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天涯/月影流殇

第52章


  紫霜简简单单一句话,让连倾也缓缓抬起头。
  霎时,水琅的神色,有些微的异样。
  46。
  烛影微动,这一场天下之争,到了最后,竟然只是为了一个珠子。
  或者,是为了一条人命?
  抑或是,曾经的过往记忆?
  “你若是敢伤了他一分,我今日纵丧命于此,也不会放过你!”连倾缓缓的抬起头,眼角仿佛还带着些许湿润,衬着烛光,微微泛白的面颊上,却显示出一种决绝。
  “小染于我为此生至情,而他于我为此生至义。如今无君臣父子,我只将他看做我这一生最重要之人!”他的话回响在殿中,眼神冰冷,是伤心过后一种冷静。
  甚至,冷静到了麻木,麻木到了感觉不到痛楚。
  “哈……连倾,你认为我今日前来,当真打算活着回去?紫霜今日不求存得一命,但求不负一诺!”
  紫霜虽为女子,然而于承诺看的极重。
  人,却也如当年那人一般决绝……
  甚至给自己,都不留余地。
  然而听到这话,青竹却面色大变:“紫霜?你……”
  “祭祀大人,师父,你们无需拦我。忆尘宫不干预宗室之争的规矩,不可破。如今做到这样,已是极致,便让紫霜代你们做了这事罢。就算是……偿还了这么多年养育之恩。”
  她的话语渐渐的变得平静,眼神中,毫无波澜。
  “师兄……不必干预了。不要让她……真的成为第二个青墨姐……”
  镜莲看着青竹的手尖微微泛起柔光,脸色陡然一变,忽又叹息,望着他,静静道。
  青竹一听到了青墨二字,眼神一滞,终,将柔光慢慢敛去,不再干涉。
  月晚依旧瘫倒在地上,怔怔的看着这些戏剧性的变化,想笑,却笑不出。内心的痛,早已化为冰冷,让她的心彻底冷静下来。
  如若死水。
  这宫中,她以为心机深者莫过连倾和皇上,连倾在宫中多年能立足,皇上在天下操纵全局而不败,都有可能最后欺骗自己最深。
  但最后才知,这二人,反而是待自己最真的。
  所有人都在骗她,她却一无所知。以为自己当真可以成为童话的女主角,凭着一点点的小聪明和善良,都能够得到了所有。
  做梦!
  自己生平这么多赌,这一次,让她在赌一次罢。
  为了这唯一的真诚。
  她倏然从袖里抽出那把匕首,幽幽的光如毒蛇的信子,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早已拿着那把匕首……
  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若是今日皇上死于此地,那么,我便随他一起死,何如?”她笑着,忽然,在场的人觉得,烛光下的她,纵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却有一份惊心动魄的艳丽。
  嘴角的血还未干,鬓旁青丝散乱。但眼神里折射出的一种坚毅,让在场的人心里有些胆寒。
  但她的目光,却是望着墨沉非。
  她在赌,赌最后的希望,他对她,还存着那么一点感情。
  一点就好。
  至少不要看着她这样,都无动于衷。
  “月晚?”
  喊出这话的,却并没有墨沉非早已略微沙哑的声音,而是连倾和水琅。
  “哥,连倾,反正……我也早已是弃子,如今毒入骨髓,不过一死。生死于我,又有何妨?”
  她说这话时,嘴角微微的笑意,恍如阳光。
  有些温暖,也有些——刺目。
  她的手握住匕首,有些颤抖,终,她狠下心,将匕首往前推动几分。
  划破肌肤的痛楚传来,斜着刺入的匕首,带出了些微的鲜血,微微染红了她的衣襟。
  “水琅啊水琅……你看……这么多人对你如此好,你,还要继续欺骗?”紫霜忽然笑了起来,伤口裂的越发狠了,也不曾在意。
  欺骗?!
  是的,她刚刚要的是……锁魂珠?
  那个,不是早就被偷走了么?
  看着月晚的表情有些疑惑,紫霜道:“哈……那锁魂珠……是假的!若那珠子是真的,那么为什么当初你拿走珠子的时候他没事,而他人拿走珠子的时候他就病倒了?那毒的毒性虽重,却是慢性的,好歹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水琅,你的演技……我的确自愧不如!”
  紫霜的笑此时在她看来有些狰狞,但月晚的心,却又一点一点沉了去。
  是的,紫霜说的确实不假。
  “原来你们当真是要锁魂珠啊……”水琅听到,笑意渐浓:“只是,你们找不到的。那珠子的确不是锁魂珠,但可以暂时抑制我体内的寒毒。而我的病,也的确是真的。这珠子,你们绝不会想到放在哪里……也不会知道,到底它是什么样子!”
  “一个珠子,换你一命加这天下,值不值得,皇上自有分寸。”紫霜开口,话语尽为冷淡。
  水琅转过头,看着青竹,仿佛回想起十六年前的事:“好一个沈青墨!当年白玄为她覆尽天下,如今就连你,也作出如此之事!哈……原来因果轮回,逃也逃不过!”
  他从袖中缓缓拿出一样东西,然而众人一看,皆是神色一凛。
  那是一支白玉簪子。莲花的簪头,栩栩如生,与月晚发上那支一模一样。月晚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摸上自己发上的簪子,怔然道:“哥……”
  “那珠子便在玉簪里。要,便拿去,你们所有人朕皆可保相安无事,但,朕只有一个条件。”
  水琅开口,浑身忽然散发出一种温柔。
  却并没有男女之情,反而更似兄妹之暖。
  他望着月晚,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柔和。
  这个没有血缘的妹妹,最终,只有她,甘与自己同生共死。
  枉算尽谁的心机,却也抵不过这一份生死之交情。
  他哂笑,看着月晚,道:“长公主昨日因病而逝,朕于此时,宫中添一位月妃,可好?”
  月妃……?
  她懂他的意思。
  因为,她知道的太多。最后,也难逃一死。那么,于她而言,最安全的地方,便是水琅的身边。
  月晚望着他,不想再多作抗拒。
  就算一生就这么随波逐流了,她,也无所谓。情于她,早已如昨日浮云。方才的至痛让她冷静的不像个人,反而,如同一个无心风月的妖。
  “不可!”
  脱口而出。
  声音里,泛着沙哑,带着……她不懂的感情。
  她缓缓的站起身,收起了匕首,那些微的疼痛还是让她皱了皱眉。月晚勉励支撑着,定定的看着墨沉非,道:“你,有什么资格阻拦?”
  墨沉非一时语塞,看着她的嘴角噙着冷笑。
  “宫中至少锦衣玉食,二皇子莫要忘了,我乃粗人一个,贪图富贵的很。况且皇上至少不会去欺骗一个小女子,不是么?”
  月晚缓缓道,眼神里,不曾掩饰那抹恨意。
  “你当不当月妃是你的事。只是封印需你开启,柳垂云已死,还缺一位圣女的替代。况且,这锁魂珠……也并不在皇上手中罢。”
  墨沉非的眼里转瞬恢复了平静,面色不改。
  他的手,轻轻的抚上她的青丝。
  恍如当初,为她挽发插簪的温柔。
  他将她发上的玉簪拔去,她的青丝一泻而下,看着她静静的眼神,将那玉簪——
  狠狠的掷在地上!
  玉簪应声而裂,簪头处的莲花亦四分五裂。他慢慢走过去,忽略了水琅惊诧的眼神,拾起白玉碎片中的一个珠子。
  “你手中的玉簪与月晚发上戴的一样,想必是你故意掉了包的。况且你说的话并不假,珠子的确在玉簪里,只是,在她这簪子中。因为如今她是这整个大殿里最不起眼的人,于所有人,也是最小的威胁,将这等物品放在她处,再好不过。况且你若纳她为妃,那么最后玉簪还是在你手上。陛下为了一个珠子费尽心机,实属难得。”
  墨沉非淡然道,丝毫不去理会月晚凌厉的眼神。
  他知道,她此时,想必是恨他的。
  但他不想去管,甚至可以去尝试忽略心里那种微微的痛。
  仿佛瞬间,心,缩成一团。
  他想,他是本能的讨厌这种感觉的。
  “但月晚,必须留下!”水琅的话传来,带着不容忤逆的感觉。
  墨沉非缓缓转过身,看着这个眼前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自小锦衣玉食,而自己生长于普通商人之家。他因那场宫变失去了母亲,而自己却因为那场宫变流离失所,看着抚养自己长大的养父母被乱刀砍死。他最终君临天下笑看乾坤,而自己却只是为了前尘纠葛放下所有……
  甚至,自己甘愿到最后,放弃了处心积虑的天下。
  天下,他本无心。他只是讨厌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他人抢走。
  这,本也是青竹计划里的一项。
  他到最后,却放弃了。
  放弃的这么轻易,轻而易举。
  “为何。”墨沉非轻轻吐出二字,看着他。
  白衣胜雪,面凛霜寒。
  水琅的两个手指夹着紫霜的短剑,轻轻放下。他知道,此时,自己赢了,却也输了。成败胜负,一念之差。
  “许当初的白玄和今日的青竹为红颜而乱天下,便不许我拿天下来换她?”
  “若是杀了你……再杀了她呢。”墨沉非冷声道,但说到后面一句时,声音,却更加的沙哑。
  他看不见月晚的目光渐渐黯淡。
  也不想看见。
  “墨沉非,你可知你手中的锁魂珠与白玉珠无异,然真正的锁魂珠却是红色的,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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