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经年/清殊

第29章


我入社的时候电子刊物已出了两期,第三期叫做“对折年华”,是我参与的第一期。
  当时是我写东西的低谷期,好不容易摆脱彻头彻尾的小女人味,却陷入主旋律加教条的写作风格当中。前期交的稿子其实质量平庸得很,但是从《卓别林伞》开始,渐渐找到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
  那篇写的是章扬的故事,雨天他带着所有住宿男生把没带伞的女生们从宿舍接到教室。当时这件事情让我对他心生敬意,也增添了一种欣赏。于是我总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我对章扬评价最高,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喜欢上蚊子先生——难道是因为章扬那过高的海拔(笑)?只是写了那件事情之后,便觉得很多往事都变得平淡了。
  高中里,我再没遇上一个人,有章扬的工作能力和人格魅力。所以时至今日他都是我心中最完美的男子,类似于精神偶像。
  
  加入光年之后一月,我找回状态。那时候写的东西无论速度还是质量,与从前相比都有不少提高。《长安》是我最优秀的短篇,《此生如简》塑造了我最欣赏乃至于钦佩的女主角,《归去来兮》是我对完美结局的尝试,突然发现写这样的故事可以让作者得到一种内心的满足和喜悦——尽管我更偏爱正剧能让人深入思考的结局。
  在楸丫头的支持下,我完成了《半面妆》。虽然不过五万字,剧情也甚老套无聊,但这是我第一次篇幅较长的小说的尝试。如从点击和积分的角度来说,现在的结果在我意料之外。挺满足,但是诚惶诚恐。
  我有一种天生的自信,总觉得某些方面无人可以超越自己。但又有一种自卑,觉得自己写出来的东西有这样或那样无法忍受的缺点,会被人骂得很惨。我很清醒地知道事实介于二者之间,但总是无法完成二者的调和。我在试图让自己静下来,到达如安妮宝贝所说“心有所定,只是安心做事”的境界。或许那很远吧,但有个目标也是好的。
  
  我是光年的一个异类。写手和美编都能做,但总不会愿意承担太多,只认为完成自己分内的工作便好,其他的自有别人来做。但有时觉得心里空虚,想写东西却又无灵感,就主动去群里翻翻任务,多少做上一些。有时神出鬼没(我曰这完全是因为我家电脑上QQ经常死机),也有时候只是静静看着她们聊天,自己一句话也不说。真觉得自己像个意识体,一天到晚只是固执地思考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不管有无意义,好似这是一种习惯。
  其实每日码字、制图,日子也过得简单纯粹美好。我很不愿意想起自己一年多以后就要面对高考,也很想回避高考的巨大风险,就此在我的文字国度里生存。在光年之外筑我的梦,然后就把这一枕黄粱做得有一生那么漫长。但是谁能做到?
  
  光年之外是个很好的精神家园,但我知道那不是我的一切。看着其他人全心全意地投入,我有一种羞愧却也有一种羡慕。我从来不曾为什么事情付出全力,以至于根本不知全然的付出是怎样的滋味。潜意识里我就很喜欢给自己留条退路,事事不做绝,也留一分返回原处的力气。这种生活方式会有很多人喜欢,包括我自己,但我却很想有一次竭尽全力的冲刺。或许以后我会耗费自己很长时间的心力,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一篇作品里,不保留一丝一毫好的构思给其他文,以期给自己制造一次烟花似的盛放也不一定。我希望那篇作品是我现在在写手稿的《春寒》。
  《春寒》以后自然会发在**,但也会在光年更新。因为没有光年便没有现在的我,也不存在《春寒》。
  
  周记——我庆幸我赶上了外国语最好的时候。
  
  2009年9月15日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省实验,我便不再是实验人。
  但不论我走到哪里,都会记得我来自外国语——纵然我的英语不算出众,纵然我只是千万学生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纵然我从来没想过要什么学校以我为荣——我有自知之明,我没有让谁谁谁以我为荣的资格。
  
  我承认最近自己的情绪很不稳定,上生物课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想到初中生物老师讲单子叶植物的时候说子叶被胚乳吸收,当时就觉得子叶真是无辜的牺牲品。外国语,也是个牺牲品。
  自从我听到了这件事情,就无时无刻不想到我的外国语。
  
  高一入校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实验有个副校长去做了外国语的总校校长。但前不久我才知道,那个校长竟然取消了外国语最有特色的分层次教学,甚至连英语小班教学和高中走班也可能不保!
  走班?说到底哪个高中的走班不是在模仿外国语?省实验不就是吗?!
  
  听盐巴说,有一次她看见两个育英(济南另一著名初中,中考分数很高)的学生上了公交车,有人问:“育英怎么样?”其中一个说:“跟外国语差不多吧。”另一个立刻说:“什么啊,是外国语跟我们差不多。”那语气轻蔑至极。
  从前我可以说:“外国语除了中考分数外有什么比育英差?育英的中考分就没水分?你们的分还不是靠军属加分和死记硬背?”
  但现在我却想:“长此以往,外国语还是我记忆深处的外国语吗?她会不会变成实验(注:此处的实验是济南市实验初中,与外国语和育英其名,在中学教学上成三足鼎立之势)第二,育英第二?”
  
  我庆幸我赶上了外国语最好的时候!
  初一我遇上了数学老师杨sir,他让我重新喜欢上这门课程。初二我遇上王驰老师,他是对我产生影响最大的人。我曾经为听他的《书法艺术》讲座,在教室外等了十分钟。现在我再没遇上能让我甘愿如此的讲座。我的初三没有太多压迫感,甚至在中考前夕还在跟3L争论写作文是否该标新立异。
  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都与这所学校连在一起:我的稚嫩、我的成长、我的笑声和泪水,都属于她!她是我心中永恒的圣地和永远的向往,纵然这与我再不能回去也不无关系。
  
  王老师一直在初二校区。我初三那年,他的课变成了每两周一节,每个班都上。半年多以后,他凭借很优异的成绩考入国内一所著名大学读研,校本讲座自此不复存在。
  分层次没了,英语小班没了,校本讲座也没了,外国语的特色还剩了什么?我极不情愿地问:“外国语难道要沦落了?!”
  
  去年教师节,班主任老于很激动地向他的新学生们说:“我打破了好学生不来看老师的定律,我的得意门生来看我了!”3L说她找到了一个与我一样热爱古诗词的新课代表。素来严厉的英语老师“萍萍姐”慈爱地揽着我们几个学生,眼角眉梢是止不住的笑意。
  很多年以后,老于会不会记得有个偏执的女学生?3L会不会记得那个带着“愤青”气质的课代表?杨sir会不会记得那个害怕被降班,做了80道奥数题的小丫头?萍萍姐会不会记得那个语调很不错,词汇很糟糕的“Grace”?而王老师,他会不会偶尔想起那个小听众?
  那时他们身在何方?我又在哪里?
  世界真大,人真小!人怎么安身?
  
  从前我讨厌疾呼式的文章,觉得是假把式。可现在我才明白:有的感情就是叫人落泪,有的情怀就是让人落笔千言。非悲叹不能抒情,非痛哭无以□!
  如果能选择,我宁可不懂这些。
  
  我曾是济南外国语学校的050647!而且永远都会是。
  那一片我蛙跳到站不起来的操场,那个有校本讲座的多媒体教室,那一片樱花树,那一扇让我遥望了一年的二十三班的窗,都成回忆了。
  
  我曾在《窗口的蝴蝶》一文中写过:
  梁实秋先生说:“胡里胡涂的,神差鬼使的,我们被捉弄到这尘世中来。来的时候,不曾征求我们的同意,将来走的时候,亦不会征求我们的同意。”生命的来去大抵无常,我们只是一场洪流中的水滴,被时间的浪潮裹挟而下,四散飞扬。后人看到的是滚滚长江东逝水,未必能窥见我们。他们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冷酷文字评论着如今的整个世界——就好像我们看历史一样。我们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个张三李四这样被淹没,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变成那些张三李四中的一员。
  历史是一栋建筑,我们是窗口的蝴蝶。我们匆匆地来,匆匆地去,只能窥见一斑,不能看到全豹。我们把自己沉浸在这建筑的繁华当中,但一转眼就是必须要飞走的时候。只是这建筑永不会感到孤独。旧的蝴蝶飞走了,会有更多新的蝴蝶飞来。单调而平凡,却永无止息。
  
  我的外国语,她要在历史中结一个蛹了。我要等待她飞出这个蛹,羽化成蝶。不论多久,只要我活着,我便等着。
  
  白玫瑰。
  
  周记里说到去看老师的事情,顺便一提。
  那天我带了十朵白玫瑰,出家门的时候顺手抄了几张报纸,草草包好。白花绿叶,加上黑白的报纸,好像也是一种别样的滋味。因校服还未发,可以穿自己的衣服,所以我穿了白衬衣和黑色长裤,再捧这么一束花,有人说像吊丧的,也有人说是行为艺术(囧)。
  我不想把花给新老师们,因为接触时间不长,并无多少感情,这样的行为总让我觉得是刻意的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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