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风冽/景心

第70章


  原熙妍忙跪谢皇恩,当日便带着一众宫女仆妇和皇上的若干赏赐在一队禁军的护卫下浩浩荡荡的直奔靖南府而去。
  那厢卫翌风坐实了原熙妍还赴靖南府的消息,只郁闷了一番,便丢在了脑后。他当日从京都连夜潜逃,和原熙冽便已是摊了底牌。此时无论再糊几层窗户纸,彼此心里都是一样的敞亮。可原熙冽既然让原熙妍远赴靖南府,那便是短时日内尚不至于兵戎相见。
  可也凑巧,卫翌风想着自已所谋划的亦尚需时日,再想到那郎中吩咐的话,两相一合计,便来到房中跟叶落说道:“落儿,既然郎中说你的身子要多走动走动,我便带你出去游历一番如何?”
  叶落自当日中毒以来,憋闷了许久,此刻听了这话犹如小儿得饼,甚是欢喜,拽着卫翌风的手便问道:“真的么?去哪里?”
  卫翌风见她霎时神采奕奕,那澄清如水的双眸中,欢喜亦是满溢了出来,心内感慨,当下便反握着她的手,柔声道:“都是些山水风光都还不错的地方,你自幼长在关外,可以细细瞧瞧这南方的山水比北地如何?”当下便命人收拾行装,准备即日上路。
  为了一路上方便些,叶落便叫人拿来男装换上。待她身着一袭月白色蹙金绣锦袍,挑帘而出,倒看得卫翌风眼前一亮,笑着调侃她道:“叶女侠,本王觉着你还是这么着俊俏些。”
  叶落闻言顿时面容一滞,郁郁不乐的说道:“我如今手无缚鸡之力,不过是白装装样子罢了。”
  卫翌风挑眉笑道:“你以前虽有一身的武艺,不过一招一式之间了无杀气,还不一样是装装样子。”
  叶落听他这样说,心中大是不服,便冷哼一声,扭头走到一边,不再理他。
  卫翌风笑着踱到她的身后,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循循善诱道:“落儿,习武之人若无杀心,便如宝剑不曾开锋,纵然武功再高,招式再妙,总能被人寻隙击破。当日你娘只教你武艺,却没教你如何克敌制胜。如今不如你拜在本王的门下,叫我一声师父,我亲自教你可好?”
  叶落见他神色间满是戏谑之色,便恨道:“你休想!”猛一挣脱他的怀抱,转身便出了门。卫翌风哈哈一笑,也跟在了后面。两人逐率着一众侍卫出了云湖别院。
  当日叶落自京都被宁捷等人悄悄带回靖南府时,为药所迷,待醒来时人已在了云湖别院,倒不曾见识过南方的风土人情。
  此番她头一次出门,坐在马车里,只看着一路上峰峦平缓,连绵不绝,山林葱茏,岚烟缥缈。间或有丛林人家,炊烟袅袅,溪桥渔浦、洲渚掩映其间。叶落一路看来只觉南方绿水青山中别有番温润秀雅之美,倒不似北地重山峻岭中那一派千山鸟飞绝的孤寂,心中不由暗道:“若是能徜徉在此山水之间,逍遥快活一世,倒也当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心中一念及此,转头看着卫翌风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柔和。
  卫翌风见她出得门来,便意外的乖巧柔顺,全不似平日里对着他时的冷嘲热讽,正暗自欣喜,忽见她转过头来目光柔柔的看着他,心中只觉着说不出的熨帖,一时福至心灵,便对叶落道:“你若喜欢,我日后便时常陪你出来走走,便是长住个三五月的也是使得的。”
  叶落淡淡一笑,便轻轻依偎在了他的怀里。她这一生所求者并不多,幼时希翼师父眼中的温暖;少时的梦想是供养哑公哑婆一辈子;初遇眼前这人时也曾希望就此和他携手一生;找到水庭逸夫妇后实指望阖家团圆,和乐一生。然后所有这一切,无一不是水中月,镜中花,终究和她一一错过。兜兜转转,和这人又遇到一处,她心中终究仍是有他吗?她忍不住心中的痛惜上前抱住了他,便也应允了陪他一世。然而她知道他所谋者大,而她所求却不过是一隅天地、一个携手一生,不离不弃的人。这两者或有交集,便如眼下,她可以轻偎在他怀里。可是这交集会有多久?她已习惯不去希翼。可即便真有劳燕分飞那日,她仍希望留住此刻相依的暖。
  卫翌风见叶落双眸轻轻闭上,神情宁和,只道她困极思勉,便缓缓将她放倒在膝上,揽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
  是夜,一行人投宿在了路上的客栈。卫翌风和叶落便同宿在了一间上房。
  卫翌风想起当日两人在客栈初遇,便觉着有一肚子的话要和叶落说。可叶落听他说来说去,不外乎他当日如何使诈,心中懊恼,便拉着被子蒙头自睡了。
  卫翌风无法,只好亦放平身子睡觉,可却是坐卧不宁,无法入眠。没奈何,只好抱着叶落腻道:“落儿,落儿……”
  叶落正烦他抓耳挠腮的,一息儿也不得安宁,便没好气的问道:“唤我做甚?”
  卫翌风笑道:“我传你一套内功心法如何?”
  叶落想也不想,便回道:“不好,师父当日所教本就是别具体系,我此番虽散了功夫,但经脉未伤,只要我勤加练习,终有恢复武功那一日,好好的,为什么要学你的功夫?”
  卫翌风却是不肯就此罢休:“我教你的只是一套道家的养生心法,与你的功夫只有助益,绝无妨碍的。”
  叶落叹气道:“那也不在这一时呀。”
  卫翌风亦是叹息:“本来是我练来静心养性的,可是总不得定心,落儿你陪我一起练可好?这便如一个念不进书的童子,有人陪着他一起用功总要好些的。”
  叶落屏息一会,终仍是起身陪他练功。好在她心思纯净,人亦聪颖,卫翌风将口诀说了两遍,她便已领会,两人逐打坐练功直至天明,倒也相安无事。
  清晨时分,鸡叫三遍后,叶落便起身下床,虽是一夜未眠,倒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更胜以往。卫翌风见状亦趿鞋下地,走到她身边笑道:“你觉着如何?本王教的不赖吧。”
  叶落心情正好,抬手赏了他一记榧子,便转身推门出去了。卫翌风见状抬脚便追了出去,可一到门外,却见宁捷快步走了过来:“王爷,今日晌午时分便可到阳津,阳津影阁的人已前来相迎。”卫翌风微一敛容,肃然而立,点头道:“好,用完早膳便即刻上路罢。”
  叶落待宁捷走后,便转身问卫翌风道:“阳津是什么地方?”
  卫翌风将叶落反手箍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阳津便是本王凭之图谋天下的地方。”说完便顺势以吻缄住了她的双唇。
  阳津之谜
  叶落不料卫翌风青天白日的也轻薄如斯,心里又急又慌,可他只一径儿在唇齿间与她纠缠,却是让她话也说不出来。情急之下,叶落便张嘴重重咬了下卫翌风的唇。
  卫翌风吃痛不过,轻呼一声,便放开了叶落,颦眉苦笑道:“真真是家有悍妻!”
  叶落此时早已是满面红晕,嗔道:“青天白日的你便……若是叫人瞧见你羞也不羞?”
  卫翌风见她面上红晕,眉间眼梢也无不含羞带恼,心知她面皮儿薄,经不得闹,便佯装有些委屈看着叶落道:“我不过是一时情难自禁,你便咬得我这么重么?!”说着双眸乌沉沉的,只管定定的瞧着叶落,颇有些受了伤的意味。
  叶落见他下唇果然被她咬破了,一丝殷红的血珠已然渗了出来,心里也颇觉着有些歉疚,便上前一步,伸出手指轻触他的唇,轻声问道:“痛是不痛?”
  卫翌风此时温香软玉在怀,又在她眸中满是柔情,心中一荡,便脱口而出道:“落儿咬的便不痛。”
  叶落闻言顿时轻松一口气,可略一回味,面上却又有些羞涩。卫翌风见状便伸手将她揽实在怀里,含笑说道:“痛是不痛的,只是等会众人见了这处印记,只怕皆要猜测本王昨夜定是给落儿欺负狠了,本王这惧内的名声看来是跑不了了。”
  叶落愣了会方明白他的意思,便咬牙恨道:“谁人会似你这般轻薄无赖?!”
  卫翌风哈哈一笑,只抱紧了她道:“你若是不信,待我唤侍卫们一同早膳,你便瞧瞧他们脸色怪是不怪?”
  叶落闻言大羞,轻啐了一声,便从卫翌风的怀中挣脱,仍回了房去。好在卫翌风也不是真的要召人来示众,两人逐在房里用了早膳后便率着一众人上了路。
  到了晌午时分,一行人便到了阳津城。叶落见阳津城楼气势恢宏,高愈数丈的城墙上斑驳陆离,便是那圆拱形的城门洞也有数丈之深,心里不由暗暗称奇,只觉得这阳津城和她一路上看的城镇风格迥异,倒是和那平阳等城颇为相似。
  卫翌风见叶落左顾右盼,神色甚是惊讶,便指着不远处的连绵高山对她说道:“那便是凤夷族人口中的神女山,进入这神女山脉便是风夷族人聚居之地。这阳津城正锁着这神女山脉的出口。凤夷人虽早在前朝就向朝廷称臣纳贡,但他们生性桀骜不驯,曾多次聚众暴乱,冲击阳津城,是以这阳津城几经整修倒比普通的城防更坚固些。”
  叶落听了微微点头,心里仍是不明白,即便这阳津城再怎么固若金汤,总归是边陲之地,他却如何凭借此地图谋天下?可她心中对卫翌风这些所谓的大事向来有些排斥,是以只是心内存疑,却也不愿问他。
  待进了阳津城内眼前却是另一番景象。一条湍急而清澈的河流横贯城中,每每相隔不远便架有小桥,别有种生动活泼的趣致。河边上的街市中,店铺林立,来来往往的人俱是面容宁和,神色悠闲,不时可见有奇装异服的异族人穿梭于其中。叶落见了大是惊奇。
  他们一行人在城中缓缓而行,终在一处庭院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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