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殇/夜已扬

而如今你跟着朕，朕也没将你当过外人。”
  “陛下……”
  看她眼泪汪汪的样子，朕突然记起当初嫣然之所以给她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她那楚楚可怜的表情。这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青山依旧，人事全非。我不再是邯郸城里的小子，而她也不在是那个郭家的小丫头。
  “陛下？”
  她的呼唤声让朕惊觉朕的失态，清清嗓子将锦盒交给她：“明日一早，你将此物送去草堂拿给季韩，就说是朕给嫣然的，让嫣然保管！”
  “这是……”
  “你去吧！”在这咸阳宫中，赵高、黎姜以及那一众后宫却没一人值得朕相信，而朕唯一信任的居然只有这个丫头。
  “是！”
  看她离去的背影，朕突然觉得自己愧对于她。她的心意朕并不是不知，可是朕不能这样对她。就如同当初朕不想将黎姜纳入后宫一般，明知道朕的全部感情只系在嫣然一人身上，朕不能让她们入宫守活寡。
  可是黎姜那次意外发生了，朕不希望季楚再这样被耽误。谁知却仍误了她一生，是不是当初纳入后宫给个名份才算是对她最好的安排。如若真是如此，那这次东巡归来便给个名份给她，让她用吃朝廷俸禄过后半生吧。
  翌日，朕换了铠甲直接上了校场。数千将士整齐列队在场上听候着各队统领的调遣。这是我大秦的铁甲之师，是大秦一统天下的奇兵。可是在这其中，朕却清楚的看到了嫣然的身影，她穿着一身步兵的装束。脸上闪着自信与坚定的光芒，耀眼得让朕无法移开双眼。不知她此刻是否也在看着朕，看着朕如何统领三军清剿叛乱，一如朕当日一统天下一般。
  车开到咸阳城，章邯如朕所讲带着嫣然来了。无论如何劝说，嫣然都坚持着要与朕一起东巡。看着她肩头的伤还汩汩的流出鲜血，朕就心疼。万般无奈之际，朕只得朝章邯使了个眼色，让他将嫣然敲晕，随后与祈儿一起送她回草堂。
  城门处，季晋带着季恒正等在原地。见到朕，晋突然跪在地上朝朕磕了一个头，接着嘱咐祈儿与章邯了两句才对朕道：“陛下，草民会随侍在队伍附近，负责陛下的安全。同行的还会有卫队鲁四，陛下如有需要请立即召唤。”
  想来季晋已经知道了章邯要送嫣然回去的事，所以才会自请来作暗卫，以求让嫣然安心吧。朕默许了此举，算是让嫣然在咸阳安心。
  大军总算准时出发了，经过不到十日的跋涉便顺利与王离的君队汇合。一行三路援兵直取东郡，之后东郡内驻军进行反扑。战场上鲁四战死，季恒受了轻伤。
  之后王离在历城与东海的军队与朕的中军三面将乱贼击溃在云梦，战争结束，那群乌合之众瞬间瓦解，朕将所有叛将悉数捉拿治罪。
  因为朕对这叛乱封锁了消息的，所以也不便公开处置。只得暗中将叛党三族诛灭以儆效尤。
  之后朕突然想到卫队个报的，说嫣然在琅琊造了一艘大船，似乎为出海之用。再想到嫣然说让朕与她离开，莫非嫣然是要带着朕出海去找仙岛么？抑或是嫣然想带朕去她的家乡看看，看看那个以法治国的地方、那个一夫一妻的地方。
  想到此处，朕决定绕道去琅琊看看嫣然准备得如何。差什么，朕好替她补充齐备。于是朕令王离回自己的地方驻扎，只带了亥儿、赵高与李斯以及一帮人去了琅琊。朕召来了郭启才得知一切都准备完毕，朕另赏赐了郭启一些钱财令他务必要保证大船的安全，之后才率众而归。
  归来时，朕选择了走水路想借此看看朕的江山。在渡江时，朕站在船头欣赏着沿岸风景。因风太大，赵高便替朕拿来袍子换上。谁料在替朕解下外衣腰带时因风浪太大，将腰带掉入了水中。
  “赵高，你好大胆！”看着那明黄的带子掉入水中，朕气忿难当。
  “陛下恕罪！”赵高见状赶紧跪了下来。
  “来人，立即替朕将那带子捞上来！”那腰带则嫣然送给朕的礼物，怎么能就这么丢了。
  “可是陛下……”赵高还想说什么，朕不耐烦的将他推开然后指着两个侍卫让他们跳。
  “陛下，天寒风大，小心风寒。您先穿上！”这时，赵高又拿着袍子过来。
  朕正想穿上，谁知又见那沉到水中的带子突然又浮出水面，这可是天佑朕：“立即着人划小船去捞。”甩开赵高，朕下了令。谁想，那黄带子却跟着往前飘去。
  “这是何故？”朕大惊。
  “回陛下，”这时李斯从旁边走了过来：“刚才派下去的人说，带子被一巨鱼衔在了嘴里，拿不到。”
  “胡说，这有何难，立即与朕射杀之。”这种小事还要来问朕，李斯这丞相是越当越无用了。
  “大王，众将说没见过如此大的鱼，怕是水中灵物……”
  “朕是天子，何方灵物竟然敢盗朕之心爱之物，休得多讲。”那腰带乃朕之心爱之物，朕是万万丢不得的。
  “是！”李斯领命下去，不一会儿便有将士连鱼同腰带一起与朕呈了上来。
  “将鱼分食众将！”这腰带自然是要拿回去好好洗净。
  可是当晚，朕便有些头痛。召来夏无且才知是风邪入侵，要好生休养。可是如今朕归心似箭，如何能停，于是连路要他们往回赶。
  怎奈下船坐车到了平津，朕才发现自己真的病倒了。一路上越咳越厉害，无且看后直摇头：“陛下，您还是好生休养才是。这样辛苦赶路会让你病情越来越重的。”
  这样回去会让嫣然担心的：“也罢，通知大队放慢行程。”
  这样，队伍开始慢慢前进，这日直到了沙丘平台行宫中住了下来。夜晚，朕发现门外有人闪入了室内。正想叫人，突然看到了那人的脸。
  “你是……咳咳，萧何？”
  “参见陛下！”萧何朝我一揖身，倒没有下跪。
  “你深夜潜入……咳咳，有何居心。”不知为何，从萧何身上朕感受不到一丝杀意，所以才放心的和他问话。
  “陛下，萧何来是想通知陛下，萧何在路上巧遇季晋，季恒因旧伤复发，所以晋叔滞留在了平津。如今萧何受晋叔委托，特来暗中保护陛下。”说着，他拿出了一条短箭递了过来：“陛下若有需要，就将此箭发向空中，届时萧何一定会来救援。”
  “嗯，有心了。季恒没事吧？”
  “是，季恒有符言照顾，应该会没事的。”
  “符言？他也来了？”是嫣然的安排么。
  “是，如果没有吩咐，萧何先告退了。”在我的默许下，萧何退出了殿内。
  这时，朕觉得疲倦阵阵袭来，于是闭了眼昏昏沉沉地想要睡去。这时，门嘎吱一声又响了起来。
  “父皇！”是亥儿的声音。
  勉强打起精神来，睁开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到榻前：“这么晚，有何事？”
  “孩儿几日没见到父皇，担心父皇的病情。正巧见太傅端药过来，便代替太傅来送药了。”
  看他一片孝心，朕也有好多感触。自他母亲死后，一直以来朕也没怎么照顾到他，实在是有愧。
  “亥儿一片孝心，朕甚感欣慰。”配合他慢慢的坐起身来，将药喝下。
  待朕喝完药后，他突然退两步。脸上的表情也由恭敬转为阴沉。
  “父皇当初为何会逼得母亲自尽？”
  听他一讲，朕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放肆，如此与父皇说话！”
  “父皇专宠那妖孽也非一日两日，可怜母亲一片真心被践踏，最终还撞死在殿上。”他的脸逐渐狰狞，让朕明白今日今日似乎是有备而来。
  环顾四周，没有任何侍卫随侍。这是预谋，是胡亥的预谋。
  “赵高何在？”尽管内心有些不安，朕仍是大秦的皇帝。
  “奴才在此！”这时赵高从门外走了进来。“陛下，当初胡姬娘娘的死奴才自然也在场。陛下原就对不起他们母子，而现在还要听信妖言想禅位给扶苏。陛下现在悔悟还不晚。不若就传位给公子亥，成全了他吧。”
  “愚蠢至极！”朕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痛，而喉咙也有了血腥味。接着，一股血直接从口里喷了出来。
  “陛下平日的药，都是奴才当陛下的面先试过，今日若不是让公子来献药，陛下怎么会这么容易上当呢。在陛下身边久了，奴才可也不会太蠢。”赵高脸上全是算计。
  “父皇，劝你尽早将玉玺拿出来，儿臣还可尊父皇为太上皇，让父皇颐养天年。”
  “陛下，你就依了公子亥吧，好歹他也是陛下的亲骨肉。”
  “哼哼！”朕这一世都没受过人威胁，如今自然也不会受人威胁：“赵高，你咳咳……既然跟了咳……朕这么久，咳咳……自然，自然知道朕的脾气。你觉得朕会咳……这么容易，这么容易受人威胁。朕是大秦皇帝，是真命天子。”
  这时，那逆子突然看了看赵高，显得没了主意。那一刹，朕明白了。原来这孩子并没朕想像中这么有魄力，这么有计谋。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这阉人，就算朕真的将这帝位给了这逆子，怕最后大秦江山也会落在这阉人手中。
  “亥儿，你想要王位也行。杀了这阉人，朕就给你。”如果他真敢，朕就给他。
  “这……”这个笨儿子，这个时候居然不知道如何抓住机会。朕的眼前越来越黑，似乎整个人快撑不住了。
  “陛下，您果然高。”赵高哈哈大笑了一声，“奴才对公子可是情深意重，从小又疼爱有嘉，公子不会这么容易受陛下的挑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