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若琴弦/良岁

第44章


每伤害他一次就每刺痛你一次,你不想也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我的心很痛,原来在你的眼中,我只是一个在无情地利用着你的人,这样的痛,比你把我视作一个陌生的人来得还要强烈百倍千倍。为了不再伤害他,不甚聪明的你甚至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办法,来为你与荣妃之间的恩怨做个了断。
  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计划,可你没有一丝的犹豫和胆怯。你眼中的决绝和坦然让我不能不重新开始认识你,我警告你,说难道你不怕么,你该知道做了棋子的人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你说你怕,很怕,但更可怕的是你无法掌握自己的生活,只能像木偶一样的任人摆布。
  你注视着我的眼睛对我说,现在你把你的命交在了我的手里,放你走,你会一辈子感激我,不放,就请八爷来取走你的命。因为对你来说,生比死更痛苦。
  我望着她沉默了,心中翻江倒海一般的挣扎。良久以后我对她说,你走吧,这会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她最后一次对我说了谢谢,转过身去。她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我的视线,一如从前的每一次,只是我知道这次不同,或许,这就是我与她之间的诀别。
  唯一的一次我从她身后叫住了她,突兀地告诉她我的名字。我背过身去匆匆离去,因为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夺眶而出的泪水。
  九思,我的名字。巧巧,你还记得么?我希望你记得。
  因为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我已不愿仅仅是你口中的安大人。
  我如愿以偿的全身而退,却再也不能踏实地睡上一晚。翻来覆去,眼前都是你,有着孩子般单纯笑容的你,露出小鹿般可怜无助的眼神的你,还有最后,清醒地步向死亡的你。每一个的你都在拷问着我的良心,睡梦中惊醒,空荡荡的房间幽幽回荡着你的名字。我开始害怕独处,放纵自己沉湎在城外妓馆醉生梦死般的生活里,可即使这样也不能挥去你的身影。
  那个站在角落里战战兢兢的女孩子为何那样熟悉,醉眼朦胧中我把她看成了你,其实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只是眼神,那清澈无助又脆弱的眼神,和你的好像。那是有生以来我唯一一次和人打架,发了疯似的从那个恶霸一样的男人手中抢走了她。我娶了她,新婚之夜我喝得酩酊大醉,我记不得她的名字,不管是醒着醉着,对我来说她都只有一个名字,唤作巧儿。
  可不管我怎样欺骗自己,她终究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从此以后我只画她的眼睛,一双一双的眼睛堆满了我的房间。
  在最后的那一天,我拿出了你让人送来的玉镯。这玉镯是这样特别,莹润的玉里有一条细细的红纹,血丝一般。我望着它心神飘远,连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玉镯被人一把夺去,我气愤抬头,却被一脸惊骇的叔叔吓得呆住。叔叔问我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玉镯,看着他颤抖不已的样子,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中慢慢扩大……
  眼前这两个一模一样的玉镯让我不得不相信,叔叔方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我如同五脏俱裂,最后竟不能自己地放声大笑起来。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让我生活在谎言之中。一辈子,娘和叔叔,他们竟骗了我一辈子,而我为了这个谎言,不只付出了我的所有,还伤害了我一生最爱的女人。
  报君知,我早就知道你在那个小小的花圃里种了满满的报君知。纯粹的金,诱惑的香,藏着夺命的毒。找出那瓶在角落里放置了很久的解药,我跃上马背,策马狂奔。我祈求所有的神仙,保佑你,请求他们给我一个挽回的机会。
  可是,还是迟了,迟了一步,迟了一生。致命之毒尚有解药,利刃决绝无药可解。我救回了荣妃的命,救不回你的命。你手腕上的伤口那样深,深刻见骨,如同你对他刻骨铭心的爱。
  那个男人绝望地抱着你呼喊着你的名字,而你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终于你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你死在了这个你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的男人的怀里。
  巧巧,最后一刻,你是幸福的么?
  人因为无知所以无恨无怨,对深陷在谎言泥沼里挣扎了一生的你来说,是否这才是最圆满的结局。
  我默默地转身,带着一身的罪孽。将所有的真相对他们和盘托出,我亦没有心力继续生活在这个浑浊的尘世里。
  血纹镯,代表了生死相依,患难与共。可我的娘亲为了一己私欲背叛了这样深重的信任。
  所有凄凉悲惨的命运都是她的咎由自取。荣华富贵不过云烟过眼,直到她死的那刻,她都没有想透这点。
  一个人错误的执念却改写了这么多人一生的命运。
  面对这一切,谁还能说,谎言,只不过是个谎言……
  他说花【完结】
  他说花
  他说花,凋谢了之后不再是那朵花
  他说花,随风飘零散后能开满天涯
  他说啊,人心死了那花也不再开了
  他说他,等的人不回来了
  他说花,凋谢了之后不再是那朵花
  他说花,随风飘零散后能开满天涯
  他说啊,人心死了那花也不再开了
  他说他,等的人不回来了
  他记得,那年花败落了满地的离索
  他曾说,等待的人不能再等待了
  她死了,留花中的一切渐渐消散了
  他留着,盼望哪天,花会再开了
  他说花,凋谢了之后不再是那朵花
  他说花,随风飘零散后能开满天涯
  他说啊,人心死了那花也不再开了
  他说他,等的人不回来了
  他说花,凋谢了之后不再是那朵花
  他说花,随风飘零散后能开满天涯
  他看见,那些花落了后又长出新芽
  他喑哑,看花人去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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