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情书/深圳蔡晓东

不过，张小玉还是高兴不起来，心里郁闷得很。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疲倦向她袭来。她靠在冰箱上，看着那蓝色的火苗，竟然睡着了。
  锅里的水和面条溢出来淋灭了火，一股煤气味在屋里弥漫开来。张小玉太累了，已经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在飘散的煤气中她瘫软在地上。
  下夜班的一个邻居闻到煤气味，马上就警觉进来，通知了保安。保安拍了一会儿门，里面没一点反应。
  “不会是自杀吧？”邻居说。
  大家一听就急了，保安拿来工具刚把门撬开，只听得“蓬”的一声炸响，屋子里顿时火光一闪……
  胡景辉帮张小玉做完计划书后，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他伸了个懒腰，关掉电脑，揉了揉充满血丝的眼睛。就在这时，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谁呢？这么晚了！拿过来一看，是张小玉的手机号码，连忙按了接听键，说：“小玉啊，这么晚了……”
  对方打断他的话说：“请问你是机主的什么人？”
  “我是她同事。怎么了？”胡景辉问。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是康健医院的医生，你这位同事正在急救室抢救。”
  “什么？”胡景辉一下跳了起来，大声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
  “我马上过来。”胡景辉说完，抓起一件外衣冲出门外。
  胡景辉一边开车，一边给支牮打电话。
  “支牮，是我。张小玉出事了，现在康健医院抢救，我正赶过去。”
  “怎么回事？通知周红没有？”
  “还没呢。”
  “那我跟她说，有个女的，方便一些。”
  “先不要跟她说，找别人吧。”
  
                  第十章
  1
  第二天，早会结束后，胡景辉向大家通报了张小玉的情况。
  很多人都争着去照顾张小玉。
  “这事由我安排一下吧。男的是插不上手的，小姐们就要多辛苦了。”周红说。
  “我先去照顾张小玉吧。”叶华抢先说。
  “叶华，你的脚没事啦？”周红问。
  “早就好了。”叶华说。
  “那好吧。”周红说。
  “团结友爱是咱们五部的好传统，我明白大家的心情。不过，大家都是做业务的，平时压力都很大，时间也很紧张，所以不要一窝蜂跑去医院，影响了业务的开展就不好了。另外，我要再次提醒大家，外出展业的时候一定要多加注意。张小玉丢失保费的事，你们都知道了，现在市面上偷啊抢啊花样很多，每个人都要多个心眼才好，一定要加强自我保护意识。好，散会吧。”胡景辉说。
  周红刚要出门，外面来了人要找她。
  “是梁律师？”
  “对。给你打过电话的。”
  两人握一下手，梁律师说：
  “早就听说过保险公司每天都举行早会，我可是第一次看到。”
  周红笑一笑，说：
  “有什么感想？”
  “让我感动。”
  “梁律师，找我有什么事吗？不是跟保险有关的吧？”
  “保险我已经买了。周小姐，秦刚和我是好朋友，他有些东西让我亲手交给你。”梁律师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周红面前，说：“里面是银行保险箱的锁匙和密码，至于保险箱里放着什么，他没告诉我。”
  周红感动无比惊讶。
  “秦刚是前几天交给我的。当时我还说，你怎么不亲自给她呢，他说他不敢。”
  “谢谢你！”
  “秦刚的死让我感到意外。作为朋友，我们都很难过。”
  “嗯。”周红微微点一下头。
  “你忙，我先走啦。”
  周红送梁律师去乘电梯，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柴勇主任和一个新人在争吵。
  原来这位新人给自己丈夫办的一张两百多元的保单被契约部列为“问题件”打了回来。周红知道她入职快三个月了，在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办这样一张单，意图不言而喻。现在被打成问题件自然要损失一个月的底薪，因为公司要求新业务员不论大小每月都要出一单的。
  “柴勇，我这张单你检查过的，你说没问题，现在又有了问题。你要负全部责任。”
  柴勇再次拿着保单认真看，但是怎么也找不出问题。
  这时，秘书正好经过，柴勇马上叫住他。秘书说：
  “你对照对照上面的身份证复印件，再看看身份证填写栏，她把她老公的生日写错了，还怪人家！”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那位新人拿回保单一看果然如此，马上红着脸跑了出去。
  叶华也在一旁掩着嘴笑。周红叫上叶华，一起去医院看望张小玉。
  路上，周红问：
  “你和赵胜利都不错呀，这么快就上手了。”
  “运气好。我那一单，签的很让我意外。小孩子走失了，我带她找妈妈，没想到她主动找我买保险。”
  “这跟运气没关系，是你人好呀。先做人，再做保险，就是这个道理。”
  “哦。”
  “听赵胜利说，你让了一张单给他？还是张不小的单。”
  “叫他不要说，偏说出去。”
  周红笑一笑，问：“这里边有什么秘密呀？”
  “也没什么，那个人是我们家的老熟人，我不想做。”
  “哦――，赵胜利现在可是信心十足了。”
  “是呀，我看他信心爆棚了。今天他拿出一大叠名片出来，一张一张的挑来挑去。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在给客户分类。你猜他怎么说，有的人的名片比假货还假，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他拿出一张说，你看这上面印着三个职务，董事长、总裁、总经理，手机号码却只有一个‘喂喂操’。”叶华笑起来。
  周红看她一眼，问：“什么叫‘喂喂操’？”
  叶华笑了好一会儿，才说：“赵胜利说，你打电话过去经常都是，喂，喂，妈的又没打通，最后只有骂一声：操。所以就叫‘喂喂操’。”
  周红也不禁笑了，说：“赵胜利也真逗。”
  “这种人又怎会买保险，到处招摇撞骗。”
  很快就到了康健医院，周红和叶华走进张小玉的病房。张小玉静静地躺在床上，右手臂和脖子都绑着纱布，左边脸上也绷着厚厚的纱布，都给烧伤了，医生说情况还不算严重。
  张小玉看见周红，眼泪就流出来了。周红掏出纸巾轻轻给她擦了擦，说：
  “大家都听说了，都要来照顾你呢，结果就让叶华来了。你就安心养伤，别的都不要想。医生说是轻度烧伤，不算严重，很快就好了。”
  “小玉，我是大家的代表，你需要什么，就跟我说一声。”叶华说。
  “谢谢你！红姐，我就想着能快点出院。”
  “你呀，急什么呢。欠公司的钱慢慢还，你这样子能出院吗？出了院能去展业吗？安心养着吧。”周红说。
  “要是拖上几个月的话，那我就惨啦。”
  “哪会拖上几个月呢，净在胡思乱想！”
  “要是真的呢？”
  “我们是一家人不是？你有困难我们都会帮你。”
  “红姐，我保险可是买全了的，住院的费用，公司会理赔给我。”
  “我知道。今天胡经理就帮你办。”周红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哎，要不要跟他说一声呀？”
  “谁呀？”
  “还有谁呢，那位工程师呀。”
  张小玉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说：
  “你还记得他呀。我丢的保费就是他的。”
  “呵，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了。”
  叶华好奇地问：“你们说谁呀？小玉的男朋友吗？”
  “是不是男朋友，这可要问小玉了。”周红说。
  “什么男朋友！不是。”
  “现在不是，没问题呀，可以发展呀。”叶华说。
  正说着话，张小玉包里的手机就响了。叶华拿出手机：“喂。你好。”
  “是小玉吗？你今天有没有空？"
  “请问你是哪一位？”叶华问。
  “我是程航呀。你有空吗？”
  叶华看看张小玉，悄声说：“男的。叫程航。要不要听？”
  周红看看张小玉，说：“一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张小玉抿一抿嘴，不表示什么。于是叶华说：
  “程先生，小玉出了点意外，正在医院住院呢。”
  “啊？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就来。”
  “康健医院305病房。”叶华关上手机，说，“挺焦急的，说马上就来。张主任，这可是个机会呀。”
  “叶华像个恋爱专家似的。”周红说。
  “叶华，要是你喜欢就给你了，反正我对他没有感觉。”张小玉说。
  周红轻轻拍一下张小玉的头，说：
  “真这么大方？好啦，我要先走了。”
  
                  2
  周红走出医院，开车来到银行。办了有关手续之后，在职员的引领下，周红来到二楼的银行保险库。
  “1145号。就是这一个。”这位职员说。
  周红站在一排箱子前，发了半天呆，拿出秦刚留给她的锁匙，将保险箱打开。拖出长长的一个不锈钢箱子，再掀开盖子，周红一看，感觉一阵昏眩，她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合上盖子，来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箱子里放着他们往日的情书，秦刚仔细地按时间顺序把它们分成一叠一叠，用红绳子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