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学生

第26章


酒过数巡,所有人都有了些醉意。这时,有几个人向崔思鸥敬酒,崔思鸥说自己不能喝了。
  “你看不起我们!是不是?”其中的一个喊道。这个人满脸通红,显然是酒劲已经上了头。
  崔思鸥说:“那好,我只能陪你们一人喝半杯。”
  “你对我们不满意?喝半杯不就是这个意思?要喝就要满上,这才叫满心满意!”那人又说。
  崔思鸥无奈,只得和他们一一满杯喝下。
  没过几分钟,一桌子的人有一半已经醉倒了。这时又有几个人敬酒给崔思鸥。崔思鸥说:“我真的不能再喝了。这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喝了。”
  其中的一人说:“思鸥,你是不是爷们?嗯?你不喝这酒,你……你你就不是爷们!”
  “对!你不是男人。”另一个人说。
  接着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
  “思鸥是女人。”
  “他怎么会是女人?他能生孩子吗?”
  “他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他是……他是那个,那个……”
  “平时见你说废话的时候一篓子的词汇,现在怎么说不上来了?”
  “他的性别是‘?’号。”
  “是‘?’号?”
  “是‘?’号!哈哈。”
  “是是。是‘?’号。哈哈哈哈。”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拍桌子的拍桌子,敲碟子的敲碟子,纷纷为这个外号起哄嘲笑起来。崔思鸥不堪羞辱,噌地站起身来,然后朝屋外疾走。这时,他听得身后一个人说:“让他走!他不把咱们当兄弟,咱们也不正眼瞧他。大不了以后路上见了就当他是生人。”
  崔思鸥继续往外走,隐隐约约听到屋子里的人有笑的也有哭的;有放声高歌的,也有念念有词的。他这才进一步确信这群与他从小一起玩过的朋友现在已经分化地与他有了很大的隔阂。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的心里一直似明似疑。
  这时,一阵劲风吹来,崔思鸥的酒劲发作。他只觉头重脚轻,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
  认不出你们了,曾经的朋友。
  你们那陌生的思想和行为
  陌生了你们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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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八、竞矿失败想神鬼(天鹰文学最后更新时间:2005-09-25,天鹰文学点击数:60)
  其实,早在上船后的第三天,崔思鸥就开始犯胃病了。此后,他的胃就不时地灼痛,特别是到了空腹的时候,疼痛感便愈加频繁剧烈。船的颠簸摇晃,总是令他毫无食欲,在吃饭的时候,他有时会把热菜一股脑的盛给同学,然后只夹一些凉菜到嘴里嚼咂。这天中午,当他闭着眼睛猛吞下几口饭时,立时感到胃里一阵恶心,于是急着要吐。
  崔思鸥匆匆跑到厕所,将胃里的东西一倾而出。吐出来的一摊黄糊糊的饭水,里面飘着一丝一丝的有血红,犹如大理石上的斑纹。他的额头渗满了虚汗,口中喘着粗气,喉结处不时地努力做着下咽的动作。
  此时,崔思鸥感着一阵委屈,觉得自己选择上船,犹如鸭子争着上架一样不自量力。但他没有流泪,毕竟男儿有泪是不轻弹的。他只是想,要是当初在家乡能包到一个矿坑,家里就会有钱供他读研究生,那样,他便不会遭这份子的罪了……
  原来,那夜和小学同学聚会闹了个不欢而散后,崔思鸥回到家,壮着酒胆又烦父亲说:“爹,咱村一年一度的‘矿坑拍卖大会’眼看就临近了,你就真的一点不想包一个矿坑试试?”
  父亲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现实呢!咱这人家能包得起矿坑吗?”
  崔思鸥说:“我听说有的小坑起价才两三千块钱。这种矿坑,大矿主看不上眼不会跟咱抬价。所以咱跟亲戚们把钱筹措筹措,就说不定能包下一个来。咱们家今年一定要试试看。”
  父亲说:“那是白试的吗?要交一千块钱的报名费呢!要是包不上,那钱不就白白地送给当官的了!”
  崔思鸥说:“做事情哪有不担风险的?爹,你这辈子之所以翻不了身,就是因为你在事情面前畏手畏脚,像个小脚女人。过去不是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吗?这包矿也是一个道理。咱家闯一闯,这一千块钱丢了不误了。再说,再等上一年半载我就毕业上船了。到时候钞票哗哗地来,还稀罕这一千块钱?”
  ……
  最终父亲被说动了,答应说试试看。其实,能包上一个矿坑,何曾不是这位父亲多年的夙愿。
  因为过完正月,人们就要下坑劳作了,所以‘矿坑拍卖大会’总是在正月十五进行。这也算是村里的领导为了庆祝元宵佳节而组织村民进行的一项集体活动,实在功不可没。
  正月十五那天,拍卖大会在村礼堂里如期举行,由村长亲自执锤。然而当天并没有多少人前来参加拍卖,偌大的一个礼堂显得异常清冷。原来,这矿坑拍卖虽说是面向全体村民的,但事实上,所有坑穴都已经被几个长年包矿的有钱人所垄断。矿坑每年里卖来卖去实际上就是在这有数的几个人的手里头来回地倒腾。
  在拍卖大会上,崔思鸥和父亲事先挑好了一个起价五千块钱的矿坑。但相中这个坑子的还有两个人。一个就是崔财,另一个则是本村里名声极坏的崔福。此人好吃懒做,不误正业,村里的老老少少在暗地里都叫他“泼皮”。
  当价格喊上八千的时候,崔思鸥一家已经不敢吱声了。然而崔财和“泼皮”两个人还在红着膊子往上叫价,彼此谁都不肯相让。
  这时,崔财突然朝村长说:“我要出去小便。”
  泼皮紧跟着喊道:“我也去。”
  村长会意地点了头,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走出了礼堂。崔思鸥趁此机会也去解手。
  崔思鸥正要往厕所里走,突然听到崔财在里面对“泼皮”嗔道:“你给我小声点,小心让外头人知道。”
  崔思鸥止了步,躲在厕所外面探听着。
  只听那泼皮说:“好好。财哥,你先抽支烟。”说着里面传出打火的声音。
  崔财说:“你这么跟我对着干,一个劲地往上哄价,真是想要那个坑?”
  泼皮说:“那是。”
  崔财说:“噗!算了吧你。我还不了解你?你每年都是这招我能不知道?”接着,厕所的门缝里飘出几缕烟云。
  泼皮笑笑说:“我花了一千块钱的报名费呢!”
  崔财说:“咱们废话少说,我给你两千块,你退出吧。”
  泼皮说:“少了,财哥。我可知道,那个坑虽然不大,但里面的料好。一年下来少说也能赚个五六万。”
  崔财喊道:“你要是包了它光有赔钱的份!信不信?你小子能吃几碗干涝饭我能不知道?!说吧,你到底想要多少?”那说话的腔势,听在耳朵里似乎能产生视觉,就是说话人明显已经瞪大了眼睛。
  泼皮说:“三千。”
  崔财说:“我最多给你两千五,你要不成咱这就回去继续抬价!”说着便有脚步声冲着厕所门口而来。崔思鸥赶紧躲了起来。
  崔财果然从厕所里走了出来,看上去一脸的怒气。这时,泼皮急急地跑了出来,在厕所的门口外拉住崔财说:“好说,财哥!……那行,两千五就两千五。但我要现钱。”
  崔财说:“我能没准备?”说着从衣兜里取出一大叠钞票递给了泼皮。
  那泼皮一边数钱一边说:“即使我退了不是还有崔寿一家吗?”
  崔寿正是崔思鸥的父亲。
  崔财说:“也是。崔寿那穷瘪子今年来凑什么热闹?他有钱包矿吗?量他也竞争不过我!”
  泼皮数完钱后就喜孜孜的走了,崔财接着走进了礼堂。
  崔思鸥在一旁感慨道:“泼皮就是泼皮,这种人挣钱的手段真是高超!”
  结果可想而知。那个矿坑让崔财包去了。
  崔思鸥和父亲回到家后,两个人都闷闷不乐。崔思鸥发牢骚说:“这种承包制度,只有富人能包得起矿,而富人包了矿就能挣钱,挣了钱就又能包矿。这样恶性循环下去,只能使得富者愈富,而穷者则永无出头之日!”
  父亲说:“话也不能说得这么过激。比起过去来咱们的日子好过多了。”
  崔思鸥说:“是,我承认。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后我们的总体生活水平有了显著的提高。但问题是,社会在发展,我们的基本物质要求也在提高,因此就不能老跟过去比。打个比方说,过去没有电的时候人们照样过得有滋有味。但现在要突然没有电了,很多部门就要瘫痪,很多人将不能继续生存。人类好比是一个婴儿,随着自身的发展他的饭量是越来越大的。如果一味拿以前的标准喂养他,他不会饿死也至少会面黄肌瘦。所以说现在世上最穷的人也许要比原始人的生存条件好。但这不能就说他日子过得不错了,应该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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