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芙蓉半江月

    吃完饭，小慕和李斌回到自己房间。小慕拍了拍李斌的肩膀，“小九，你实话告诉我，现在存了多少钱？有没有一万块？”
    李斌看了小慕一眼，“你疯了吧，我怎么会有一万块。”
    “你当兵那几年的津贴，还有退伍费，现在的工资，加在一块没有一万块？”小慕不相信地看着李斌。
    “就是把我这一百多斤算上，也没有一万块。再说了，我就不吃不喝，不用钱了？”
    “那也用不了几个钱，实话跟哥说，你究竟存了多少钱？”
    李斌拉开抽屉，拿出一本存折扔给小慕，“你自己看。哥，你想干什么？怎么老打我存折的主意。”
    小慕打开存折一看，上面存了差不多有五千块钱。他算了一下，自己这几年的存款差不多也是这个数。小慕和李斌加起来有一万块，这还差两万。看来还是得求助父母，对这家而言，这可不是个小数目，父母愿意借吗？小慕心里没底。
    小慕把存折还给李斌，顺便将今天魏大均家发生的事给李斌说了一下。李斌听了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存折塞到他手里。
    小慕忐忑地敲开父母的卧室，老两口都还没睡。李书贤在拨弄手里的收音机收听曲艺节目，许淑华坐在床边的台灯下看小说。
    “小慕，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有什么事吗？”许淑华放下书问道。
    “爸，妈，刚子出事了。”
    “啊？什么事？”李书贤放下手上的收音机，抬头看向小慕。
    “刚子被人骗了一百多万。”
    “多少？一百多万？天啊！”许淑华难以置信地张大嘴惊呼道。
    “坏人抓住没有？刚子现在没事吧？”李书贤关心的角度显然和妻子不同。
    小慕摇摇头，“没有，骗子至今还没有找到，有可能已经逃出国了。”
    “刚子打算怎么办？”
    “他还能怎么办，只有先出去躲一阵再说。”小慕无奈地摊摊手。
    “他是受害人，他躲什么躲？”李书贤疑惑地看着小慕。
    “他被骗的那一百万里，除了他自己的六十来万外，还有应付厂家的货款三十万。另外，魏叔还帮他找厂里的几个老师傅借了十万。刚子现在哪来的钱还他们，只有出去躲一阵。今天二栋闹得那么凶，就是几个老师傅找魏叔还钱。”小慕耐心地跟父母解释魏刚父子俩现在遇到的情况。
    “当初我就跟你们说过，安心在厂里上班，不要去外面搞东搞西，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惹出这么大一个事来，不但自己有麻烦，还牵连到家里人。幸亏当初我坚决让你回厂来，不然你也是一样的下场。”李书贤边说边不住地摇头。
    “爸，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眼下最要紧的是帮魏叔解决面临的麻烦。”
    “你又能怎么办？”许淑华插了一句嘴问道。
    “昨天我正好碰到他们找魏叔闹，魏叔平时对我挺好的，现在刚子又不在眼前，我必须出面帮魏叔一把。”小慕瞟了一眼父亲，见他没有生气，这才接着说：“几个老师傅还是通情达理，知道魏叔在这种情况下，一时半会也拿不出钱来。他们同意魏叔先还他们三万五，剩下的明年再还。”
    李书贤点点头，“这事儿你还处理得不错。”
    小慕苦笑着说：“魏叔现在手里面除了刚子给的五千块，一分钱多余的都没有。”
    “哦，你找我们是想让我们借给老魏三万块钱？可我们没有那么多呀？”李书贤看着小慕，恍然大悟。
    “不用借那么多，只要两万就够了。刚才我和小九凑了一万块钱，你们如果能借给魏叔两万，他们眼下的难题就解决了。”小慕急忙说道。
    许淑华看了一眼丈夫，李书贤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小慕大喜，拉着父亲的手，“我替魏叔谢谢你，爸，妈，你们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许淑华笑着骂了他一句，“油嘴滑舌，妈老汉儿的马屁有什么好拍的。记得以后帮我们把钱要回来才是真的，这钱我还要留着给你们兄弟俩娶媳妇儿用呢。”
    第二天中午，小慕拿着自己和李斌的存折去银行取钱。李书贤已经在银行里等着他，取出的两万块钱装在手边的一个小包里。李书贤把小包交给小慕，一再叮嘱他拿好别弄丢了。对父亲略显啰嗦的嘱咐，小慕有些不习惯，记忆中的父亲总是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没想到年纪大了之后，他会变得跟老太太一样啰嗦。
    小慕把刚取的一万块钱一并放在包里，紧紧捏在手里，和父亲一道返回宿舍。李书贤本想去看看魏大均，却又怕见了面让他尴尬，思来想去打消了跟小慕一起去的念头，独自先回了家。
    接过小慕送来的三万块钱，魏大均感动得眼圈都红了，想要说些感谢的话。
    “魏叔，你就别谢我了，这都是我这个做晚辈该做的。只盼着刚子在广州过得好，早点回家来。”魏大均紧紧握着小慕的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魏刚的妈妈又开始抹眼泪了。
    “余小斐！”小斐站住脚步，回头看见班长吕婷在叫他。
    “什么事呀？”他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不是说好了一起写下周班会用的稿子吗？你怎么自己就跑了？”吕婷一脸委屈地看着小斐。
    “我今天有事，改天做行不行啊？”小斐说完，没再理会自己的班长，转身继续朝校门口走去。吕婷站在操场边，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她狠狠地跺了跺脚，用手背揩了一下眼泪，一个人朝教室而去。
    小斐悄悄回头瞥了一眼，心里很同情吕婷，但同情不等于爱情。自从他发现吕婷喜欢自己这个小秘密后，他尽量避免和她单独相处，因为吕婷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小斐喜欢那种清秀的女孩，个子高高瘦瘦，要有尖尖的下颌和大大的眼睛，头发要又黑又亮。虽然到目前为止，他的心上人还没有出现，但他绝不容许自己随便谈一场恋爱。
    今天是周末，小斐要赶着回去和父母一起吃饭。从今年开始实行的双休日，第一次把周六也变成了假日。小斐因此每周可以在家呆上两天，周五放学后，他要周一早晨才会返回学校，这就是学校和家在一个城市的好处。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小斐拿了一本书随意地翻看着。突然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余小斐，果然是你！”
    小斐抬头一看，惊喜地站了起来：“孟青桐！”
    孟青桐在省师范学院读书，两人虽然都在同样一座城市，但由于学校距离较远，除了寒暑假他们会在一起聚一聚外，平时最多给对方写封信，但随着对文学爱好的渐渐冷落，信也越写越少。
    “你这是去哪里？”能在车上偶遇孟青桐，小斐有些激动。
    “徐大仙前两天跑到我们学校，说是这周五要请大家吃饭。怎么样，一起去？”公交车在路边的小坑里颠簸了一下，孟青桐身子一晃，连忙紧紧抓住扶手。
    徐大仙叫徐兵，是小斐和孟青桐的高中同学，现在是省商业专科学校的学生。以前上高中时，看了两本讲阴阳八卦的破书，没事儿就喜欢拉着人算命。言语间总是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于是大家都管他叫徐大仙。
    “他又没叫我，我冒然去不太好吧？”小斐有些犹豫。
    “兴许是他忘了吧，没事，大家都是同学，一起去又有何妨。况且读书的时候，你和大仙关系也不错。”面对孟青桐的热情邀约，小斐有些动摇，点点头答应了。至于回家吃饭这事儿，他早就忘到脑后了。
    聚会安排在西大街上的一家小馆子，店面不大，却还整洁。小斐和孟青桐进去的时候吓了一跳，除了去外地读书的同学，剩下在省城上大学的和绝大多数没考上大学的男生都在场。好家伙，满满当当坐了两桌。
    身材高大，一脸络腮胡，完全没有学生样的徐兵，哈哈笑着走了上前，亲热地拍拍小斐的肩头，“抱歉，抱歉，我居然把你给忘了，一会儿我自罚三杯赔罪。”
    小斐笑着锤了徐兵一拳，“得了吧你，谁不知道你徐大仙的酒量，你这是馋酒了吧，还自罚三杯。”众人哄堂大笑起来，徐兵也不尴尬，笑着给后来的小斐和孟青桐安排座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饭桌上的气氛越发地热烈，既在回忆过往在一起的岁月，也在分享彼此后来不同的人生经历。
    徐兵端起酒杯，站起来敬了大家一杯，他放下酒杯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请大家吃饭吗？”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摇头表示不清楚。徐兵可能酒喝得有点多，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拍着胸口吼道：“兄弟我被人欺负了，让人给打了，兄弟们！该怎么办？”
    几个也是喝多了的家伙当即拍着桌子喊道：“那还用说，打回来！”徐兵立刻给自己倒上酒，举杯一口干了，“就冲大家这句话，这杯我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