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娃娃的梦/千悠

  少了珞星，气氛一下子冷却许多。
  “楚凝，你在绣些什么？”我望向搁置在被单上的那个十字绣，试着开启话匣子。
  “我在绣手机吊坠，选择的是天使图案。”说话的同时，楚凝拿出一张手持弓箭的小天使图纸给我看：“我觉得小艾和这个天使很像呢！”
  “噗嗤！”我忍不住微笑：“我有这么可爱吗？”
  “有啊！在我心里小艾就跟天使一样善良！”
  “呵呵！很肉麻哎？”
  “不管肉不肉麻总之小艾就是我认定的天使，可以帮我完成心愿的天使！”楚凝依旧笑着，明亮的眼睛里闪现着我所不熟悉的执著。
  “楚凝……”
  “所以你要帮我实现愿望喔？”
  “呵呵！-_-|||你的愿望是什么？”她是想玩什么游戏吗？
  “那你是答应要做我的天使替我实现愿望咯？”她牵过我的手，有兴奋有企盼。
  “嗯！”假若我做得到……
  “太好了，小艾！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上天为我开启的一扇窗户……”楚凝的笑容拉得更开，可没过多久，一颗接一颗的泪从她眼角滑落汇聚成一抹凄凉。
  “楚凝！楚凝，你怎么啦？不要哭啊？我不是答应你要做你的天使了吗？你如果有什么愿望我一定尽力帮你实现的！”我慌了，手忙脚乱地找纸巾替她擦泪。
  “谢谢你，小艾。真的谢谢你……”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十六章  圣诞舞会的幸福岔口:（2）］
  天空渐暗，宛如一块隐藏了许多愁绪的深色幕布。
  我走在无人的街道，耳畔有风留下的踪迹以及……不久前楚凝的话语。
  “小艾，你能不能帮我撮合千冽和珞星？”
  “我知道也许这对你来说有点唐突，但……现在除了你之外我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帮我了……”
  “珞星……珞星其实是喜欢千冽的……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任性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为了顾及我的感受，珞星一直在拒绝千冽，甚至还答应和一个她根本不喜欢的人交往……虽然每次她都是笑着跟我说席东对她很好她很开心，可是直觉却告诉我她一点都不快乐……在推开千冽的同时她的心在滴血……珞星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她强颜欢笑更不想让我和她的友谊变成一把囚禁了她爱情的枷锁……小艾，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实现这个愿望……毕竟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除了等待死亡外……什么事也做不成……”
  “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帮帮我……好吗？”
  楚凝……
  “小艾？小艾！”
  “嗯？！”猛地回过神，一张熟悉的脸印入视线：“冰希？”
  “终于回魂啦？”她笑，揉揉我的头发：“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连我叫你都没听见！”
  “没什么！嗯……你怎么在这里啊？”悄悄眨回快要滑落的湿意，我勉强自己打起精神。
  “我是来蹭晚饭的啦！”接过我肩上的书包，冰希指指我家的那栋楼：“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我妈要是知道你来吃饭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呢！”
  “真的吗？你不会哄我吧？哈哈……”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早就好了，你天天问同一个问题不嫌烦吗？”
  “那些人真的是受沐雪指使的么？”想到前阵子的那次绑架我有些疑惑。
  “你很快就知道了……”
  “嗯？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她的话。
  “我说你是不是该拿出钥匙了？你家到了。”掀唇的同时冰希用下巴努努不知何时已近在眼前的家门。
  “啊！哦！”我赶紧掏出钥匙。
  白昼般的灯光下，一名白发老人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和妈妈聊着什么，气氛和乐融融流转难以形容的温暖。
  “妈妈！”我迟疑着唤了一声，不太愿意打破那份和谐。
  “小艾，你回来啦？快！快点过来！”妈妈抬起红红的眼眶，笑着朝我招招手。
  “妈妈，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妈妈维持着笑意把我拉到那个老人面前：“来，叫爷爷！”
  “爷爷？”我一愣，后知后觉地将目光移向眼前满头银发的老人——好熟悉的脸庞……对了！他好像就是上次在海边安慰我的那个老爷爷！
  “小艾……”老人看着我，眼底有我从未见过的怜惜，属于长辈的怜惜。
  “爷爷！”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我情不自禁地扑进了爷爷的怀里。爷爷……爷爷……
  “小艾！”爷爷慈爱地摸摸我的头，然后转向妈妈：“阿霖，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们了……你原谅我好么？”
  “不！爸，您快别这么说……”妈妈有些泣不成声。
  “好了，伤感的话就别再提了，来来来！大家吃饭！有什么话以后再说！”端着菜盘，和爸爸长相相似的叔叔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的身后则跟着一脸微笑的轩佑非？！
  这……
  “差点忘了介绍了，小艾，这是佑非，你名义上的哥哥哦？”爷爷拍拍我的手背为我揭开迷雾。
  “名义上的哥哥？”我糊涂了。
  “我是倪爷爷领养的孩子。”解下围裙，轩佑非笑得很淡：“所以只是你名义上的哥哥。”
  领养的孩子？名义上的哥哥？
  “来来来，大家别光顾着说话，快吃饭啊！不然就凉了！”叔叔一边吆喝一边将菜盘放上桌。
  “咕~~”我的肚子像呼应似地发出叫声，引起爷爷他们一阵窃笑。
  脸红地垂下头，我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了好了，吃饭吧！”爷爷止住笑意率先到餐桌旁落座。
  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奇怪！冰希呢？
  “她在你和爷爷说话的时候就走了。可能是回家了吧？”正疑惑着，轩佑非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错愕地回头看他我忽然觉得他像我肚子里的蛔虫。
  “我是从你的表情猜到你心里想法的，并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哦？”他笑，依旧淡淡的、温和如微风。
  看我的表情？
  我纳闷。此时，叔叔的催促又一次响起。暗暗叹口气，我不再说什么，毕竟“民生”问题才是大计！
  晚饭后，叔叔和轩佑非去厨房收拾碗筷，让我跟妈妈和爷爷在客厅培养空缺多年的亲情。
  我们同爷爷聊了很多家常，不过谈的最多的还是有关爸爸的点点滴滴。
  爷爷是开瓷器店的，虽然规模不大，但生意兴隆、口碑极佳，在其领域中奠定了不小名气——这也造成了当初他反对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的最大根源。在爷爷最初的观念里，门当户对是选儿媳的首要条件，而来自穷乡僻壤半工半读的妈妈完全不具备这个要求。因此，当爸爸不顾反对坚持和妈妈踏上红地毯的那刻，他出于面子问题便登报跟爸爸断绝了关系。
  十几年来，他试图用各种方法逼爸爸低头，可都没有成功。
  妈妈说爸爸这几年来一直在换工作维持生活，他当过清洁工也卖过血，不过就算生活再累再辛苦他也不让妈妈外出工作——只因结婚时的那句：我要养你一辈子的誓言。至于他们不把家里的真实境况告诉我仅是想让我好好念书，拥有一个灿烂的生命，假若没有那个“意外”，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了解他们的用心。
  “小艾，你恨爷爷吗？要是我不要那么守旧，也许你爸爸就不会……”说着说着，爷爷的眼睛染上薄雾，妈妈再次红了眼，叔叔和轩佑非沉默地垂下头，温暖的空间侵入一种名叫凝重的东西。
  我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望着爷爷眼底的后悔与痛苦，我知道自己没有去恨他的能力。不仅仅因为他是长辈，更重要的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而恨根本挽回不了任何遗憾。
  走上前，半蹲下身，我覆上爷爷放在膝盖上的手，内心平静得令我匪夷所思：“爷爷，你承认我们是一家人了不是吗？亲人间不应该存在恨这个词的。现在的我们无力扭转既定的事实，不过我们可以创造未知的明天啊？让我们一起朝前看好不好？”
  “小艾……”爷爷反握住我的手，频频点头。
  “我们家的公主懂事了……”叔叔朝我竖起大拇指，和妈妈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神。
  空气又恢复不久前的温暖。
  然而，没几分钟，爷爷的一个提议再次将氛围冻结。
  “美国？”我惊讶，更多的是无措。
  “是啊！美国是个大国，医疗设施都走在世界的前端，何况那里还有我一个旧识，我把你爸爸的情况告诉他后他便帮我联络好了一家医院，还说有足够的把握治愈这种病例。”爷爷眸光闪闪，充满着希望。
  “真的吗？忠海真的有机会康复吗？”闻言，妈妈显得激动异常，略显憔悴的脸庞熠熠生辉。
  “嗯！他说有百分之五十二的几率。”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妈妈的肩膀在颤抖，这个回答对于她而言是上天的恩赐，可没过几秒她发亮的眼睛骤然暗淡：“去美国应该很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