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殇/夜已扬

  “原来这曲子是妈咪作的，妈咪可从来说过。”宝儿投入我怀里，将酒杯递给我：“妈咪该罚！”
  我接过酒来，然后苦笑道：“这曲子不是我作的，你泷叔可以作证。”
  当所有人将目光集中到泷身上时，这家伙却没良心的偏过了头去。我没了人证，只好满饮了这杯。
  “好了，到妈咪了。妈咪要献上什么样的技艺来，才能技压群雄呢？”语儿见我喝完，赶紧将我拱上了台。
  小没良心的，我给了她一记，然后有些尴尬的看着一帮孩子们。我已经很久没这么玩过了，一时间倒也记不得该玩些什么。
  “小姐，不如玩祈福呀！” 这时季韩突然出了个主意。
  祈福？什么祈福，这怎么玩来的。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季韩，完全没弄明白她话中的含义。
  谁知道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祈福让朕来。”
  嬴政？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到的，我不知道。在看看其余人，似乎也是刚才发现嬴政的到来。正准备跪下接驾，却被嬴政喝住：“免了，今日是家宴，不兴这些。”
  “爹地！”宝儿第一个投进嬴政怀中。“祈什么福，宝儿有见过么？”
  嬴政知道祈福是什么，为何我不知道。狐疑的看着嬴政，而他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这时，泷突然推了我一把，将我直接推入了嬴政的怀中。然后只见他扶住李嫣，口里却哼来那最为熟悉旋律：“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儿，一点也不稀奇……”
  啊，我这时才回忆起这件事来。当初我因为一时好玩，就和泷在院子里跳探戈，谁料被嬴政撞见，我一时找不到借口，才用祈福来解释了当时的状况，没想到我的一句无心之说，这韩和嬴政居然都记得。当时嬴政似乎还说了一句，以后要祈福只能找他这类的话。
  “你会么？”我白了他一眼。
  “会！”他回答得斩钉截铁的。我将信将疑的搭上他的肩，然后作了个准备。泷则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再次重新哼起了那中文版的卡门。
  起步、回旋、转身、下腰、摇头、贴面。每一个动作，嬴政居然做得十分到位，让我不由得刮目相看。这家伙怎么可能会跳探戈，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跳完之后，我一身大汗的看着嬴政。他则漫不经心的走到几边随手端起我的酒杯，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接下来，宝儿和语儿开始吵着嬴政要他教她们跳探戈。更为夸张的是，语儿居然还异想天开的说学会了去找项羽一起跳去。我的神呐，你能想像千古一帝与西楚霸王在一起研究跳探戈的场面么，那样的画面要有多诡异就会有多诡异吧。
  在欢笑与打闹中，我们终于开始了始皇第三十六年的春天。我原本以为笑着过了节，这一年都会笑着过下去的。等直道的工程上了一个台阶，嬴政就会招回扶苏，然后实现对我的承诺，退位与我一起离开咸阳，不理世事。谁知道事情的发展令我措手不及。
  “小姐，大事不好了。”季琴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然后一脸紧张的对我说：“东郡出事了。”
  东郡？“怎么了？”季琴很久没有这样一惊一乍的了。
  “鹿大哥刚回来，说是要立即去东郡。”她说话时看看四周，确定没人时，才小声的道：“东郡急奏，说天下突然掉下一块大石。石上居然刻了六个字。”
  掉大石，石上还有字？这感觉像拍科幻片。“这又怎么了？”
  “天上掉石大本就是大凶之兆，可那石上六字真言可谓凶中至凶了。”她吞了吞口水，然后才小声道出内容：“上面写的是，始皇死而地分。”
  始皇死而地分？什么人说得这么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与泷知道这段历史以外，还有人知道么？还是说段清他们又做了相同的实验将另一个人送来了。
  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我突然回过神来。“你说天上掉大石，石上写始皇死而地分？”
  “是呀！”许是责备我的后知后觉，季琴忍不住给了我一个白眼。“如此凶兆，怕朝中又会有谣言四起了吧。大王已经派了鹿大哥去东郡查看，消息也被封锁了。”
  什么凶兆，分明就是人为。天上掉大石原没什么可怕的，不就是因为陨石太大，所以撞击地球时没有被大气层燃烧殆尽而掉了一些下来。可是石上有字，显然便是有人借这事来制造事端的了。
  什么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在这里兴风作浪。要知道事情越是复杂，嬴政就越不能脱身。
  当晚，嬴政如我所料的来到了鹿府。我看他愁眉深锁的样子，显然是因为这件事而不爽。
  安静的听他在我面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讲了一次后，我才坐在他身边安慰道：“你先别急，等鹿淳到东郡后看看情况再定。”
  “如此大凶之兆，朕担心大秦未来会不太平。”果然是迷信的家伙。
  “政儿。”我抬起他的脸，让他直面我：“你听我说，这所谓的大凶之兆，根本就是人为的。”
  “人为？”
  “没错。”我尽量想一个比较容易让他接受的原因来解释。现在总不能告诉他说，因为地球引力而让太空中的石头落向地球，然后大气又能没能将它完全燃烧，所以才会掉下来。
  这样一解释，他怕是又要问什么是地球，然后什么是地球引力，再问太空又是什么。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恐怕我不得不将这几千年人类总结的物理知识与天文知识重新讲一次了。
  “你也知道，神仙住的地方自然有山也有水。偶尔山上落下个石头，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或许是神仙在登高时一个不小心给弄下来的，结果又不小心穿越了天与地的边界，才掉了下来的。可是上面的字，却铁定不是神仙写的，而是掉下来后有人故意为之。”这样解释还真是唯心。
  “嫣然为何如此肯定。”他显然接受了这个说法。
  “你想，你是真命天子，若是神仙有何预示，直接找你就好，为何要专门落一飞石至东郡，离你可十万八千里远呢。”这借口说得我自己都心虚不已。
  “那……”
  “对了，徐真人不是奉命去找仙岛了么，你如此诚心神仙又怎么会降罪于你。总之，一切在等鹿淳有了消息后再说吧。”我开始为他更衣：“你早些休息，明天不是还要上朝么。”
  “嗯。”也许是我这么东绕西拐的将他唬弄过去，反正我陪着他泡完澡后，让韩端了一剂宁神的汤来哄他喝下后，他便听话的睡了。
  我这才回到几旁写了一封信,然后嘱咐晋连夜送到自卫营里去。
  一桩又一桩
  鹿淳尚未回来，我已经由鲁二的手中拿到了东郡如今的形势。这块石头上的确是刻有那六个字，而且不似人为。如今东郡落石附近开始人心惶惶，老百姓以讹传讹已经蔓延开来。
  看来对方做得十分高竿，如果我不亲自去查，怕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现在这个节骨眼，我是万万不能去那么远的地方。
  还好这年代不像是现代，通讯并没这么发达。所以想要封锁消息还能勉强达到效果，只是如果不尽快解决，怕这消息也瞒不了多久吧。届时真的蔓延到全国，那才真的是大问题了。
  原本泷去也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李嫣的身体每况愈下，我担心泷这一走李嫣若有个好歹，那可是会让人遗憾终身的事。只好期盼鹿淳能查出些眉目来，以平复这件事。
  “妈咪，有您的信呢！”一大清早，祈儿从门外走进来，手中握着一卷布轴递给我。“刚才营地那边送来的。”
  “我的？”什么人送信到营地？我有些奇怪，接过信来慢慢打开。一大篇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
  “妈咪，谁写来的。”祈儿好奇的凑过头来。
  “大秦南征大军副将，赵佗。”看着这署名，这家伙是想告诉我他在那里有多威吧。仔细读了读上面的内容，结果这家伙不是来炫耀自己的功绩，而是来告状的。
  原来南征的主帅任嚣封了另一副将屠睢为龙川县令，派赵佗从旁辅佐。而屠睢上任后对当地土著居民与秦境后迁的居民待遇不一，形成了人种歧视。甚至达到滥杀无辜的状况，至使当地土著开始起义反抗。如今形式不容乐观，赵佗屡次规劝都没有作用，而上折却被屠睢半路拦截不能直达任嚣处，更徨论是直达天庭。赵佗无奈之下才想通过我来转信给嬴政，希望他出面料理这事。
  这不是个好现象，如果不解决那也会引发大问题。“祈儿，去告诉鹿淳让他替我给你政叔送个信。让他今晚务必来鹿府一趟，我有要事相告。”
  “知道了。”看着祈儿快乐得像小鸟一样飞了出去，我突然发现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出过门了。一是没有想出去的欲望，二是出去嬴政会担心。看来我真的是老了，才会有这样的念头吧。
  当天晚上，嬴政果然风尘仆仆的来到了鹿府。看他这么匆忙，我有些内疚。
  “嫣然，到底什么事叫得朕如此急。”嬴政走进房门，迫不及待的猛灌了一口茶。
  “这个，你不妨看看。”我将赵佗送来的飞鸽传书递给了他。
  嬴政先是一愣，随即接过去细细的阅读了一遍。这期间，整个房间安静无比，只是间或的听到嬴政的一声冷哼。见他看过后，我才歪着脑袋看看他：“你觉得呢？”
  “屠睢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这事是否查证属实？”他的脸色铁青，左手拽着那布轴拽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