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天涯/月影流殇

第49章


因为其他兄弟的排挤,那个哥哥从来都不被重视。而因为从小体弱多病,那个弟弟也不被人重视。于是,二人反而惺惺相惜起来,闲时诗词歌赋,国家才略,也常常讨论。”
  “后来有一天,家里出了事,有人要去争那个弟弟家的家产。于是有一天,他们家终于被人破门而入。那天,弟弟所有的亲兄弟都出了事,不是被杀死,就是被暗算而死。他们家的当家主母,为护她自己的儿子,于是给那个弟弟送去了一盒茶叶。”
  “那盒茶叶是西湖龙井,极好的茶。那弟弟也知道,茶叶中一定有毒,却还是泡了茶,在家中奴仆的注视下,决定无奈下饮了。”
  “那弟弟的母亲只是小妾,并且一年前已病死。他没有任何势力任何支持,如今除了接受宿命,什么选择也没有。”
  “但正是这个时候,那个哥哥得知此事,带着主母的嫡子,去了弟弟那里,并趁着那个弟弟没有喝下茶叶,骗那个傻乎乎的嫡子喝下了茶。”
  “后来……后来否极泰来了,家中事最终平息。嫡子已死,主母进佛堂清修,不问世事。而整个家中子辈,只剩下了那个弟弟一个人。”
  “为了感谢哥哥,那弟弟承诺,若有一天,他继承了家产,只要哥哥不是将剑指到他胸口威胁他性命,那么,无论哥哥做出什么事,他这个做弟弟的,都会留有余情,绝不事先动手。”
  故事讲到这里,我也觉得,似乎因为醉意,早已条理不顺了起来。
  紫霜的黛眉一蹙,看着我,道:“皇上,就是故事里的弟弟。而当家主母,是如今的太后……因为这一诺,所以你放心大胆的发展自己的势力,却绝不去越过那雷池,是么?”
  “……是。”
  我回答道。
  “哈……可笑。那么,这个东西你接好了,倘若有一天,皇上违约,那么你拿这个,去找当今祭祀……她会帮你。”说着,她拿出一个白玉的玉佩,雕刻着莲花。我看着那莲花,一惊,道:“这个是……莲隐教的……”
  “我是莲隐教圣女。”她打断了我的话,灵秀的眸里折射出一丝冰冷:“这个身份,除了我师父,几乎无人知晓。我师父,则是莲隐教教主。教主与祭祀一向私交甚好,这个事,也无人知道……你只要哪个这个,危难时自可多一条后路。”
  “多谢。”我默默的接下那个玉佩,握紧,冰冷的感觉传入,透到心扉。
  “那么紫霜……”我握着玉佩,终于是下定决心,抬起头,看着她,一字一句:“你……可愿随我一起离开?”
  她怔了怔:“和你……一起离开?”
  “陪我回帝都。”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说出,却似乎费尽我一生的气力。
  是的,我想带她走。因为,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才可以真正一笑。
  我并不知什么是情,然而我想,此时要离开,不知何时可再见,心中有一种隐隐的痛和悲哀……可能……就是情罢。
  曾经,我也有过这种感觉,那是之前唯一的一次,是我爹去世、娘殉情的时候。
  我只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却连这一个简单的要求都不能接受。
  “对不起。”
  三个字,坚决的拒绝了我。
  只是我却还是看到了她的眼里,流露出了一种无奈,一种决绝:“对不起……水璇……我只能拒绝,别无选择……我……有我的宿命呢……你破不了。”
  但我讨厌这种感觉,讨厌可以得到手的东西,转瞬就散却。
  花好月圆,她的广袖垂在桌边,月华照着她的青丝,反射出几抹柔和。我笑着,却是苦笑,道:“那么,你给我一个回答……究竟,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她的眼神迷离,唇角翕动,却还是归于平静。
  我害怕她的回答如利剑贯穿了心,于是,我索性吻住了她。
  她在我怀里,我紧紧抱着她。这酒,是老窖陈酿,酒兴初不起眼,然而愈饮,便愈发沉醉。
  最后,不知是谁,醉了身,醉了心。
  从最初的温柔,到了暴风骤雨。我拼命的从她舌尖索取着温暖,甚至一瞬间,萌生出一生相共的想法。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寻求。
  她不曾抗拒,只是一任夜半里,风清月淡,杯酒释年华。
  翌日清晨,看着躺在榻上的她,睫毛上覆着柔和,面色静好,如若桃花。青丝散乱,钗环尽落,依旧如初的美好。
  我无奈的笑了,在她的房里书桌上,留下一行字。
  ——明月千坛花万盏,来年再共执手倾。
  走出添香阁的时候,我回过头,不自觉的唇边一勾,忆起夜半的温暖,还有,她的回答。
  一个回答,足够让我倾了所有。包括浮生。
  “我爱你。”
  咫尺天下(下)
  说是再见,再相见时,却物是人非。
  我怔怔的看着她,华裳金钗,眼神中折射着一种冷漠的光。深夏时分,御花园中的傍晚有些微的风吹来,却凉透了整个心。
  “霜妃……娘娘。”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怔然,我却还是转瞬回复了平静,道。
  她颔首,看着我,道:“平王殿下……”
  声音,一如从前那么清脆,多的是冷静和沉稳。
  一年多,我不知她究竟经历过什么,明白了什么,但我只知道,她,变了。
  再也不会是以前那个可以谈笑风生的紫霜。
  更不会是那夜一醉人间的紫霜。
  她如今,是宫中皇上身前的贵人,霜妃娘娘。从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一跃成为皇妃。看似传奇的事,轻而易举的发生在她身上。
  多么可笑。
  那天后,没有等我找她,她便派人往王府递了请柬,请我进宫。
  我拿着请柬,是她亲笔写的,浣花笺,墨香微浓,仿佛还带着温度。我知道,她此时让我前去,必有所谋划。
  但我却心甘情愿尝试一次,飞蛾扑火。
  “别来无恙。”她看着我,眼神淡淡,似卷入了冰冷。
  “紫霜……”我望着她,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扇子,忽然觉得,我与她,早已是咫尺天涯。如此近的距离,周围无人,却连空气都充斥着凉意。
  她蹙了蹙眉,没说什么。复而伸出手,道:“将那玉佩拿出来罢。我知道,你一定带在身边。”
  声音有些冷,然而说到玉佩的时候,多了几分柔和。
  尽管,稍纵即逝。
  我明白,她说的是当初送给我的那块白玉莲花,踌躇片刻,还是递了过去。我扯出一个笑容,道:“物归原主。”
  “你如今,要此物也无用。”她淡淡道。
  “那么娘娘,祭祀大人如今,有何意思?”我看着她,索性开门见山。
  既然她要回玉佩,又进了宫,必然是和祭祀有关。忆尘宫本不插手宫里事,只是,凡事都有例外。
  也许这次,就是这个例外。
  紫霜的眼神落在了我的扇子上,复而看着我的眼睛,道:“扇上可是河山万里图?”
  “正是。”
  “做个交易罢。”
  “哦?”我挑眉,道。
  她抬手,手中正是一株草:“王爷应该认识这是何物。”
  “夜离草?”我看着那东西,一惊:“难道……你要的是皇上带着的……”
  “如今我手上有夜离草,有人已经拿到了灵雪天莲,只等皇上带着的锁魂珠了。我要的,就是那珠子。这个要求,不过分罢?”她淡然道。
  一颗珠子,绝不会让她费如此气力。
  但我也没有多问,只道:“你得到珠子,我呢。”
  “天下。”
  她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我笑了,道:“娘娘认为,天下二字,如此简单?”
  “若是你点头,忆尘宫会站在你这边。孰轻孰重,王爷心中比本宫有数。”她的声音依旧平静,然而带着一种把握,一定能让我同意的把握。
  我笑意不改,眼里忽然掠过一丝凌厉:“娘娘可知此话若被人听去,此命不保?谋反大罪,莫非娘娘要本王万劫不复?”
  紫霜只是将那夜离草收好,唇边微微挽起一个弧度:“除了你我二人,这里没有其他人。明白吗?倘若王爷不同意的话,必然是走不出这个门。”
  “走不出?”我扬眉一笑,问道。
  流星飞逝一般,空中的流光一转,一柄短剑赫然从她袖里抽出,抵在了我的胸口:“本宫会武这件事,王爷知道。若是王爷不愿意,莫怪本宫无情。”
  无情……
  好一个无情!
  我笑的愈发狂了,道:“无情……究竟无情之人是谁!”
  那夜,究竟是谁在耳畔轻声细语,说那三个字?如今又是谁,让我心灰意冷,万劫不复?!
  “是你食言在先,我无情在后!”仿佛戳到了她的痛处,她声音高了许多,有些激动:“哈……今年春天等到了夏天,时间虽不长,但足以改变太多。对不起,我给所有人的机会——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
  却被我错过了。
  是的,也许,若是她不进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事物繁忙,脱不开身,总是那么好的理由。但这个理由,却不能让她负了韶华。
  是我的错。
  她不是凡尘痴女子,不必为当初一行字守候一生,任流年消失。这——不是她的性子。
  所以,我停止了笑。
  折扇轻轻的往她的短剑上一靠,我不会武,但她的短剑却颤了颤。我开口,轻声对着她,道:
  “本王同意了这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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