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天涯/月影流殇

第42章


  幸好,连倾没有多问……
  但是下一个来探监的人,却有些出乎月晚的意料了。
  “霜妃娘娘……不知前来有何贵干啊?”月晚倚着墙角,打个哈欠,懒洋洋道:“莫非是来看鄙人如今日子过的如何?真不幸,鄙人小日子滋润着。”
  她的眼角余光带着点挑衅的味道,看着紫霜。
  紫霜却不紧不慢道:“怎么?恨我?”
  “哪会呢。”月晚满脸堆笑的说:“娘娘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鄙人怎么敢?”
  是的,在被人惹毛了的情况下,月晚成功切换到了伪泼妇状态。
  她的确没有恨,因为早已不在乎。对于不在乎的人,她不会用爱或者恨这种字眼,而只会用喜欢或者讨厌。
  真正该恨的,是自己。再一次掉到了陷阱里,不是傻,又是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荀月晚,你究竟是何来历?”紫霜的话冷冽了起来,却让月晚哑然失笑。
  原来最后,大家关心的还是她究竟是什么怪胎啊。
  合着不能再把对连倾说的那一套搬出来吧?
  于是,她敛了笑容,正色道:“我,是来寻找阿迪王的。”
  “阿迪王?”紫霜开始一头雾水。
  “是。传说中,集齐七双阿迪王的人,可以许下三个愿望。而我,则是来寻找的……”月晚的眼神似乎沉入了无限渺远的天际,渐渐深邃了起来。
  “既然你不愿说,我亦不问了。”紫霜知道,她是不想开口。
  但是她放过月晚,不代表月晚【泼妇状态】会放过她。只听月晚慵懒的笑道:“那么,鄙人问娘娘一个问题可好?”
  “说。”
  “娘娘如此冒险,只是为了锁魂珠。然而要锁魂珠的目的也只是集齐了那三样圣物去复活一人。我自然是不想管你们要复活的是谁,但是我想问,既然锁魂珠到手,你们又何苦再去害了皇上?”月晚的话,声音并不大,却可以一针见血。
  紫霜微微的笑了,眼波婉转,如凝秋水,梨涡淡淡,若桃花初绽:“知道的太多,死的更快。就算他们可以保你片刻,也护不了永远。”
  ……
  自己是东拉西扯的回答紫霜的提问,如今紫霜间接的拒绝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是有一件事,月晚定要问清楚不可了。
  否则死都死的冤枉。
  只是有句话说得好,好奇心害死猫。这个时候,她,就是那只猫。
  而且还是一只智商高情商低的猫。
  “那么霜妃娘娘……”月晚的笑容渐渐的化开【不用怀疑她是笑得抽筋了】,道:“哦不,应该是,长公主殿下,鄙人可有说错?”
  紫霜面色霎时一变。只是转瞬,就恢复了正常。
  “如何猜到?”对于自己的身世,自己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然而紫霜此时心中一惊,只怕自己是低估了月晚的能力。
  月晚换了个姿势,躺在了一堆干草上,慵懒了半天,才慢悠悠开口道。
  “没什么。我既然不是真的公主,此事别人最多是怀疑,太后却可以一口咬定。很显然,是受了人言。这个人嘛,宫里估计也不会有其他人这么大胆子,唯一有把握的,便是你了。我当时还不敢肯定你是不是真的长公主,然而那天不小心听到你饮下一种不会怀胎的药,如今联想起来,这一切,未尝不可能。至少对于你这中人来说,无论是什么伦理纲常,你也可以置之不理了罢。还有,记得那天,太后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微微惊愕的表情;而还有一天,那个冷宫里疯了的什么妃子来着……看着你,在那里说墨妃。毕竟你是墨妃的亲生女儿,自然长的像,所以宫中资历老的人,都一定记得。嘿嘿,换我也一样,那么漂亮的美人,见一面,也能记终生了。”
  废话虽多,然而紫霜却也听明白了她的话。她没有打断,一任月晚说下去。
  “其实呢,这一切也算不了什么。你的种种行为虽然可怕,但是我刚刚才突然想到,你和我同龄,一样都是二八少女……于是,这一切自然迎刃而解。娘娘,鄙人多嘴一句,您以后办事成功了,也别那么光明正大的威胁人,毕竟您做的事,还是见不得光的。”
  语重心长。月晚充分发挥了当初她们年级教导主任的功力,道。
  紫霜忽然抚掌,轻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既然你猜到了,那么,是你自己选择这条路的。以后命长命短,你,自求多福。”
  月晚的笑忽然凝住了,渐渐消散。她正色,望着紫霜,眼里的冰冷显而易见,连话语里,似乎都带上了锋芒:“娘娘所作所为,莫非尽数都不顾各人情谊?”
  紫霜临走前,抛下的最后一句话,却比月晚的话更冷。
  “情谊?情谊是什么,荀月晚,你比我更不信这东西,又有什么资格来论我?”
  月晚哑然。
  是,她的确不信情谊。如果信,就没有必要去怀疑紫霜的一切动机。只是,她若是不信情谊,如今又怎会一切放心的交给连倾和非心?
  也许,她自己本身就是个矛盾的存在。所有的一切,也只介于信与不信之间罢。
  但是,当月晚如此冷漠的对待紫霜的时候,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其实紫霜,与她是一样的人……
  因为月晚也从来不知道,一切的幕前人是紫霜,而幕后人,在更深的地方……
  白天探监的就俩,毕竟天牢这地方不是什么好人都能进的。
  但是半夜……对,是半夜。这个诡异的时间里,却来了一个更诡异的探监的人。
  与其说是探监,这身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来劫狱的……
  “非心,半夜来劫狱就别穿一身白色的衣服了,招摇过市,你不嫌麻烦啊。”月晚白了他一眼,看着站在铁栏之外的他,道。
  那人依旧是一袭白衣,只是手中的长剑含着薄光,分明是带着些许杀气。整个人,似是修罗场中人,目光扫过,尽是冷漠。尽管剑上毫无血痕,他却透露出了一种,让月晚都觉得心寒的煞气。
  非心的声音,似乎有些微微的沙哑:“不要多管,今夜守夜的狱卒已睡去,若要活命,便跟我走。”
  “走?那么简单?非心,这个牢房的钥匙如今在太后手里,除非你砍断了这锁。自然,我相信你的实力也足够砍断。但是,这锁一断,便代表你从此与忆尘宫毫无瓜葛,成了众矢之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觉得,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月晚冷然一笑,看着他道。“而且,这也不是祭祀大人的命令,对不对?”
  非心的神色一凝,面具下的瞳孔微缩,想不到她竟然会拒绝。
  “月晚……”他低声轻唤,道。
  然而,非心却想不到,此时月晚的眉梢一挑,面上似怒似笑,道:“如今我不愿对你们多加拖累,非心,要不要打个赌,有朝一日,水琅那个家伙,一定会亲自下诏放了我,我的赌注,是我的命。若是你输了,你就摘下那面具,如何?”
  非心怔了片刻,思索许久,方才轻轻吐出两个字。
  “成交。”
  40。
  他一直以为,她这一次敢和他打赌,是因为她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出来。
  其实,她什么把握也没有,只想得过且过。
  若是因为自己连累了他人,那么便又欠了人情。自己若是要走,都走的不洒脱了。
  “喂,陪我聊天吧。”月晚忽然觉得心里似乎有些寒气一直翻涌着,却也没有多管,朝着非心摆了摆手,道。
  非心犹豫片刻,方才在牢门外坐下,离她,只有三尺的距离。
  月晚此时似乎有些虚弱,她想着,大概只是因为体内隐藏的那种毒复发了罢,只是没有以前严重罢了。其实她比谁都清楚,就算这次可以离开,她的毒,也绝对让她无法存活下来……
  非心望着月晚在墙上留下的痕迹,天牢中的灯光虽暗,却也看得见墙上的字迹。
  月晚没有看到,他的眼里,一闪而过了一种惊愕。
  月晚发觉他在看墙上的东西,笑了笑:“非心,你对这个有兴趣?哈哈……我想如果前人知道我拿他们的诗这么开玩笑,也许会气的从坟里爬出来的。”
  她想故作轻松,却发现非心的眼神一直定在墙上,一动不动。
  月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正是自己刻着的那首诗……还有,下面的三个字。
  “沉霜几盏意无归,一握流年醉是非。
  饮罢南柯无数梦,短歌唱尽为谁悲?……”
  非心顺着这诗,念了出来。
  月晚抱着膝盖,将头靠在上面,这样,也许自己会温暖一点罢。她侧着头,对非心道:“这诗啊……是我一个故人写的。我问他,他名字什么意思,他当时只是回答了这诗……不过说来也奇怪,我竟然听了一次就记下来了……”
  “故人?”非心沉吟片刻,问道。
  “呃……我不知道他死没死了。”月晚看他如此,回答道:“只不过,当时觉得这诗写的真烂,只是如今看来……也许,我大概明白了其中意思罢。”
  非心疑问道:“哦?”
  月晚的嘴角划过一个淡淡的弧度,竟带上了些许温柔。“大概的意思……就是说,醉了,不必归去,就一直醉下去,醉生梦死一生也无妨。等到韶华已去,梦醒时分,人间沧桑变了,是非浮沉皆过时……剩下的,也只有当初的离合悲欢,却不知,此时相醉,是否还如彼时相醉一般,为了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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