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转移杀人/西泽保彦

第39章


当然是艾克洛博士夫妇啊!”
    “可、可是,他们……”
    “那是演戏。”
    “演戏?”
    “对,其实他们的‘化装舞会’早在十几年前就停止了,是金洁告诉我的。”
    “谁是金洁?”
    “艾克洛博士的太太。不过,那对夫妇依旧装出为‘化装舞会’苦恼的样子;理由不必我说了吧?要是得知有方法可停止‘化装舞会’,戴夫等人定会重新展开‘第二都市’计划;博士就是担心这个,这十几年来才和妻子继续演戏,装成时常对换的样子。”
    装成时常对换的样子……
    这句话宛如电流贯穿我的脊髓,身子也跟着微微晃了一下。那是种奇妙的感觉;我并非因艾克洛博士夫妇的‘化装舞会’其实早已停止而惊讶,而是为另一件毫不相干之事震惊。
    然而,我却不知那是何事。再说,对于现在的我而言,还有任何事带给我的冲击,能大过艾克洛博士夫妇的对换只是作戏之事吗?我的内心大感不解。
    “吓了一跳?”
    “当然吓了一跳。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金洁偷偷告诉我的啊!离开S市医院前,她看好我——或该说我们两个——才说的。好啦!我会详细说明的,不必露出那种表情嘛!不过,先回饭店吧!”
    “嗯……”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
    “我是在想——他们怎么知道停止了?”
    “咦?”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他们能判断‘化装舞会’确实停止了?你刚刚说十几年前就已停止,但说不定只是碰巧这十几年来都没发生啊!毕竟我们完全不懂它的法则,不知隔多久才会发生。”
    “对喔!”或许是觉得自己将这么基本的问题忘得一干二净,实在太过可笑吧!“贾桂琳” (=贾桂琳)耸着肩膀,噗嗤一笑,“对啊!说得对。”
    “搞什么啊!这样根本称不上确实嘛!”
    “不过,金洁他们可是确信自己的‘化装舞会’已经停止了,还说他们知道方法: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我才要问根据在哪里啊!”
    “不知道,八成没有吧!勉强说来,或许是直觉?”
    “喂喂喂,这也太草率了吧!”
    “有什么关系?要真是他们搞错了,就等证实的时候再说吧!反正试试看又不会少一块肉,对吧?”
    “嗯,这话倒也对……”
    “那就快点回去吧!还是你有什么事还没做?”
    “不……”
    我倒也不是难舍此地,而是觉得有个问题必须当场解决,却又不知是什么问题;因此,为了拖延时间,我喃喃说道:
    “我在想,该不该去见巴比的家属一面。”
    “是吗?我倒觉得在电话中谈过就够了。实际上见了面也于事无补,再说——”
    “再说?”
    “见了家属悲伤的样子,你有把握守得住秘密吗?关于巴比的真正死法。”
    “不……”
    仔细一想,CIA肯让我和贾桂琳回归尘世,真的只能以“宽大”二字来加以形容;即使再怎么发誓会严守秘密,可能从我们口中泄露的事还是太多了。
    戴夫如此信任我们吗?不,我想并非如此,这不是信赖问题。
    即使秘密多少泄漏给媒体,以他们的情报操作能力,要将那些报导变为假新闻或是化为乌有皆是轻而易举;倘若我们欲以更强硬的手段揭露秘密,他们也会以更强硬的手段反制——
    虽然只是我的想像,但应该八九不离十。
    “……我没把握。”
    “对吧?我想也是,所以还是别随便去见他的家属比较好。”
    “我明白了。”
    “我也没把握。要是见了他双亲,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话来?毕竟他才十六岁啊!我到现在还会梦见巴比当时的死状;当然,其他三人的也会梦见,但或许是因为巴比最年轻吧!他的尸体最为清晰强烈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或许这也是原因之一。”
    “太惨了,被用啤酒瓶狠狠往头上敲。啤酒瓶没那么容易破,对吧?可是当时酒瓶竟然破得粉碎,可见凶手一定用了很大的力道。”
    “是啊!”
    “后来听戴夫说,早在头被压进浴缸前,巴比就已经死了。”
    “咦?是吗?”
    “对,据说他完全没喝进水,头部的伤才是致命伤。或许亚兰无法确定他死了没有,才把他的头压进水里,以防万一;不过,那只是白费工夫——”
    “啊!”
    我发出的尖锐叫声,足以让死人大吃一惊,从棺木中爬起来。水……对,那缸水……就像是咳出梗在喉咙里的鱼刺一般,我终于拨开了盘踞于胸中的乌云。
    “为什么……”我发出连自己都分不清是哭是笑的呻吟声。“为什么我没发现?”
    “你到底怎么了?突然……”
    “明明就一目了然啊……”
    功亏一篑……我悔恨得直想跺脚。为什么总到了最后关头才功亏一篑呢?
    莫非戴夫等人也完全没发现?不,不可能,他们连巴比的死因都做过详尽的调查,自然老早就发现了这个当然至极的事实;他们应该已全面解开案件的真相了。
    只不过,他们认为没必要对我们说明。事到如今,即使揭开真相也无法改变我们周遭的任何情况;反正真凶已死——他们定是这么想,才保持沉默的;对,肯定是这样,错不了。
    “什么东西一目了然?”
    “水啊!”
    “水?”
    “亚兰的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
    “亚兰?你是指装着蓝迪人格的亚兰吧!不就是在‘6’号屋的浴室里?”
    “浴缸里放满了水吧?”
    “对,这么一提……”
    她似乎回想起近半年前的情景,目光飘向远方。“水还有点浑浊。”
    “为什么?”
    “咦?”
    “为什么要蓄水?听好了,我一直认为犯案经过是这样的:首先,凶手‘哈尼’(=亚兰)杀了‘巴比’(=哈尼);大概是因为他头一次杀人,处于异样的兴奋状态,因此没发现‘巴比’早在他反复以酒瓶敲击之下断气,还在浴缸里放满了水,将‘巴比’的脸压进水中,企图淹死‘巴比’。接着‘化装舞会’发生,亚兰转移到‘我’身上,攻击‘蓝迪’(=巴比)。不知是否由于这是第二次杀人、已驾轻就熟了,他在打死‘蓝迪’后没特地在浴缸中放水。这代表他已能从容地确认‘蓝迪’(=巴此)断气与否,对吧?”
    “可是,他接下来杀害‘亚兰’(=蓝迪)时,又蓄水了啊!”
    “所以才奇怪啊!照理说,凶手不会在攻击‘亚兰’(=蓝迪)之前先蓄好水。既然上次已成功地用香槟酒瓶打死‘蓝迪’(=巴比),这次当然用同样的手段即可;事实上,‘亚兰’(=蓝迪)也的确被以酒瓶攻击。这么一提,你有听说‘亚兰’(=蓝迪)的死因为何吗?”
    “他们说致命伤仍是头部的伤。不过,他好像有喝进一点水。”
    “这样的话,可以推测出过程大概如下:首先凶手敲击沉睡的‘亚兰’(=蓝迪)头部,但不知是否没打到要害,‘亚兰’(=蓝迪)没死;接着凶手又连续攻击数次,渐渐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便和第一次犯案时一样,在浴缸中蓄水,将已无抵抗之力的‘亚兰’压进水中,藉此令他窒息。”
    “可是,致命伤是……”
    “对,‘亚兰’(=蓝迪)被压入水中,使尽最后的力气挣扎;见‘亚兰’(=蓝迪)拼命抵抗,凶手情急之下便再度攻击,结果成了致命伤。”
    “过程我明白了,但那又怎么样?”
    “听了我这番说明,你不觉得有任何奇怪之处吗?”
    “没有啊!哪里奇怪?”
    “假如案发经过真如我所说,那凶手怎么可能会因为‘亚兰’(=蓝迪)待在‘6’号‘自囚牢’里,就误以为他是‘哈尼’(=贾桂琳)?”
    “贾桂琳”(=贾桂琳)将原本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大,嘴巴也张得大开。与其说是惊讶,倒像在温泉里泡得醺醺然;表情这么松弛的她,我还是头一次见识到。
    “我们以为凶手错认被害人,有两个根据;一是我们误把‘亚兰’搬进‘哈尼’的“6”号屋,一是‘亚兰’当时全身裹着毛毯,凶手无法辨识他的脸孔。可是,要是犯案经过真如刚才所言,至少凶手在起先的一击之后,应该清楚地看见了‘亚兰’的脸啊!”
    “可…可是,这么一来……难道……”
    “凶手并非认错人,他确实知道自己攻击的是‘亚兰’,却杀害了他。这代表—”
    “亚兰杀了‘亚兰’?”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这么说来,难道……难道亚兰不是凶手?凶手不是他,另有其人?”
    “只能这么想了。即使不知‘化装舞会’何时发生、情况复杂,会因为嫌麻烦就杀了自己的身体吗?换作一般人,还是会静待机会来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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