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风冽/景心

第69章


  可甫一丢下碗筷,卫翌风便拉着叶落的手道:“我带你去处地方。”便携着叶落穿廊过堂,来到了处幽静的院子。卫翌风偏头对叶落道:“这里便是我曾祖母当年独居的院子,自她过世后,这院子便空关着了。里面有我曾祖母的画像,我带你去看看她可好?”
  叶落见院内收拾得纤尘不染,甚是雅致,便知时常有人牵来拾掇。见卫翌风问她,便点了点头,随卫翌风进了内堂。堂上果然高挂了一幅美人画像。叶落见画中人望之不过二十如许年纪,音容娴雅,风华绝代,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可看她眉眼间却有些熟悉,不由偏头瞧了瞧卫翌风。
  卫翌风挺了挺脊梁,笑道:“可是觉得本王丰神俊朗正是随了她的长相?”
  叶落一哂道:“不过十中寸一二罢了。”
  卫翌风笑道:“我二人给她老人家上一株香吧,让她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咱们早得麟儿。”
  叶落皱眉道:“你怎么如今没一些正经的时候?”
  卫翌风正色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此事再正经不过了。”
  叶落拧他不过,便随他奉香一株,双双跪在画前默默祈祷。
  可入夜,两人恩爱一番后,到天明时,叶落又是汗湿重衫。卫翌风此时方有些警醒,忙伸手搭住叶落的脉搏,当下不由暗暗皱眉。
  天明时,卫翌风便请来了城内的一位有名的郎中为叶落诊脉。果不其然,那老郎中诊完脉后便道:“王妃的脉象细滑,阴虚血热。要是老夫诊得没错,王妃曾大病一场,后来虽调理得不错,但身子仍是阳气不足,可近日又房事过度,是以每日黎明时分方盗汗不止。所谓“汗为心液”,若王妃盗汗长期不止,必会耗伤心阴。”
  卫翌风听了此话,大是羞惭,忙请教道:“如此,要如何诊治?
  老郎中道:“无他,节制房事,调理饮食,多出去走动走动便好。”
  卫翌风略施一礼道:“多谢先生指点。”便命宁捷领先生去拿诊金和谢仪。自进了里屋去瞧叶落。
  叶落虽人在里屋,郎中的话也是一字不拉的听入了耳中,此时早已是满脸红晕,见卫翌风走进来便恨恨的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侍候在一边的侍女们见状忙悄悄退下。
  卫翌风待众人走了,便上前将叶落揽在怀里,腻道:“落儿,我这厢已是羞惭得很了,你还给我脸色看。”
  叶落听了这话,抬头看他:“你可是真得知错了?”
  卫翌风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
  叶落断然道:“如此,你从今以后再也休要碰我!”
  卫翌风闻言苦笑不已,忙哄道:“落儿,你身子好了之前,我自然不会碰你。可是那从今以后再也休碰也是绝无可能。”
  叶落不料他如此惫赖,正要发作,却听卫翌风道:“落儿,当日高公公曾对我说你曾身中奇毒,是以散了一身武功,到底是何人害你?”
  叶落微叹口气道:“是玉夫人,她是那荣昌号当铺老东家的儿媳妇,想是和我师父有些心结难解,便算计在我身上了。”
  卫翌风恨道:“他日此人若落在我手中,定叫她生不如死。”
  叶落苦笑道:“这又是何必,她亦是个可怜人。她若不是认定是我父母对不起她,也不会对我痛下杀手吧。”
  卫翌风摇头叹道:“落儿,你便是心太慈,所以方会被人算计。”
  叶落偏头道:“怎及得上王爷成日里算计别人?”
  卫翌风挑眉笑道:“ 你也只是在我面前牙尖嘴利,一丝儿亏都是不肯吃的。”
  叶落却只是嗤之以鼻:“王爷何必惺惺作态,别人未必真算计了我去,王爷却还有什么没算计去的?”
  卫翌风笑叹一声,便上前拥住她:“落儿,这世上没有不拿本的买卖。我即便是真算计了你,可也连我自己亦陪进去了。”
  叶落笑笑道:“王爷这话听着可是追悔莫及了。”
  卫翌风低声叹道:“本王却是甘之如饴。”说罢便吻住了她。
  叶落挣扎道:“郎中,郎中……”
  卫翌风恨声道:“郎中可没说亲也不许亲。”
  两人正闹着,却听宁捷在外面禀报道:“王爷,京都有急报。”卫翌风这才撒了手,被叶落推出了房外。
  卫翌风走出屋外,接过宁捷手中急报匆匆一看,脸色便变了变,匆匆去了书房。
  待到了书房,卫翌风把手中急报往案上一扔道:“时局如此,她还来做什么?!”
  宁捷恭立在一旁,默不作声。
  卫翌风沉吟了会,道:“此事一个字也不能到落儿的耳中。长乐公主要来,便让她住到靖南王府去。那府中自会有帮人照看着她。本王仍是在这云湖别院议事。”
  宁捷忙躬身领命。
  待宁捷走后,卫翌风拿起京中发来的急报,又扫了一边,便皱着眉,一字一字的缓缓道:“原——熙——冽……”如今的局势,他和原熙冽之间是一触即发。可当此关头,原熙冽竟能忍心让他亲妹妹赴靖南王府。卫翌风暗暗冷笑,为了将他一军,连同胞妹妹的安危都不顾了么?原熙冽果然不容小窥。
  京都城中,皇上的御书房内,前来辞行的长乐公主原熙妍正长跪不起。
  书案后,已然登基的皇上原熙冽冷着脸瞧着原熙妍缓缓道:“熙妍,你真得是非去不可么?”
  原熙妍心中酸楚,眼中便掉下泪来:“当日是父皇将我指婚给靖南王,女子出嫁从夫,如今他已然还赴藩地,我又岂能再滞留京中?”
  原熙冽怒道:“父皇停灵期间,卫翌风便连夜逃回靖南王府,如此不忠不孝之人,你还要千里迢迢去投奔他?”
  原熙妍闻言,讶然抬头问道:“皇兄当日不是说他是奉皇令出城的么?”
  原熙冽眸中微闪,缓缓道:“朕当日那么说,不过是为了顾及皇家的体面,也是为了给靖南王留一线生机。”
  原熙妍听了这话,大惊失色:“皇兄何出此言?”
  世事如棋
  原熙冽却不答她,只轻皱着眉头瞧着原熙妍,须臾,方道:“熙妍,你和卫翌风成婚的日子也不短了,你二人之间夫妻的情份到底有多少?他连夜离京你毫不知情,他为甚么离京你亦不知情,饶是如此你仍要投奔于他。熙妍,当真知道靖南王府内等着你的是什么?”
  原熙妍抬头看着原熙冽,双唇轻颤,却终是咬牙道:“勿论等着熙妍的是什么,那都是熙妍的命!”
  原熙冽冷哼了一声,心里却也暗自斟酌,卫翌风守灵时三日不食,又连夜潜逃,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朝廷和靖南王府之间终有一战,只在时日早迟而已。可他登基已来,便允了汝阳王郭子怀告老还乡的奏章,连带着郭氏一脉在军中的将领解甲归田的亦不在少数,军中既刚经历了这一番动作,仍需时日整固。再说卫翌风再怎么兵强马壮,不过是偏安一隅,待他肃清朝纲,重整朝廷的军队,到时倾天下之力,又何惧他一个小小的藩王?
  是以,熙妍请旨就藩,本是件好事,一来可以安抚卫翌风;二来也好叫天下人知道朝廷待靖南王府从来是恩宠有加,不曾相负。可是念及来日两军对垒时,原熙妍的处境,原熙冽沉吟了会,觉着仍是话说在前面好:“熙妍,朝中有言官弹劾卫翌风目无朝廷,心怀不轨。当日你的靖南王爷只怕是得了消息方连夜潜逃出京。此事,朕不会轻信,可亦不会心里没有半点存疑。当日之所以说他是奉皇命出城,一是为了顾全你的脸面,二也是替他卫翌风留一线生机。如今此事,朕尚未查清。熙妍,你此时赴靖南府,如若他卫翌风真是狼子野心,到时只怕你性命难保。”
  原熙妍听他这一席话,越听越是心惊,默然一会,苦笑着对原熙冽说道:“皇兄,如若他真是狼子野心,我便是留在京都又有什么活路?”
  原熙冽闻言,轻吐了一口气,倒说不清是失望多些还是放心多些,只是目露倦色,淡淡的对原熙妍道:“这个你且宽心,即便是卫翌风再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也牵连不到你,到时朕会帮你再指个好人家。”
  原熙妍轻笑失声:“好人家?”随即长叹一声:“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皇兄如今仍在寝殿中挂着水妃的画像,又数次托辞不肯立芙蓉姐姐为后,想必也是心有此感吧。”
  侍候在原熙冽身后的冯辅国一听这话,心中暗暗叫苦,忙急着向原熙妍频频递眼色。水妃云落那是当今皇上唯一一处碰触不得的逆鳞,谁碰了都没好果子吃,譬如云阳大长公主和郭贵妃便是实例,白白连带着他们这些在身边侍候的人也跟着吃了不少苦。
  原熙妍瞟了冯辅国一眼,依旧决然道:“皇兄,熙妍这一辈子只想待在他一人身边,他生我生,他死我死,如此而已。”
  原熙冽早已是怒火中烧,此时闻言便冷笑着反问道:“他日他卫翌风若荣登大宝,你可是亦准备母仪天下了?”
  原熙妍一愣,忙端然拜倒在地:“熙妍先是原家女,然后方是卫家妇。若王爷当真有不轨之心,熙妍愿以血谏之。”
  原熙冽俯视着拜倒在地的原熙妍,神色渐渐缓了下来,见她神情凄楚,恻隐之心油然而起。只是事已至此,熙妍便如那过河的卒子,已是进得退不得了。原熙冽长叹一声,语气温和的跟原熙妍说道:“熙妍,皇兄答应你,那卫翌风若真能谨遵本份,忠心不二,朕可保你夫妇一世富贵平安。你到靖南王府时,亦可将朕的话带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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