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战/王雁 梁振华

还有，必须尽快寻找到接收信号的人。”刘志军带着几分愧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找出安放中转器的人，因为这个人很可能就在322所内部，或者就在招待所里。总之，他已经非常接近卫星数据了。”庞剑插嘴道：“那我们就把招待所里的每个人都查一遍，不信找不出这个内鬼！”“如果他不是322所的人呢？”武梅反问道：“招待所客房流动性很大，我们不能轻易下这样的结论。”
    沉默良久，武梅说出了自己深思熟虑的决定：“按原计划，继续寻找接收信号的人。”“招待所呢，不查了？”“当然要查，但不能打草惊蛇。如果招待所真有内鬼，他是不会轻易逃跑的。如果我们惊动了这个内鬼，那接收信号的人一定会消失。”说到这儿，武梅转过头，叮嘱沈伟国道：“沈书记，麻烦您想办法找到招待所这三个月的住房登记。一定要秘密进行，谁都不能走漏风声。”
    笔记本电脑的液晶屏上渐渐画出一个又一个的统计图，电脑已经联网，传送来的是保密局从各相关单位搜集的数据。庞剑的双手在键盘上飞速地敲着，指挥电脑向众人呈现最直观的画面：“他们使用的MJ-5型中转器发射半径大约是1到公里。这是以中转器为圆心，半径公里的周边环境……”他的手指忽然重重地在回车键上一敲，一个饼状图清晰地闪现在屏幕上――
    “……有一所中学，一所小学，两所幼儿园，一个购物中心，322所自己的家属区，以及另外四个住宅小区。不包括家属区的话，四个小区有17639套房，目前居住有12332户，登记的常住人口是43554人，外籍42人……”庞剑转过身，望向目不转睛正盯着屏幕的武梅、刘志军和沈伟国。
    沈伟国只听得脑子里一堆数字在打架，有点跟不上这活力四射的年轻人的节奏，苦笑了一下：“这简直是大海捞针啊。”刘志军没说话，只悄悄望了望沉思中的武梅，又听到庞剑继续补充：“而且，如果是只接收不发射的话，我们的搜索装置并不容易找到他们，除非迫使他使用信号放大器，加大接收功率，这样我们的搜索才能有成效。”
    武梅皱了皱眉。的确，像庞剑所说，搜索范围太大是目前最棘手的问题。没有时间进行地毯式排查了，戴昕发出的假信息也不知道还能够撑多久。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车库的通风窗隐约透入外面高楼林立的霓虹光芒。
密战 第二部分 第六章  追踪（2）
    很快，主意有了。武梅对庞剑说：“按土地用途分类。”庞剑得令，脚尖点地，椅子一转，又坐回屏幕前。庞剑敲敲键盘，饼状图里的显示变成“公共绿地、医院学校幼儿园、商业街区、住宅区、其他非居住型设施……”，其中住宅比例最大，占了半个圆还多。
    “先看住宅。按出租房屋比例分类。”一副柱状图出现在屏幕上：东华小区、富华国际公寓、福满园小区、华清西里小区、322所职工宿舍。富华国际公寓和福满园小区的柱形明显比其他三个高出一大截。
    “好，留富华和福满园。按外籍租赁比例分类。”武梅继续下达指令。毫无疑问，富华国际公寓的柱形立马压过了福满园小区。武梅凝神望着屏幕上的图形，向刘志军投去征询的目光。刘志军点了点头。武梅斩钉截铁地说：“就这样，先查富华公寓。”
    宿舍里另外的女孩逛街还没回来，方瑶一个人靠在床上，手里握着手机出神。忽然宝宝冲着门汪汪地叫了起来，她警觉地翻身坐起：“谁啊？”门外传来谷雨生的声音：“瑶瑶，是我，睡了吗？”方瑶似乎有点不情愿，懒懒地回答：“还没，等一下。”她下床慢吞吞地打开门。
    谷雨生走进屋，瞥眼间看到方瑶的球鞋乱乱地扔在门前，顺口问道：“瑶瑶，你刚才又出去过？”方瑶一边往床上坐，一边摇头：“没有啊。你不是和小涵他们在一块儿唱歌吗？”谷雨生笑了笑，关切地说：“你刚才说累了要先走，我就怕你是身体不舒服。结果，打电话说你不在服务区。我就担心，赶紧来看你。”方瑶没理他，轻轻叹了口气。谷雨生有些诧异，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温度似乎没什么异常，他轻轻伸手搂住方瑶：“瑶瑶，怎么了？”方瑶咬了咬嘴唇：“没事儿，就是有点儿头疼。雨生，我想睡了，你先回去好吗？真的没什么事儿。”谷雨生点点头，替方瑶把被子拉过来盖好：“好好休息。”然后又轻轻拍了拍小狗，关了灯，反手关上门走了。方瑶悄悄从怀里摸出手机，摁下信息发送键。
    谷雨生回到招待所，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偌大的招待所这两天只有他一个人住，今晚连值班的服务员都不在。走在空旷的楼道里，皮鞋落地的回音很响，自己都觉得有点得慌。他走到自己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门，无意间瞥到隔壁房间的门，觉得似乎同以往有一点异样。
    那就是武梅和刘志军找到中转器的房间。
    刘志军已经带着小分队朝富华公寓进发了。车库里留下武梅、庞剑和沈伟国。沈伟国禁不住重新打量起武梅来，论精明和干练，就算自己倒退二十年，同她比起来也是有巨大的差别。
    武梅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场几乎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显然，我们的对手很不一般。”庞剑忽然接了句嘴：“他不是留下了那个红油漆吗？”“没错，那是他唯一的疏忽。我们也要时刻提醒自己。一丝一毫的差错，都可能决定最终的胜负。”
    对讲机里刘志军的声音传了出来：“2号呼叫1号，2号呼叫1号，2号已经到达指定位置，完毕。”庞剑迅速打开控制台上的干扰追踪器，回答道：“1号收到，干扰器已经打开，完毕。”他转头对武梅道：“现在他再要接收，就必须用放大器了。”说着，他顺手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武梅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急忙问道：“几点了？”庞剑答道：“11点。”
密战 第二部分 第六章  追踪（3）
    武梅有些揪心，这么晚了，自己一直没给婷婷发条短信或者打个电话，女儿指不定在家里急成什么样子。她掏出手机一看，没电了，已经自动关机。正在发愣之际，对讲机里又突然传来刘志军兴奋的声音：“2号呼叫1号！出现反干扰，出现信号反干扰！”女儿的事情登时又被武梅搁在了脑后，她快速地从庞剑手里接过对讲机：“2号注意，2号注意，一定要锁住目标！”
    技术员在商务车里紧密注意着信号的动向。刘志军钻出车外，站在凉爽的夜风中，望向夜色下亮着星星点点灯火的富华公寓，心中默默数了数，24层高，A、B、C、D四幢相同的建筑并排矗立着，如同四个威严的巨人俯视着大地。可是，目标究竟隐藏在哪一扇窗口的背后，悄悄地窥视呢?
    接收的信号非常微弱。蝴蝶坐在电脑前，双手支在鼻梁上，露出一丝烦躁的表情。电脑屏幕上始终呈现出“正在搜索”的画面，他想了想，手伸向桌上的信号放大器，却又缩回了手。他转头望了望窗外北京的夜景，继续等待，屏幕上依旧不停地蹦出“未找到有效连接，是否继续？”的提示，蝴蝶终于没了耐性，这次毫不犹豫地拧开了放大器。接收器的红灯开始频繁闪烁，显示接收信号得到加强，终于，屏幕上出现了他盼望已久的对话框“搜索到1个有效连接”。蝴蝶躲在镜片后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笑意，手轻轻在鼠标上一点――“连接建立，开始传送”。
    “2号继续跟踪信号！完毕。”刘志军放下对讲机，朝身边技术员手里的仪器凑过去，“下面该怎么把他揪出来呢？”技术员一边将仪器连接上电脑，一边回答：“我们把信号情况发给总部，总部会根据强弱分布对富华公寓的房间开始一一排查。不过这肯定需要一段时间。”刘志军又抬头望向车外的公寓高楼：“这小子快跑不了啦！”突然，信号追踪仪嘀的一声又无声无息了，连搜寻的电流杂音都消失了。刘志军一急：“怎么回事？”技术员也手忙脚乱地拨弄着仪器，对讲机里传来庞剑略显焦急的声音：“2号，2号，出了什么状况？”技术员调试了小半会儿，确定不是仪器的故障，有些沮丧地对刘志军道：“是对方停止接收了。”刘志军心里忽地一沉，暗暗咬了咬嘴唇，摇下车窗，富华公寓依旧灯火辉煌，他想，难道对方已经发现我方的行动了?
    蝴蝶低头看着手机，桌上的电脑、显示器、放大器已经处于断电状态，连台灯都熄灭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中转器出现异常，终止接收。”蝴蝶皱着眉头，删除了短信，取出手机的SIM卡，走到落地窗前向楼下望去，停车场里停着大大小小的轿车、商务车，高处看去就像一个个精致的模型。他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摸出打火机轻轻一按，蓝色的火苗腾地蹿起，一缕轻烟缓缓升腾，香烟依然完好无损地叼在嘴边，那张小小的SIM卡被火苗渐渐吞噬。
    刘志军一回到车库，就被庞剑急急忙忙地拉住：“军哥，怎么回事啊？难道你们的车被人家发现了？”刘志军心情不愉快，没好气地甩开庞剑的手，也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