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帘柳落/墨银

第83章


  流苏却沉浸在这个梦里不愿醒来,苏柒然,她的苏柒然,终于回来了。她只知道,这次她再也不能让他离开。
  宣墨倒吸了一口气,流苏的肤色因为酒醉而蒙上了一层浅粉的嫣红,不安的在他身下扭动,有意无意的蹭过他的……像是要施展所有媚术,只为了留下他。
  宣墨心里苦涩不堪,也罢,他今生,大约也只有这么唯一的一次,能够完完整整的拥有她了。
  感觉到他挺身而进的时候,流苏媚声呢喃:“苏柒然……柒然……”,身上的人的动作却突然剧烈了起来,她在快感中感到了微微的痛楚,却还是摆动腰肢,忘情的拥住身上的人,哭喊道:“苏柒然,你不要走。我求你了,你不要走……”
  脸颊上感受到了一滴滚烫的液体,流苏睁开迷蒙的双眼,“苏柒然”双目微红,滚烫的眼泪随着起伏一滴滴,滴上她的身躯,她的脸庞。她抚上“苏柒然”的脸庞,喃喃的安慰道:“柒然,为什么要哭,我爱你呵,你不要哭……”
  宣墨的泪一滴滴滴落,呵,苏柒然,苏柒然,他永远成不了苏柒然,他是胆小的懦夫,连欢爱,都要靠着苏柒然的名头,他这样的人,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他闻到欢爱甜腻的气息,伴随着深深的欲望,却是汹涌浓黑的绝望。
  当流苏从宿醉里醒过来,才惊觉出□的不对劲。她身着中衣,身上清爽,显然是被清理过了,可是身上的吻痕和感觉却清清楚楚的提醒她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大骇,心里一直沉下去,猛的抬头环视周围。
  宣墨也是刚醒的样子,披散着头发,神色复杂的在床边看她。见她醒了,极力扯出一个笑容来,却比哭还难看。
  流苏在一瞬间明了:“昨夜,是你?”
  “是。”宣墨毫不迟缓的干脆应下,而后递给她一把刀:“你若恨,便杀了我罢。”
  流苏又惊又气,浑身颤抖:“宣墨,宣墨,你好狠!我以为你不会是这样的人的,哈!我怎么傻成这样!你不过也是个懦夫!是个人渣!”她颤抖着抓起刀胡乱掷过去:“你滚!杀你?我不想脏了我的手!”
  宣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灰白的没有一丝生气。良久,他慢慢俯下身拾起刀,嘴唇蠕动着,终是没有说话,踉跄着走了出去。
  流苏还不能从这样的噩梦中反应过来,她无法相信,她这样和被□有什么区别?宣墨的话还在脑中回荡,她没有保护好清儿,她把自己弄的一塌糊涂,她是没脸去见苏柒然。而今呢?而今她是不是,更没有脸面去见苏柒然了?
  莲喜看着宣墨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小心翼翼的蹭了进来,悄无声息的收拾散落在地的衣衫。流苏看着莲喜冷笑:“你也是他派来的罢?就和夏欢颜一样!你们都是他的人!是不是?!”
  莲喜受惊的后退一步,圆溜溜的眼睛受伤的如同麋鹿:“夫人,您在说什么?!”
  流苏狂乱的推搡着她:“你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莲喜满怀的衣衫又散落在地上,骇得刷一下跪下,一边朝流苏磕着头,一边哭:“夫人,奴婢有做错了什么请您明说,奴婢可以改!就是请不要赶奴婢出去,奴婢如果出去了,就只能去浣衣局了!”
  流苏指着她骂:“你做了什么!你别告诉我昨夜宣墨他……你不知道!”
  莲喜愣了半晌,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羞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夫、夫人,昨夜我想劝少爷离开的时候,看到你们……少爷好像几次要走,夫人你……你抱住他不肯放……还亲他……奴婢,奴婢看夫人好像……像是很舒服的样子……奴婢就……”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那几个字在流苏的瞪视下不敢说出来了。
  流苏心里却翻天覆地,是她不肯放宣墨走的?她摇了摇隐隐作痛的头,让莲喜替她倒了杯冷茶灌下去,稍稍镇定下来,昨夜的片段开始在脑中回想。印象里,她热情的纠缠住宣墨,嘴上却在叫苏柒然,而宣墨那双流着泪的眼睛,他的眼泪滴在身上的温度,也清晰无比的回想了起来。
  柒拾柒
  宣墨自那日起,已经很久未曾来晚蔷园了。外头开始盛传流苏终于失宠。流苏心里却知道,他大约是被自己当日那番狠话伤得重了,不是不愿来,而是不敢来。
  虽然她“失宠”了,可是衣食住行方面,却丝毫没有怠慢下来。她心里知道,宣墨还是在照拂着她的。
  她已经不喝酒了,也开始规律进食。那日她虽醉了,宣墨那如雷贯耳的怒斥却还是听进去了,他说:你顶着这张脸怎么去见苏柒然!怎么去见,怎么去见,真的不如不见。
  唐络也来了,这次宣墨倒没有下令任何人不得入晚蔷园,康皇后一死,妃嫔们终于有所忌惮,谁也不再傻乎乎的往枪口上撞。再则流苏绝食那段时日,唐络也巴心巴肺的讲了很多好话。流苏知道,她这么做,只不过是不想让宣墨伤心;再往深了讲,也不想让自己死去,她一死,宣墨心里就更加不会有唐络了。但是不管唐络的心思如何,流苏心里还是存着感激的,所以让她日日来晚蔷园做伴。
  唐络这次带了一副绣品进来,两人寒暄以后,唐络就往窗前坐了,手上开始忙活。
  流苏好奇的凑过去看:“这是什么?”
  “百子被。”
  “你绣这个作甚?”
  “送给宣墨的,后日是他生辰。”
  流苏呆住了,难怪最近出园子去逛时,总见到宫女太监们忙忙碌碌的,原来是他的生辰将近。
  唐络抬起眼看她,那眼神像是在说:“不会吧,你和他生活了这么久,连他生辰也不知道?”
  流苏摸了摸鼻子,她确实不知。以前在宣府时,流苏没嫁过去之前,宣老夫人是会记着替儿子祝寿的,宣老夫人死去后,流苏过的顺风顺水,也就没有在这上面花心思,宣墨也不提,她自然不知道了。
  她问:“那后日会有宴席罢?”
  “自然,届时后宫姐妹和大臣都会去祝贺——你去吗?难道他没通知你?”
  流苏摇摇头,宣墨确实没有告诉她,估计他知道发生那样的事情以后,他们连平淡相处都做不到了,所以也索性不通知她,通知了她也不会去。
  其实流苏知道,那夜发生的事情,她也要负一定责任,何况宣墨第一次在她面前哭的如此失态,那双微红的眼睛总在她脑里徘徊。事后她又说了那么重的话,不用想也知道宣墨肯定不好受。既然是他生辰,那她也送件寿礼罢,算是宽慰宽慰他。
  想到这里,她说:“我不去宴席。不过我有样礼物要送他,届时你替我转交了罢。”
  唐络疑惑的看着流苏,后者笑的很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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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墨看着底下的莺歌燕舞甚为头疼,当上皇帝的附赠物品便是自己的一切都被打听的清清楚楚,他还未开口,礼部却早已开始筹办寿宴。
  他百无聊赖,随手拨弄着一边的寿礼,不外乎是些奇珍异宝,高雅一些的,就送不可多得的茶叶或者珍奇的砚台,俗一些的,就是些金器玛瑙了。妃嫔们的寿礼,无非都是些亲手绣的荷包香囊手绢,或者如此刻底下坐的那一位他叫不出名字的嫔妃,献首曲子。
  唐络对身边的丫鬟耳语了几句,小丫鬟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了一个端着托盘的小太监上来,小丫鬟带着太监走到高受良面前说了些什么,高受良往唐络这边看了一眼,见唐络微微点头,便接过了小太监的托盘,轻轻放到宣墨面前。
  宣墨甚不在意的瞥了一眼,那托盘里是一个盅,估计也是饮品什么的。他问:“这是什么?”
  “是一位娘娘献给圣上的寿礼。”
  宣墨皱眉,又是哪一个不安分的,想出这么一个法子企图得到他的注意?
  高受良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皇上一尝便知。”
  宣墨在掀开盖子的那一瞬间,手指颤抖。那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蛋羹,可是宣墨的眼神却像是盯着绝世珍宝一般,他心里默默祈祷:会是她么?舀了一勺放入口里时,全身竟然紧绷的像是喝什么毒药。
  而后,他严肃的脸色轻缓下来,放松下来,眼里甚至带着笑意。
  高受良也笑意盈盈:“皇上,是凌姑娘亲自下厨做的,凌姑娘说,她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纵是有皇上也不稀罕,只能做了这个权当寿礼。虽然是十分不值钱,但是也是她的一番心意。”
  宣墨连连点头:“朕,甚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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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苏不知道一般宫中的宴席要为时多久,但是当她看到略带醉意的宣墨脚步虚浮的跨进门时,还是骇了一跳。这宴席才进行了多久啊,他这个寿星就抛下一堆妃嫔大臣跑过来了?
  宣墨摇摇晃晃的走到流苏面前,莲喜连忙要过去扶他,却被他一手推开。他蹲下身子与流苏齐平,傻乎乎的笑,问:“流苏,你原谅我了对不对?”
  “……”算是吧。
  宣墨一把搂住流苏的腰,整个人就往她身上蹭,流苏正要一把推开,却在听到他的喃喃以后僵住了。
  “流苏,流苏,你不知道,我日日想你想的快疯了,却日日不敢见你……”
  “……”早知道这碗蛋羹会引出他如此诡异的行为举止,她就不应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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