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转移杀人/西泽保彦

第40章


更何况一一删减成员的正是凶手自己,应该知道只要持续犯案,回到自己身体的周期就会变短;但他却—一”
    “那么,当时进入‘你’身体的究竟是谁?”
    “无论是谁,可以确定在转移到‘我’身上之前,凶手是在‘哈尼’身体内;因为沾在‘哈尼’睡衣上的,铁定是‘巴比’(=哈尼)的血迹错不了。”
    “等一下,你该不会怀疑我吧?”
    “怎么可能?要是如此,接下来转移后在交谊厅里企图杀害我和你的又是谁?”
    “啊,对喔!说得也是。不过,既不是亚兰也不是我的话,已经没有其他嫌犯了啊!不可能是巴比和蓝迪,要是他们当时能转移到‘哈尼’身上,转移岂不成了逆时针方向进行……难道说……”
    “不,不是,逆转之类的‘反常’状况并未发生。”
    “可是,假如凶手不是亚兰,只能把‘反常’状况也列入考量条件了啊!”
    “不,在不违反法则的前提下,还有一个唯一的解决方案。”
    “不违反法则下的方案?是什么?”
    “那个解决方案就是:其实我们并非六个人,而是七个人。”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难道这是我还没学到的日文?七个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当中的第七个人,才是这个案子的真凶。”
    “我还是不懂你在说什么。那个‘第七个人’是谁?”
    “没其他人选了吧?”
    “到底是谁啦?”
    “窪田绫子。”
    
    *
    
    “可是她……”“化装舞会”发生了,“我”(=贾桂琳)发出了略微神经质的笑声。“她不是早在地震时死了?在所有凶杀案发生前。”
    “不对。”
    “贾桂琳”(=我)仰望着灰色天空,迅速地整顿思绪。虽然这并非深思过后得到的结论,只是凭藉直觉而来的假设;但在一一论证之后,我却渐渐感觉到这就是真相。
    “不对,并非如此,当时窪田绫子其实和我们一起逃进了‘第二都市’,并和我们一起发生了循环式人格转移。从前我们一直认为在‘开放区’里的是‘蓝迪’、‘你’、‘亚兰’及‘哈尼’四人,其实却有五人;换句话说,‘亚兰’及‘哈尼’之间还多了一个‘绫子’。”(参照图D)
    “可是……可是绫子被发现埋在一楼的瓦砾中啊!”
    
    
    “就是这一点,这是整个案子最重要的关键;为什么一度逃进‘第二都市’的窪田绫子会埋在‘鲜鸡屋’的瓦砾之下?其理由正是整个案子的原点,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等……等一下。”
    “我”(=贾桂琳)似乎想起了什么,以手抚额。
    “发生了人格转移——你刚刚是这么说的吧?”
    第三者在场时,进入“我”体内的贾桂琳当然以男性用语说话;但和我两人独处时,便会下意识地使用女性用语。她对日文已熟悉到能如此自然切换的程度了。
    “加上绫子,人格转移在我们七人间成立之后,‘绫子’才死;这么说来……”
    “对,正是如此。贾桂琳,就如同你现在所想的一般,死在‘鲜鸡屋’中的‘绫子’其实不是绫子,是‘绫子’(=亚兰)。”
    “亚兰早已死了?你是说,地震时——亚兰的‘人格’已经灭亡了?”
    “对。住进那座设施的六人之中,确实有‘亚兰’的身体,但他的灵魂早已灭亡;绫子的人格则取而代之,混入其中。她转移到的,当然就是‘哈尼’的身体;所以她——”
    “慢着,等一等,别说得那么快。你先说明为何避难至‘第二都市’的‘绫子’(=亚兰)又会回到一楼?好不容易得救了,为何要刻意这么做?”
    “‘绫子’(=亚兰)当时八成搞不清楚自己是往哪个方向走,只是拼命地逃走而已。”
    “逃走?逃离什么?”
    “逃离杀人凶手。”
    “咦……”
    “‘绫子’(=亚兰)在‘第二都市’中被以围巾勒颈,差点被杀;‘她’(=他)的意识蒙胧,一心只想逃走,爬上了楼梯,却在回到店里之际被崩塌的天花板压死。”
    “差点被杀……谁要杀他?戴夫不是说过了?我们之中没人怀有杀害窪田绫子的动机。难道他错了?”
    “他没错,没人想杀害窪田绫子,而是凶手搞错了。在黑暗之中摸索目标的凶手,大概是碰到了乳房之类,确认对方是女人后,才——”
    “这么轻率?要说女人,当时我也在场……”
    “我”(=贾桂琳)的声音在空中咻地分解下坠,分不清是嫌恶或恐惧的情感染上了“他”(=她)的脸庞。
    “……难道,难道说……我也在场……所以才……”
    “没错,对凶手来说,在场的女人应该只有一个,除了自己之外。”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凶手想杀的其实是我?”
    “对,正是如此。其实窪田绫子想杀的是你。”
    “可是,为什么?”
    分不清是怒是悲的情感迸裂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绫子要杀我?”
    “理由只能靠想像,八成是因为亚兰找你说话吧!”
    “你在说什么啊!”这回“我”(=贾桂琳)终于明白地显露怒意。“为什么我得为了这种事情被杀?”
    “当然,若不是处于地震这样的极限处境之中,绫子也不会动起杀害你的荒唐念头吧!不过,反正这场灾害必定会造成许多人死亡,多死一个女人也没差——她就这么被鬼迷了心窍。”
    “在极限处境中鬼迷心窍,这我可以理解;但绫子为何对我怀有这么强烈的敌意?我以前从没见过她啊!”
    “我想,在自己的语言及常识皆不通用的异国中,亚兰对绫子而言大概是唯一的希望;这个叫做亚兰的西欧人对自己产生兴趣,是绫子在美国好不容易得手的‘成功’。”
    “我不懂这种心理。”
    “我也不是懂得这种心理才说的,只是猜想真有动机的话,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可是,正当她和亚兰初次约会而乐不可支之际,你却出现了。要是亚兰没对你表现出任何兴趣,绫子的心境也不会如此动荡;但亚兰却将你误认为父亲的外遇对象,亲昵地攀谈,因此绫子才怀有危机感。”
    “所以我才问,为何会为了这种事动杀机?不过是约会对象找其他女人说话,就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动起杀人的念头?”
    “表面上看来只是小事,暗地里却有许多复杂的要素。其中一个要素,应该就是你的美貌,你太过美丽了。”
    “哎呀!谢谢,头一次夸奖我,却是选在这种不搭轧的场合,这点还真像你的作风啊!”
    “简单的说,你美得让绫子怀有危机感;虽然亚兰似乎只是认错人,但要是他因此对你产生兴趣、离开自己,该怎么办?绫子十分焦急,因为自己在容貌上绝无法与你比拟。”
    “或许我不该这么说,但这也未免太蠢了吧?她和亚兰是当天才刚见面的,不是吗?而且还在彼此开始产生兴趣的阶段,根本不算是进入真正的恋爱期。为了将男人的注意力绑在自己身上,不惜杀人,也太鲁莽了吧!要是我可以这么形容她的话,我只能说,我实在不认为她的精神状态是正常的。”
    “假如这只是单纯的三角关系,还不致于衍生为杀意;但对绫子而言,现在失去亚兰,就等于在美国遭受挫折。对她而言,美国是个憧憬的国度,但这个国度却怎么也不认同自己的能力及价值,因此这种自卑感全凝聚为对你的杀意。”
    “不懂,我完全不懂。”
    “当然,就像我刚才说过的,换作平时,绫子并不会对你采取实际上的加害行动;但当时正好发生大地震,‘鲜鸡屋’里的众人全都逃往地下。一片混乱之中,恶魔的低喃爬上了绫子的心头:‘趁现在杀了那个女人吧!’”
    “她没想过这么做,自己会被怀疑吗?要是有人被勒死,就算尸体是埋在瓦砾堆下,依旧是明显的杀人案啊!”
    “她大概深信自己不会被怀疑吧!毕竟当时在店里,你、蓝迪和巴比间的气氛极为险恶;即使绫子不懂英文,也已察觉你们之间的氛围。她八成盘算着,就算你被杀了,被怀疑的也是那个黑人和白人。”
    “头脑简单,她的头脑实在太过简单了。”
    “绫子在黑暗的地下中摸索,发现了疑似女人的身体;当然,她误以为那就是你,因为那七人之中,除去自己,只剩你是女人了。而她用手一摸,对方还披着围巾——”
    “她不觉得奇怪吗?七人之中披着围巾的,只有她自己一个啊!”
    “我想她应该记不清了,毕竟在那种季节里,谁披围巾都不奇怪。更何况,谁会想到自己的心灵竟会跑出自己的身体之外?”
    “那倒也是。”
    “‘哈尼’(=绫子)抓起围巾,勒住对方的脖子,完全没发觉勒的正是自己的身体。另一方面,被勒颈的‘绫子’(=亚兰)虽然不明就里,却仍拼命抵抗:我想,‘她’(=他)或许曾发出尖叫,只是当时‘第二都市’中一片鬼哭神号,即使‘她’(=他)尖叫几声,也没人会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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