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战/王雁 梁振华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间谍居然会找到我头上……”庞剑道：“太正常了，不可思议那只是你认为的。你看，对方的意图和步骤都已经非常明确了。先是调查表摸底，然后笔试再探底，通过你的答卷分析出你设计防火墙的思路，绕过防火墙进入了服务器，只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能破解出最后数据库的密码，所以才急于再约你去面试，其实也就是想从你这儿再套出最后想要的东西。”
    沈小涵听得目瞪口呆，虽然这一切他已隐约察觉了，但经庞剑条分缕析地把事实一一摆在眼前，冷汗还是不知不觉地爬满了额头，父亲平时再三的忠告又浮现在脑中。他忍不住脱口而出：“既然这次他是冲着密码来的，那我明天去跟他见面，然后你们就可以抓住他。这就叫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庞剑摇摇头：“你去，行吗？”沈小涵憋了一肚子火，攥了攥拳头：“怎么不行啊？人家找的是我，我不去他不来啊。再说了，这小子居然算计到我头上来，这不玩鹰的让鹰啄了眼吗？不行，我得去玩玩他！这回的面试，一定得给他答出点儿彩来！”庞剑听得哭笑不得：“看你，这一开口就不在道儿上！这哪是玩的事情啊！对方是职业间谍，像你这样的，三四个都近不了他的身。我已经打过电话，武处长他们马上就到，我们一切行动听指挥吧。”
    夜已经很深了，武梅和刘志军赶到了保密局办公室，和庞剑、沈小涵一起商量研究对策。庞剑已替沈小涵向武梅汇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坦率地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我觉得，只要他还想利用小涵，我们就有办法把他抓住。”刘志军微微点头：“关键是他在多大程度上相信小涵？”“我想至少现在他还没怀疑我！”沈小涵斩钉截铁地说。
    沉默。刘志军看了还在沉思的武梅一眼，试探道：“这也是目前我们能尽快抓住他的唯一机会，值得试一下。武处，你觉得呢？”沈小涵在一旁跃跃欲试：“对，咱们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武梅抬起头来，严肃地望了望面前的三个男人，说：“这次肯定是一次绝好的抓捕机会。不过――”她温和地望着沈小涵，像一位关心弟弟的姐姐，又像呵护儿子的母亲，“小涵，我必须告诉你，这个罗恩的背后是一个国际间谍组织，他们的目标是星讯六号的设计方案。对方是训练有素的职业间谍，而你现在是唯一跟他见过面的人，这种情况你再去见面是极其危险的。况且，对这个人的背景我们现在还一无所知。所以你一定需要好好考虑！”
    沈小涵一攥拳头，热血立马就冲到了脑门儿：“我已经考虑好了，于公于私我都要去，不管什么代价！”
    武梅看着沈小涵当机立断：“那好！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小涵赴约，实施抓捕！但是，我们必须要做充分的准备。”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帘射进屋来，田翠娥迷迷糊糊地伸手抓过窗头的闹钟，一看6：40，正要叫身边的老伴儿起床，才发现他已经不见了。她一边穿衣服一边走进客厅，沈伟国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面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一堆烟蒂，手里还夹着支烟闷头抽着。田翠娥向沈小涵屋里张望，忽然吃惊道，“昨晚没回来？不行，我得给他打电话。”沈伟国使劲摁掉香烟，闷闷地道：“我打了，手机落家里了。”
密战 第三部分 第八章  脱壳（3）
    田翠娥皱皱眉：“这孩子出门就没有不落东西的。那给他同学打呗，就杨登、戴昕他们几个，号码我这都记着呢。”沈伟国有些不耐烦，拧着眉头：“你别瞎打，我打一个问问。”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武梅的电话，却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武处，打扰您吗？小涵他……昨天一夜没回来。而且他还把电脑也带走了，我是怕……”听筒里武梅的声音一点也不紧张：“小涵一直在我们这儿呢，我们和他沟通了一下情况。”沈伟国心里重重一沉：“啊？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武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从容：“没有没有！小涵是个好孩子，您不用担心。”沈伟国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那就好……”
    沈小涵一直盯着武梅接电话，直到看着武梅合上手机盖，才轻轻问道：“武处，是不是我爸打来的？”武梅点点头：“你爸很关心你啊。”沈小涵一惊：“他都知道了？”武梅目光中闪过一丝善意的狡黠：“应该说还不完全知道。”沈小涵闷闷不乐地长叹了一口气：“这回我爸一定对我特失望，真希望有个机会向他解释一下。”武梅笑了笑：“其实，知子莫若父，对你爸你真不需要解释什么。昨天，所里出事的时候，很多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只有你爸对你做出了最为冷静和准确的判断，而你现在的行为向我们证明了：他是对的！”沈小涵呆住了，老爸，这个平时和自己看似格格不入的老头子，其实是这个世界真正最了解自己的人。武梅在一旁默默看着沈小涵脸上表情的变化，由衷地欣慰：“现在离对方约的见面时间还有九个小时，这样，你先回家去休息，养精蓄锐，下午的行动会很艰苦。”沈小涵忽然手一抬，举到额头，敬了个军礼，仿佛一名即将冲上前线的战士：“是！”
    清晨时分，沈小涵回到了自家小区。呼吸着新鲜空气，抬头看着天边圆而温和的朝阳，他忽然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脑海中不知为什么浮现起这样一句话：人长大，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低着头匆匆走到自家楼下，忽然怔住了，楼梯口，沈伟国手里拎着一袋油条，正默默地望着自己。父子俩对望了半晌，沈小涵抑制住心里如浪潮般翻滚的感情，轻轻地叫了声：“爸！”沈伟国脸上写满忧喜交加的神情，却什么话也没多说，只是像从前一样，用宽大的手掌拉过儿子的手，平静地道：“走，回家吃早饭。”
    蝴蝶站在落地窗前，从22层的高度俯视着现代化与古老相交织的城市，享受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昨天傍晚再约沈小涵见面的那次通话，感觉异常敏锐的他从沈小涵的声音中，已觉察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再拖下去，恐怕事情会朝反方向发展了，夜长梦多，只宜速战速决。蝴蝶转身回到电脑前，戴上耳麦。
    “我准备下午和沈小涵再见一次面。”
    “非常好！没有什么问题吧？”
    “很难说，我觉得，他可能有疑心了。”
    “那你小心行事。一旦密码到手，立即做了他。”
    “不用担心，我不会留下一丝痕迹的。”
    蝴蝶关上电脑，抬腕看了看手表，离见面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他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瓶矿泉水，拧开一瓶倒进玻璃杯，又从贴身的衬衫袋中摸出一个小纸包，向杯里倒进一撮粉末。粉末在水中立即溶解消释，水的颜色又恢复如常。蝴蝶小心地用一支细细的针管从玻璃杯里抽了一小管水，又拿起桌上的另一瓶矿泉水，倒过底部，轻轻地将药水注射进去，动作是如此细致，仿佛一位外科医生，正在进行着无比精密的手术操作一般。
密战 第三部分 第八章  脱壳（4）
    大屏幕上是一张硕大的人头像，刘志军指着图像讲解道：“这是根据沈小涵的描述绘制的化名为罗恩的嫌疑人。年纪在五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很瘦，有些谢顶，戴眼镜。嫌疑人很可能是经过化装的。”他一点鼠标，画面切换到米罗咖啡厅的照片，“下午四点整，嫌疑人将和沈小涵在米罗咖啡厅见面。这是米罗的内部结构和周围的地形图。它分上下两层，有两个出口，厨房和洗手间都在二楼。周围的环境并不复杂，不过这里的公司很多，这间米罗下午五点以后的占座率可达七八成。在里面我们占据这三个位置，外围的人守住两个出口，还有这个拐角和这个把口。我们的动作一定要隐蔽！”看着满会议室的干警们纷纷点头，刘志军把目光投向一旁的武梅。武梅会意地站起：“我再强调一点。今天和嫌疑人会面的沈小涵是没有任何经验的，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们都必须以保证他的人身安全为前提。必要的话，可以放弃抓捕，但是，一定不要暴露。”
    闹钟叮叮当当地响起来。沈小涵早已醒了，站在卧室的窗边，他轻轻摁了开关。从窗口望出去，碧蓝的天空就像海洋的颜色，他忽然觉得，假如自己的人生定格在今天，那是自己最光荣的时刻。一辆熟悉的商务车停到了楼下，他意识到该出发了，背上书包，郑重地环视了房间一遍，走出房间。
    沈伟国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看着报纸，田翠娥坐在旁边在打毛线。面对眼前这平凡的幸福他忽然有了一种想落泪的感觉。他抑制住情绪，认真地喊了一声：“爸，妈，我出去了。”田翠娥头也没抬地应道：“哎，早点回来吃饭啊。”沈伟国放下报纸，温和地点了点头，抬起手，悄悄冲儿子竖了个大拇指。沈小涵一咬牙，努力把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忍了回去，开门下楼。
    庞剑用车把沈小涵又拉到保密局。进了屋，武梅和刘志军都在等着。沈小涵看着满桌以前只能在007电影上看见的设备：微型耳麦、项链话筒、针头摄像机……出门前的伤感早就扔到九霄云外了，他好奇而兴奋地拨弄着桌上的玩意儿。
    刘志军拿过一张详尽的米罗咖啡厅结构图放到沈小涵面前，指着一个座位说：“小涵，这是米罗的大堂，你记住，如果你到得比他早，就坐拐角靠窗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