋杀,但是,这女人却如幻影般地出现在隼号列车上——这是六十分之一秒的幻影。如果这女人是双胞胎中的另一人,倒是有可能参与蓝色列车之旅——但这同样的也是幻影。
  可惜自己没有看到——吉敷的脑际反复闪现着这句话。与这件事有关的许多人,都见过生前的九条千鹤子或隼号中的幻影,只有自己没有见过。自己见到的千鹤子是被剥了脸皮的千鹤子,所以,只能通过相片一睹千鹤子的全貌。
  一切都在梦中——吉敷想起长冈文章中幻影女所说的话。难道真的是在梦中吗?
  吉敷抬起头,只见太阳已经在日本海上完全升起。忍着耀眼的光辉瞥向太阳,在水平线上竟浮现出那女人被剥去的脸皮。这张脸皮逐渐扩大,看起来像个假面具。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这么做?
  本来,冬季北上到日本海一游,是游客的诗意之旅,但对吉敷来说则是疲劳之旅。下车后他急忙转乘联络船,然后混在大批人群中踏上函馆的街道。此时吉敷真想在函馆找个旅馆休息,毕竟从前天开始还没有安稳地睡上一觉。小雪纷飞中他找到了公用电话亭。
  “我到了函馆了。”中村接电话后吉敷说道。
  “现在很累吧?”中村用带点嘲弄的口气问道。
  “没问题,毕竟我还年轻啊。”吉敷逞强说着。
  “札幌警署的朋友正好有空,他很乐意帮忙,欢迎你去札幌。”
  “是吗?”吉敷顺口说。想到还要忍受长时间摇晃的列车前去札幌,吉敷伸了伸舌头。
  “那个人叫牛越,以前我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这个名字?”
  “我没听过。”
  “是吗?这家伙做事一板一眼,我给你他的电话号码,请马上跟他联络。你的情况我已跟他详细说明过了。”
  拨通了中村说的电话号码,对方马上接起电话。从电话那头传来完全不像刑警,语调非常悠闲的声音。在说话急促而响亮的中村之后听到这种声音,印象特别深刻。
  “我是东京的吉敷。”听了吉敷自报姓名,对方也慢吞吞地说出牛越的名字。看来,真是名副其实。
  “感谢您在百忙之中帮我们调查富川的人。”
  “哪里哪里,这几天我正好有空。以前中村兄在工作上帮了我们很多忙。噢,你现在在哪里?”
  “刚到函馆。”
  “马上就来札幌吗?”
  “嗯……说实话,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昨晚没睡好,觉得有点疲劳。”
  “哦……”双方陷入沉默。如果是中村,立即就会作出反应。但这位牛越先生,似乎在很有耐性等待对方开口。
  “所以……”正当吉敷开口,牛越也同时说出“不过……”,于是两人又几乎同时说出“请”的谦让词。
  “不过,”牛越再次说道,“就算到了札幌,明天去富川恐怕还是要搭列车。今年虽然降雪比往年少,但路上还是有雪,与开车比起来,还是搭列车比较快吧。所以,今晚你不妨住在函馆,明天我们在苫小牧站会合。”
  这对吉敷来说是求之不得的提议。富川是日高本线中的一站。从函馆去富川,先搭室兰本线,再转日高本线沿太平洋海岸东行。而札幌方面,必须先搭千岁线南下,与前面的路线会合,然后再转日高本线。会合地点就是苫小牧站。
  “啊,牛越兄,要你陪伴,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反正我这几天有空。富川这地方很大,刚来的人很难认路。”
  “有你带路,那就最好不过了,不过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别客气了。明早九点三十分有一班函馆出发的‘天空五号’特快车,你坐自由席就可以了,十二点四十二分会到苫小牧站。我想坐这趟车不会很辛苦,没有其他更适合的班车了。
  “我从札幌去苫小牧有很多班车可选,你只要在月台上等我就行了。在月台上碰面后,我们去苫小牧一起吃午饭吧。”
  “是吗……太让我过意不去了。不过刚好也可以相互了解一下。”
  “我从中村先生那边已经知道不少你的事情了。”接下来,牛越又向吉敷介绍了函馆的旅馆,然后便挂了电话。
  吉敷从电话亭出来,一面在小雪纷飞的函馆街头步行,一面想着牛越这个人。别看他悠闲淡然,说不定会是个优秀的刑警呢。
  5
  吉敷竹史与牛越佐武郎会面那天是三月二日星期五。当天空五号畅顺地驶入月台时,吉敷透过窗户张望,但没见到对方的踪影。他下车走上月台,走没几步,有人不知在何处叫着他的名字,转头一望,只见一名小个子的中年男人站在他的后面。
  吉敷不由地放下手提袋跟他打招呼。这是个相貌非常普通的男人,跟其他北方人一样脸颊微微泛红。吉敷说一看就知道你是牛越兄了,牛越只是“哦,哦”地答应着。
  “辛苦了吧?”两人并肩而行,牛越说道。
  “不,昨晚在旅馆一宿,已经完全消除了旅途的疲劳。昨天我说了些放肆的话,请多多包涵。”
  “不,我不觉得有什么放肆。”
  “就是我说想在函馆休息的话。”
  “啊,列车旅行很容易感觉疲惫,你想在函馆休息也是理所当然的。”
  “是呀,坐飞机就好啦。但我人在新泻,急着赶来,就只好坐火车了。”
  两人并肩下了电扶梯。车站大厅豪华宽敞,墙壁染成象牙色,简直可以媲美机场的候机大厅。楼梯附近有大型书店,走过书店。就是餐厅和咖啡馆林立的小吃街。
  “好宏伟的建筑物啊!”吉敷说道。
  “是第一次到苫小牧吗?”
  “是的,这是第一次。”吉敷对于北海道,只知道札幌及机场一带而已。
  “不过,这地方除了能看到工厂的烟囱,好像没有其他东西了。啊,这家店怎么样?要不然就吃西餐吧,听说这里的西餐做得也不错。”牛越停步问道。两人正站在饮食街和料理店的布帘前。
  “不,这里就可以了。我最喜欢吃日本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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