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战/王雁 梁振华

我们的车就在外面，能看到你里面的情况。”沈小涵点了点头，忽然提问：“我一定要坐这儿吗？如果这个位置让人占了呢？”刘志军的手搭在沈小涵的肩膀上：“放心，位置我们都占好了，你到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把这个位置给你腾开。万一坐不到这个位置，也要记着，尽量往里坐，避免靠近门口、厕所和厨房。”沈小涵一脸佩服地点点头。庞剑抓起桌上的微型耳麦塞进他的耳朵：“有了这个，就能听到我们说话。”说着，又把项链话筒给他挂在脖子上，“这是话筒，它感应得到喉部的震动，所以即使你说话不出声音，我们也能接收到。”沈小涵不由一握拳头：“这太厉害了，不错！”庞剑嘿嘿一笑，又顺手递给他一个U盘：“这不是真的U盘，里面有一个追踪定位器，你想办法把这个交给他。万一在米罗抓不住他，只要他带着这个我们就能找到他。”沈小涵点点头：“我就跟他说这里面有一些我设计的程序。”武梅赞许地颔首：“行，你见机行事吧。”
密战 第三部分 第八章  脱壳（5）
    沈小涵收好U盘，念头一转，冲庞剑眨眨眼，笑道：“就这些？没了？”庞剑一摊手：“你还想要什么？”沈小涵比画出手枪的形状：“我不用拿个家伙什么的？我是说……武器之类？”庞剑坏笑道：“怎么，怕了？”沈小涵眉毛一扬：“谁怕了？我是想过足这特工的瘾！”庞剑顺手从桌上抓起一个工具：“武器没有，给你带一个改锥，要不你不踏实。”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等两人笑完，武梅认真地对沈小涵叮嘱道：“小涵，记住，和对方见面的时候，尽量不要让他接触你吃的或者喝的东西，更不要用他给的食物和水！”沈小涵郑重地点了点头。
    商务车驶上了三环路，眼前匆匆闪过北京气派的城市建筑。武梅见沈小涵盯着窗外发愣，笑了笑：“是不是有点儿紧张？”沈小涵回过神来：“啊……没有。”武梅微笑道：“你要自然点儿，跟上次一样就行了，不能让他感到你有什么不对劲儿。这样，我教你，你尽量先别想我们的抓捕计划，只想着自己是来面试的，他是个经理，你的目的是要好好表现争取通过面试。”沈小涵嗯了一声。武梅又嘱咐道：“另外，我们抓捕之前，你一定要想办法离开他。”正在开车的庞剑头也不回地插了句：“比如，可以假装去厕所。”武梅点头道：“或者找个什么借口，总之，不要在他身边，越远越好。”
    车忽然停了，远远看去，米罗咖啡厅所在的现代城A座中信大厦已经在望。武梅推开车门，对沈小涵道：“为了不让他起疑心，你从这儿打车过去就可以了。”沈小涵点头，跳下车。武梅冲他轻松地一笑：“你爸爸和我们都等着你的好消息。”沈小涵不由一怔：“我爸？”武梅微笑道：“是，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我想他应该能猜到你在做什么。”沈小涵忽然闭上眼，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来，表情是无比的坚毅和勇敢：“谢谢您，武处长，希望……我不会让你们失望！”武梅郑重地和沈小涵握了握手：“小涵，四个字：安全第一！”
    沈小涵下了出租车，走进米罗咖啡厅，看了下表，15点47分，人不算多，还有一多半的位子都空着，他警惕地扫视了一圈，没发现罗恩的身影，努力让自己做到真正的镇定和轻松，他要了一杯咖啡，向刘志军指定的座位走去。一名本来坐在那个位子上的男士仿佛无意地起身离开，沈小涵心里松了口气，正要过去坐下，却冷不防一对年轻女孩有说有笑地捷足先登。他一下子被搅乱了思路，站在那里发了会儿愣，记起刘志军叮嘱的话，赶紧又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似乎心不在焉地喝着咖啡，眼睛却一直盯着大门，等待着罗恩的出现。
    田翠娥奇怪地看着沈伟国，上班的时间居然坐在家里看电视，捏着遥控器却不停地换台，她玩笑地斗了句嘴：“哟，今儿怎么不去上班了？提前退休啦？”沈伟国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正要喝茶，送到嘴边，才忽然醒过神来，杯子是空的。田翠娥愈加疑惑，盯着沈伟国看，看得沈伟国浑身不自在，回了一句：“你盯着我干吗？”“你今天有点不对劲。”“我怎么不对劲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沈伟国打个哈哈，站起身来：“笑话，我能瞒你什么啊？”
    他轻轻走到沈小涵的卧室，推门进去，罕见的整洁和干净。书柜上放着各种游戏的周边玩具：CS模型、跑跑卡丁车塑偶、泡泡糖小人……沈伟国也叫不出名字来，只是第一次发现，这些玩具，看上去也蛮可爱的。他的目光从书柜转到书桌上，书桌正中放着一本书，是自己新编的《保密手册》。
密战 第三部分 第八章  脱壳（6）
    沈伟国拿起书来，一封信从里面掉下，信封上大大地写着几个字，是沈小涵的笔迹，却不是往日那样的龙飞凤舞，而是异常的工整郑重：“沈伟国同志亲启”。
    “爸，对不起，儿子给你丢脸了，过去我常常嫌您唠叨，但是今天我却特别盼着您跟我多说两句话。儿子因为大意，被人利用。我非常悔恨自己没听您平时的话，早就该提高警惕，增强保密意识。我要弥补自己的过错，去执行任务了。爸，万一我出了什么事情，别怪我，也请您转告武处他们，原谅我的隐瞒和莽撞，假如这个对手真有那样阴险和狠毒，那无论是谁去面对他，都将是一样的危险，所以我要去！爸，我是老保密的儿子，我为您骄傲！”
    信纸轻飘飘地落在桌上，沈伟国的手哆嗦着，在衣兜里到处找手机，好不容易抓稳，立即给武梅拨了出去，一开口，连舌头都在颤抖：
    “武、武处长，我、我是沈伟国！……”
    出租车司机好奇地看着后座上的客人举着个微型望远镜，不动声息地向不远处的米罗咖啡厅里张望，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声：“您是便衣警察吧？”
    蝴蝶嘴角浮起一丝不冷不热的笑容：“我是收钱的警察。”司机一乐：“私家侦探？”蝴蝶不再搭理他，继续在车内观察着沈小涵的一举一动。司机又猜道：“哎，这是查第三者还是要债啊？”蝴蝶冷冷地答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司机存心看热闹似的：“成，干这个挺有钱的吧？”蝴蝶的语气愈发冰冷：“没钱会有人干吗？”司机感到这位乘客话语里藏着阴冷，知趣地闭上了嘴。
    指挥车里，庞剑看了看表，已经16点18分了，目标还是没出现，监视器里的沈小涵已经等得百无聊赖了，他不禁有些担心起来：“怎么还没到？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武梅耐心地观察着咖啡厅的大门：“再等一会儿。”忽然手机响了，她一看号码，立马接听：“喂，沈书记？”
    “武处长，我有急事跟你说！小涵给我留了一封信，我越看越不对劲儿，赶紧给你打电话，他是跟你们在一起吗？他信里说什么因为自己大意，被人利用了。他是这么写的，‘爸，万一我出了什么事情，别怪我，也请您转告武处他们，原谅我的隐瞒和莽撞，假如这个对手真有那样阴险和狠毒，那无论谁去面对他，都将是一样的危险，所以我要去！爸，我是老保密的儿子，我为你骄傲’！……这是他的原话！”
    武梅一愣，脑海里立即回想起沈小涵此前的话语：“我一个人就把他给抓回来……我已经考虑好了，于公于私我都要去，不管什么代价……谢谢您，武处长，希望我不会让你们失望……”所有的画面集中起来，答案已十分清楚了。武梅深深痛悔，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怎么会没把小涵的想法看清楚，如果早一秒发觉，她绝不会允许沈小涵执行这次任务。“沈书记，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您放心，我一定把他好好地给您带回来！”挂了电话，武梅斩钉截铁地下命令：“告诉沈小涵，立即撤离！”庞剑一愣：“现在？”“对，撤掉小涵，其他不变，计划继续！立刻！”
    庞剑立马就明白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他接通沈小涵，开始呼叫：“小涵，你现在马上离开，打车回家，听到了吗？”听筒里传出沈小涵的声音：“是说我吗？”“对，就是你！现在，马上离开！”沈小涵的声音透着一百二十个不情愿：“为什么啊？他还没来我怎么能走啊？我走了你们怎么抓他？我不走！”武梅一把抢过庞剑手里的麦克风：“小涵，我是武处长。你一定要走，而且是马上就走！因为现在有了新情况，目标有同伙出现，我们必须放他走，整个计划都要调整，请你服从大局，服从指挥！”沈小涵的声音沉默了一下，终于不再坚持：“好吧。”
密战 第三部分 第八章  脱壳（7）
    沈小涵沮丧地收拾好东西，走出咖啡厅，一辆出租车正好停在门前。他原本激昂壮烈的心情现在失落极了，看也没看，钻进车里，司机一打方向盘，出租车开走了。指挥车里的庞剑和武梅松了一口气，继续呼叫其他人员：“各部注意，继续原地待命，执行原计划。”
    看着飞驰而过的街景，沈小涵长叹了一口气，正从脖子上把项链话筒摘下来，肩上突然搭上了一只冷冰冰的手，一个这两天他反复回忆的声音从后座传来：“沈先生，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