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录/苏照颜

第54章


谁知道,太傅在宴席上看到晨 
歌公主,居然与晨歌公主一见钟情了。”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皇兄大为震怒,下令追杀,然而直到五年后,雪太傅才死在常笑风督抚 
的烬沧弓之下。”
  “从此皇兄与三哥便势如水火。本来三哥因为皇兄是太傅所选,所以才支持他的。一旦雪太傅不 
在了,三哥那份野心顿时没有了着落,会有些怪异之举也不稀奇。”
  他看了眼粟禾:“或许你说的对,他们只是要的太多了。”
  粟禾突然觉得心底凉凉的,紫宸历代帝君与帝师都在重复着前代的老路,现在的他与新皇又何尝 
不是如此。
  只是雪绯墨让他见过了更为广阔的天地,他便不稀罕皇宫那巴掌大的地方。他从小便不曾拥有什 
么,也知道拥有的多,失去的时候才会痛彻心扉,所以他要的不多,也只是那个人的心里能有他的一 
块地方。
  哪怕是很小的一块。
  只是,白云苍狗,瞬息过矣,谁伴我,旷日幽独?
  风华殇
  第五十三章 广严宫
  皇上说:“朕到底是眷顾你的,便去广严宫住几天吧。”
  我有些愣神,下意识去看他的脸色。他的脸色冰霜不动,我知道他是说真的,他是眷顾着我,因 
为我这张脸酷似他深爱的女子,他让我去广严宫住几天,那恐怕不只是几天。
  我心中冷冷笑着,出身青楼,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过,为皇者,再长情也不过是数个年头。
  如今那女子也已经去了,他留着我又有何用呢?
  我心中冰冷,脸上还要做出万分绝望的神情,安公公叫来了几个小太监跟宫女,叫他们送我去广 
严宫。
  失宠总要有失宠的样子,走出御书房,转过回廊,情绪酝酿地差不多了,估计也不太扰民的时候 
,我开始哭闹。
  扶着我的小宫女大概是进宫的年头还浅,看着我满脸的泪痕,叹息着递给我一块方帕。
  我有些不屑——便是在青楼的时候,这样的帕子给我擦桌子都嫌不够柔软。
  不多时,安公公一溜儿小跑过来,一脸的惋惜模样。
  我是被他选中送进宫来的,多日来也很照拂。
  我擦去鼻涕眼泪,转过身,有些幽怨的看他。
  “静嫔娘娘,”他一向谨慎,便是只有我们两人在场的时候也十分谨慎守礼,何况身边还有小太 
监跟宫女,“你不要灰心,皇上他不会对你不管不顾的。”
  “呵。”我轻轻笑了笑,如果皇上对每个人都这般好的话,这后宫岂非是人间福地了?“安公公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安公公轻轻叹了一声:“娘娘,你能明白这个就太好了,等过一阵子,皇上心情好了,会来接你 
的。”
  我皱眉看了他一眼——已经很多年了,我从没真正相信过男人,更别提皇上了。我慢慢凑近安公 
公,轻声道:“公公,我跟那个雪太傅真的那般像么?”
  “噤声!”安公公脸色大变,后退了两步,一脸紧张道,“静嫔娘娘们,这个是宫中大忌,你要 
记得,千万不可在皇上面前提起。”
  “宫中的大忌么?”我斜眼看了他一眼,冷冷笑了,“或许只是皇上的大忌吧。那个紫苑少司命 
不是也提过么?啧啧,说的那话真是难听,便是我这粗鄙之人也知道廉耻呢。”
  我看着他血色尽失的脸:“所以,安公公,便是皇上心情好了,让他也不要来找我了罢。”
  安公公苦笑:“娘娘,这个奴才也不能做主啊。”他转了话题,“娘娘在广严宫,可需要什么吗 
?”
  “把我的绿波送过来吧,整日里无聊,总要有个什么来打发时间。”我叹了口气,退而求其次。
  “是,奴才明白了。”安公公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从皇上登基到那个人最终离开紫宸,这中间整整半年的时间,是一个完全的空白,所有跟那半年 
有关的人要么被杀了,活着的人没有一个愿意再提那件事。
  而号称紫宸皇室第一高手的裕王爷在三年前去了镇北军中,如今已经取代司马长歌成为了镇北军 
的统帅。
  在无数的民间传说中,那个女子爱穿绯衣,羽扇轻摇,掩面一笑,便是三生。
  我自是听过的。但是最让人惊讶的是她暗中促成了逍遥王与尽欢的婚事。虽然尽欢到最后还是以 
妾的身份入了逍遥王府,但是八抬大轿抬进门,在身份地位上更算是平妻,算是让所有青楼女子艳羡 
的典范了。
  我听了之后却没有什么大的感慨,尽欢出身青楼,身子一早让药物给毁了,便是到了下辈子,她 
也生不出孩子来。
  但是逍遥王爱她至深,若是无法娶她进门,他自然也不会跟王妃好好过。
  而尽欢最后答应嫁给逍遥王据说是王妃亲上临江阁,说服了尽欢。
  我与尽欢到底不同,她有逍遥王舍命相陪,我有的,只是皇上对那个女子最后的眷恋。
  广严宫确实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人住了,但是并不像外界所认为的那般荒凉,甚至这个地方比其 
他的任何地方都要素雅。
  对,那是一种深刻道骨子里的素雅。未踏入,已经先有了一种肃穆的心情。
  我的心情顿时好了一些。
  广严宫是的侍者很少,只有一个白头宫女。
  我站在她良久,她才颤颤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而只这一眼,她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得有些 
激动,甚至有些恐惧。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我的面前,抱住我的腿,不住地磕头:“太傅,是你回来了。你不要怪奴婢, 
奴婢不想的,奴婢也是没有办法。”
  我微微皱了皱眉,看来当年这个地方发生过十分有趣的事,而这个事情的知情人要么嘴紧地打死 
也不会泄露半个字,要么就是干脆再也不能说出半个字。
  我慢慢蹲下身去,那个宫女立刻恐惧得伏下身去,十分用力地磕头,直到额头上冒出血来,还不 
肯停止。
  我叹了口气:“既然敢做,何必要后悔?既然已经做了,又何必要害怕?”
  那个宫女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着我。
  我亦低头打量她,这才发现她并不是真正的年老,而只是头发白了。看面容,她应该还十分年轻 

  是什么,让她一夜白发?
  “你不是太傅。”她喃喃道,用十分肯定的口吻,“你不是太傅。”
  我摊了摊手:“你说得对,我不是太傅,在没来这里之前,他们都叫我静嫔,不过我的名字是静 
言。”
  看着她额头的血迹,我有些厌恶,可是出来时走得急,身上没有带帕子,我拿脚轻轻踢了踢她: 
“头上的血,擦擦。”
  她看了我一会儿,抬起袖子,将头上的血擦去,却不起身,就着跪地的姿势坐了下去:“还以为 
是太傅来了。”她望向虚空之中:“太傅,你当年说过,会亲自回来取奴婢的狗命,奴婢一直等着呢 
。”
  我撇了撇嘴:“雪太傅已经逝去了。”
  “什么?!”那宫女大惊,几乎弹跳而起,“怎么可能,太傅那么厉害,怎么会死?”
  “谁知道呢?”我幽幽叹了口气,“今天紫苑少司命进宫来面见皇上,说是雪太傅的本命星已经 
坠落,雪太傅已经逝去了。就连衣上尘少司命,也已经飞升了。”
  “是……这样么?”那宫女一脸的失落,“连衣上尘少司命也去了么?”
  我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你似乎知道很多事情?”
  她沉默不语,半晌才慢慢道:“当年,雪太傅在宫中时,就住在广严宫中。”
  什么?太傅曾经住在宫中过?虽然她是女子,但是到底是朝臣,皇上登基的时候第一次给了帝师 
实质的权力,那雪太傅,她是如何进的宫?
  进宫便罢了,难道不是以女眷的身份留宿在皇后宫中么——听说云缺皇后当年是从太傅府入宫的 
,太傅也算是云缺皇后娘家的人,怎么雪太傅最后竟然是住在广严宫中的?
  “娘娘,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那宫女慢慢答道,带着无以言喻的沧桑,“你还年轻,这模 
样……”她顿了顿,“皇上不会辜负你的,虽然你也许无法再高升一步了,但是,他绝对不会辜负你 
的。”
  “哦?这是为何?”我有些好奇。
  “娘娘,晚上天寒,奴婢去给你准备被褥跟洗脚水。”那宫女看了我一眼,终于只剩一声长叹。
  隐隐约约地,我听到她似乎无比惆怅地感慨了一句——因为他已经辜负过那个人一次了。
  那宫女端着热气腾腾的洗脚水进来的时候,我正拿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脸左右比划。
  “娘娘!”那宫女大惊,扑过来抢走了匕首,“您这是在做什么?”
  “没有啊,”我浅浅地笑了笑,“我只是想知道如果这张脸毁了,是不是日后就可以安稳一些。 

  “胡说八道!”那宫女一脸严肃,“毁了这张脸,你以后要怎么办呢?就算是为了让皇上不再宠 
爱你,也不用拿自己的脸开玩笑吧。”
  我心中暗自赞叹了一声,真是聪慧的女子,难怪当年被派遣来服侍雪太傅。
  “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叫你喂吧。”
  那宫女迟疑了一下,才静静道:“当年,太傅赐名婉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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