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情书/深圳蔡晓东

  “还要走一条街？你说你，老是往发廊里跑什么？你还真的准备向小姐们推销保险呀？难怪胡经理说你适合做女单呢。”
  “告诉你吧，我想找刘萍。”
  “现在知道后悔了？”
  “我算是想明白了，是我伤了她的心，我一定要找到她，和她重新开始。”
  “你这么找太盲目了，应先给她家打个电话问问。或者，找她认识的人打听打听。这么找法，哪找得到！”
  “我打过了，她爸说她还在深圳，却很久没有和家里联系了，手机也停了，家里人也在急呢。”赵胜利说。
  “是不是她故意躲着你呀？”
  “反正我们做业务的每天都在外面跑，我就顺便找她，我相信我一定会找到她。”
  他们走着说着，路过一家银行门口，于是俩人走进去，坐在大厅宽大的沙发上尽情享受一番空调，感到十分舒适清爽。赵胜利到饮水机前取个纸杯猛喝了几杯，又倒了一杯回来递给叶华一杯。俩人休息一会儿走出银行。
  “叶华，我这个月的佣金可都是你帮我挣的，我先把红姐的钱还了，然后请你吃顿饭。”
  “不必啦，你去买个手机吧。”
  “叶华，开始我以为你做保险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没想到你还挺能吃苦的。”
  “你以为我是玩儿呀？”
  这时，一个人骑着摩托经过，赵胜利看着这人面熟，马上大叫着追了上去，把叶华吓了一跳。赵胜利边追边喊：
  “魏鹏，魏鹏……”
  那人好像没有听见，赵胜利看着摩托车走远了，才悻悻地走回来坐下。
  “是谁呀？”
  “看着好面熟，像我过去的一个同事，刘萍同乡。”
  正说着，那辆摩托车转了回来，停在他们边上。赵胜利喜出望外，说：
  “魏鹏，果然是你。“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才想起是你。赵胜利，好久不见了，在哪里发财？”魏鹏瞧一眼叶华，对赵胜利意味深长地一笑。
  “我在光明保险公司做业务，你呢？”赵胜利说。
  “在工厂里打工，还是干老本行，在食堂里做采购。”
  赵胜利发现魏鹏时不时地瞧叶华一眼，于是赶紧介绍说：
  “她是我的搭档，叫叶华。”
  叶华微笑着朝魏鹏点点头。
  “赵胜利，你不介绍我还以为是你女朋友哪。”
  “我问你，见过刘萍没有？”赵胜利问。
  “还惦记着呀？听说你们不是早就玩完了？”
  “是我不好。”
  “我很久没见到她人了，上两个月。我们几个老乡在一起玩，倒是有人说起过她。”
  “是吗，太好了。我要找她。”
  “找她？算了吧赵胜利。”
  “你肯定知道她在哪，快告诉我。”
  魏鹏显犹豫了一下，说：
  “听说她现在在做……你真要找她，就到南国影院一带去找找看吧。我有事先走了，以后多联系。”
  赵胜利看着魏鹏的背影发愣，叶华说：
  “发什么呆呀，刘萍还在深圳你应该高兴啊。”
  “奇怪，她怎么会在哪？奇怪。”赵胜利自言自语。
  “可能她在那附近工作吧。”叶华说。
  天下起了细细的雨。叶华坐车回家里了。赵胜利向着南国影院的方向走去，他要去找刘萍。街上车水马龙，雨线越来越密，头发和脸很快就湿漉漉的了，赵胜利抹一抹脸和头发，感觉思绪就像眼前的雨一样纷乱。刘萍在干什么呢？找到她后又会怎样？雨中的赵胜利发现自己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强烈地牵挂着她，渴望着与她在一起。
  刘萍在私人诊所做完人流手术后，一直感到身体不适，后来去大医院检查，才知道没做干净，于是又重新做了一次。那天回到发廓，刘萍仍然坚持着忙碌了半天。晚上，当她疲惫地收拾铺面，准备打烊的时候，赵胜利才从外面晃晃悠悠地跨进门来。刘萍瞟他一眼，知道他这一整天又是在街上转悠，瞪大血红的眼睛四下寻觅，盼望着做目击证人，心里就气，再看他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不禁怒火中烧，骂道：
  “我辛苦了一天，你在街上晃悠了一天，你就不能做点正经事？”
  “我做的就是正经事呀，一不偷二不抢三不骗。做目击证人就是做正经事，说得好听点儿，这也是维护法律呀。”
  “狗屁！你还是男人不是？我真是瞎了眼了！”
  “你怎么回事？一回来就冲我发火，我又不是在外面逛大街。”
  “你关心过我吗？你有责任心吗？你有良心吗？”
  “我怎么没良心呀？”
  “你有吗？都叫狗给吃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刘萍骂着，随手拿起桌上一把剪刀朝赵胜利扔过去。赵胜利躲避不及，剪刀擦面而过，划了一道口子，他伸手一摸，看看手掌都是血。
  “你怎么回事嘛，又是骂人又是打人！不想一起过了是不是？”
  刘萍先是愣住了，听得赵胜利这么说，心里就更气不过，说：
  “不一起过就不过，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给我滚，这发廊是我的，你滚！”
  刘萍哭着跑进房间，过了一会儿，拿了赵胜利的东西出来扔在地上，“滚呀，你滚呀！”
  “刘萍，你真这么绝情？”
  刘萍坐下来，别过脸去。赵胜利看了看镜子里的她，弯腰捡起自己的东西，走出了发廊。他想，刘萍正在气头上，过一段时间等她火熄了，再哄她回来不迟。然而，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发廊已经不在了，变成了一间名字叫顺记的士多小店，而刘萍不知所踪了。
  赵胜利在南国影院附近转悠了几圈，坐在一家商场门口的椅子上，他觉得自己很可笑，这样又怎么可能找得着刘萍呢？比做目击证人还难。
  
                  2
  叶华回到家里，和爸爸妈妈打过招呼，往沙发上一躺就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她实在太累了。
  爸爸妈妈看看她，相视一笑。然后妈妈往厨房走去，爸爸拿起花洒去阳台浇花。
  “你们怎么都走了，我有话说。”叶华说。
  爸爸妈妈又转回客厅，异口同声的问：
  “阿华，有什么事要说？”
  “我很累，业绩很不好。”
  “怎么会呢，你天天一早就出门，晚上才回家。”妈妈说。
  “可是没用啊。”叶华说。
  “有时候付出多少不一定就能得到多少的。阿华，我本想吃饭的时候跟你说的……”
  “爸，干嘛要等到吃饭的时候说，现在就说。”
  “我想向你买保险。”
  叶华“扑哧”一声笑，说：
  “叶先生，你不是说你家有钱，用不着买保险吗？怎么现在又想买了？”
  “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爸爸说。
  “妈你看，爸爸撒起谎来脸都不红。买保险讲究的是如实告知原则和最大诚信原则，爸，告诉你，这两条你都不合格。想在我这买保险，哼，没门。”
  “还有不卖的，不卖就不卖。”
  爸爸转身去浇花。妈妈说：
  “阿华，妈妈跟你去做保险吧？反正我在家里没有什么事。我去给你当组员，你好早点当上主任。”
  “不行，你过了45岁，超龄了。”叶华说。
  “咦，你不是说你们公司有好几个像我这么大年纪的吗？怎么，到你妈妈这就超龄了？”
  “那是以前入司的，今年开始，超过45岁的就不要啦。”
  “那我也帮你跑，拉到单了都给你。”妈妈说。
  “没有保险代理人证你跑什么？叫人家一揭发，你我可就惨了。”
  妈妈不说话了，爸爸在阳台上说：
  “阿华，你真的不卖给爸爸保险，不怕我找别人买？”
  “爸，每个险种都有年龄限制的，有的超过55岁就不能买，有的限制在60岁。你适合办理哪一种我还没有好好研究，等我研究好了再说。”叶华说。
  妈妈摇摇头，走去厨房炒菜去了。爸爸转回客厅，说：
  “还能坚持下去吗？”
  “你说呢？”叶华反问。
  “别勉强自己，做不下去，就到爸爸公司来，我高薪聘请你。”
  “又来了不是，爸就是希望我做不下去了，好看我笑话。然后好让我服服帖帖回公司去。”
  “爸是疼你。”
  “一年，我给自己一年时间。”
  “好好好，我等着。”
  “爸，你这态度不行。什么我等着？这是什么意思？”
  爸爸笑起来，说：“等着就是等着的意思。”
  “可我感到不对劲呀。”
  “这说明你自信心不足，内心动摇。”
  “才不是呢。”叶华扭头看厨房，大声嚷道：“妈，饭好了没有？我饿啦。”
  
                  3
  “妈妈，我穿少数民族的服装好不好看？”支小玲问。
  “漂亮极了，我女儿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许亚琳说。
  “跟爸爸学的吧？整天就知道肉麻地赞美人。”支小玲说。
  母女俩今天去民俗文化村玩了一个下午，入夜了才回来，俩人一边聊着一边走进住宅区。
  “我喜欢白族的服装，你看那个姐姐穿的多漂亮啊！”
  “等你放暑假了，我们一家人到云南大理去旅游，在那买一套给你。”许亚琳说。
  “爸爸也去？”
  “当然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