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和右手的爱/西点

  多少年以后，当婷婷好奇妈妈的电话卡是否还能用时，她打开妈妈的手机，把里面的sim卡插到自己的手机上。过了一会儿，手机就显示“信息已满”。婷婷打开信息箱，一下子收到无数条短信。第一条未读消息――“我醒了”，2011年2月29日（吴兰死后第三天），来自“小傻瓜”。之后很多消息显示不全，还有乱码，但应该都是那相同的三个字，当中有很多年没有记录。但最近几条，都能显示，最后一条，是今天早上发过来的――“我醒了”。婷婷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消息太多了，是手机装不下，是时间链断了，是她承载不来。以前她太小，不懂；现在她才知道，他们的爱有多深。那天，她的卡，没有换回来。
  七十二
  “吴兰！”
  “对不起，先生，请问是叫我吗？”服务生好像听到背后有人冲着她叫，但隐约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
  “呃，没事，没事，对不起，认错人了。”铭扬笑了笑。当服务生转回身继续工作时，他的眼眶红了。
  “喂喂，小敏，那个盛先生好像对你有意思啊！”
  “你们在说谁？”小敏好奇。
  “就那个天天中午来这里吃饭的，坐着轮椅，把那个位子包了的那个！”
  “你们在开玩笑吧～”
  小敏来餐厅没几天，其他几个老员工开始给她讲故事了。
  “我在这里做了有3年了，我来的时候，盛先生就已经天天来了。听以前那个辞职的Amanda说，她在这里做了2年，也一直看到他。这么算下来，盛先生至少有4年天天来这里吃午饭了！”
  “什么？！不会吧？”
  “天天来，倒也不至于，但几乎可以说是天天来，我想他不来的时候，就是不在公司。你们知道伐，他就是对面盛氏的老总呢！”
  “啊？！”
  “他怎么这么喜欢吃我们这里的东西？”
  “不知道，有钱人总有些怪癖吧。”
  小敏只在旁边听着，一直没有插话。
  “喂喂，小敏，我是说真的，我看他对你肯定有意思！”
  “萍姐姐，你别拿我开玩笑！”小敏有点生气。
  “绝对没有，我是认真的！你问问别人，这么些年，谁见他笑过了？他很有礼貌，看起来很和善，但从来不对我们笑！顶多和他打招呼时，很浅很浅地笑一下。但自从你来之后，他每次都对你笑！还笑得那么温柔！唉，再淡定的男人，看到漂亮小姑娘，还是把持不住的哟～～”
  “对对，我也发现了呢。”
  “……”
  “咳咳。”店长来了，“你们在干吗？！不好好工作，聚众聊天，是不想干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众人纷纷走开。
  阿萍悄悄地跟店长进了办公室，她在这里工作最久，和店长关系不错。阿萍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店长姐姐～你认识那位盛先生吗？”
  “唉。”店长叹了一口气，她当然知道阿萍说的是谁。
  “我告诉你啊，他对小敏有意思呢～”
  “什么？别开玩笑，快去干活！”
  “真的啊！我在这里工作3年，从没见他笑过，小敏来之后，我们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呢。笑得真好看，不过他只对小敏笑呢～”
  “他笑，关你什么事？！”
  “我真的太好奇了嘛～”阿萍拉着店长的胳膊，扭来扭去，“那个盛先生到底来这里多久了啊？”
  店长打发地说了一句：“六年。”
  “什么？！他六年来天天来这里吃午饭？”阿萍越来越觉得好奇，继续问到：“店长姐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店长瞄了一眼阿萍，叹了一口气，说到：“他，唉，我也只是听说啊，告诉你，你别再告诉别人了哦。”
  “嗯嗯！”
  “听说他六年前结了婚，但结婚不到3个月，老婆就被车撞死了。之后，他几乎天天中午都会来我们这里吃午饭，还把那个位子包了。”
  “啊！我知道了！这里肯定是他和他老婆相识的地方……啊啊！小敏肯定长得像他老婆……”阿萍什么都缺，就不缺八卦的神筋。
  “小敏，你过来，过来。”才走出办公室，阿萍把小敏拉到一边，“你知道伐，那个盛先生六年前就结了婚，但结婚不到3个月，老婆就被车撞死了。之后，他几乎天天中午都会来这里吃午饭，还把那个位子包了。你长得像他那个老婆呢～”
  “……”
  “你知道盛氏多有钱伐？上海排名前20的楼盘一半是他家的，诺诺，我们店用的奶酪、通心粉等等也都是他家的，听说盛氏在世界各地都有产业呢……”
  小敏的眼光闪烁了一下，“呃，萍姐姐，你知道他的腿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我来的时候，就看他一直坐着轮椅。听店长说，他以前能站起来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不行了，只能坐轮椅了。”
  “唉。”
  “如果他的腿没问题，那简直太完美了。要长相有长相，要钱有钱，老婆死了那么多年，还那么痴情！”阿萍凑近小敏的耳朵说到：“跟你说，男人爱过一次，才会成熟～像他这样的人，绝对是钻石王老五哦！”
  “……”
  晚上，小敏一回到家，就开始“人肉”。关于盛铭扬的消息，不难找，但她才发现，原来他只有32岁，看起来却有35、6的样子。关于他的老婆，一点信息都没有。终于，在一个6年前八卦某起车祸的贴子里，她看到了一个名字――吴兰。她将信将疑，不确定这个名字是不是化名。
  “吴兰”，她在搜索条里输入了这个名字。不知道翻了多少页，她看到一条“这是我和吴兰的最后一张合照”，她点进了一个博客。博客主人叫yilin，6年来，一直没更新过。
  “新上司是个女的，比我大8岁，看起来还行……
  “吴兰对同事很亲切，就像一个大姐，但认真起来，简直像鬼催命……
  ……
  “前两天，吴兰死了，我知道，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人了……”博文最后附了一张照片――“这是我和吴兰的最后一张合照。”
  照片不大，好像是用手机拍的，上面还有好几个人，但小敏一眼就认出了吴兰――她，真的和自己很像！尽管照片上的吴兰看起来比自己大很多――看起来倒是和现在的盛铭扬挺配的――但眉眼之间、神情之中，她们就像姐妹。
  莫小敏，大学毕业，大学是家人给了钱读的。她家还算小康之上，花钱供她读大学，也负担得起，父亲每个月还给她不少零花钱。小敏读书一直不好，因为人长得漂亮，总是周旋于情感之间。毕业之后，她懒得找工作，父亲通过熟人介绍她来这里做事，说以后店长的位子就是留给她的。
  “丁家豪！我都说我对你没感觉了，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
  丁家豪和小敏是大学同学，家里很有钱。但小敏就是喜欢找帅哥，丁家豪长得一般，所以她从来不理会丁家豪的追求，何况，那个大学里有钱的帅哥多的是。小敏来季诺上班后，丁家豪经常来找她，有时晚上开车送她回家。一开始，小敏就当搭便车，落得方便。但没想到丁家豪“得寸进尺”，居然开口要小敏做他女朋友。
  小敏的话，说得很难听，丁家豪甚至有打她的冲动，但他咬牙忍了忍，转身就走了。这回，他真的放弃了。
  莫小敏，有她奋斗的“目标”了么。
  “啊，对不起！”小敏哭着冲了出来，正好撞到了铭扬。她说了一句“对不起”后，就跑进前面一个电话亭，看得出，她在里面哭得很厉害。
  吃完午饭，铭扬刚出来，正好又与小敏打了个照面，她还在抽泣着，用手抹着眼泪，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铭扬。铭扬递了一包纸巾给她。
  “我――”小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铭扬转着轮椅走了。
  “喂喂，小敏，你刚才怎么了啊，突然冲了出去，吓死我了。”
  “呃，我失恋了，刚才，刚才收到短信说和我分手。”小敏在说谎。
  “啊？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男朋友？经常来接你的那个吗？”
  “……”
  第二天，小敏一副黄脸婆的样子，黑眼圈很深，一看就是晚上没睡好。小敏自认为是个情场高手，她很清楚男人喜欢什么：男人敌不过女人的眼泪；有时候，憔悴也是一种美……
  “先生，您点的套餐。”小敏把东西放下，瞄着铭扬的脸。
  “谢谢。”铭扬抬头笑了笑。
  不管小敏穿什么衣服，换什么妆容，铭扬总是一句淡淡的“谢谢”加上一个温和的笑容。小敏有点挫败感，但她坚信，自己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的。那天起，她就一直想着阿萍说的“要长相有长相，要钱有钱，老婆死了那么多年，还那么痴情！跟你说，男人爱过一次，才会成熟～像他这样的人，绝对是钻石王老五哦！”他腿不好么？没关系，反正有的是钱请保姆……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
  “呵呵，没关系。”
  小敏把饮料打翻在铭扬放在一边的外套上了，她赶紧放下碟子，把这里清理了一下，清理完之后，她又拿起铭扬的外套，说到：“先生，真抱歉！我给您送到附近的干洗店去洗一下。”
  “没事，不用麻烦了。”铭扬伸手想拿回外套，但小敏后退了一步，他没够着。
  “不不，是我不好，一定要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