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天涯/月影流殇

第53章


!它除非是用从小寒毒侵身的人自愿用血来引出它的效力,否则,与玉珠无异!”
  水琅不知是笑着自己,还是笑着墨沉非,一字一句道:“而只有朕的血,才符合这点!”
  寒毒侵身?
  所以……他才需要带着那个假的珠子,来暂时压抑住寒毒?
  连倾听罢,蓦然一惊:“你……这是……”
  “你当真以为太后当年是那般心慈手软之人?平王水璇救我一命,这是真的。但是你以为,太后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最后,我还是不慎,中了些许寒毒!而且因为一直隐瞒压抑着,毒性渐渐扩散,年弱多病的我,身子也越来越差。直到后来,寻到那红色不知命的珠子,才让症状减轻些。后来寻到锁魂珠,却无法催生其效果,于是将它一直收起,外人从不知晓……呵呵……这点……你们想不到!”
  他似乎说的激动了,重重的咳了几下。
  连倾走过去,轻声叹息:“我,知道。你体内的寒毒,我怎会不知……对不起……我,却解不了这毒……”
  “等等。”
  月晚忽然开口,声音回响在殿里。
  她的面上忽然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还如当初的明媚阳光,却不复那抹天真纯然:“祭祀大人,再做个交易可好?”
  沈青竹看着她,不置可否。
  “我可以随你们回莲隐教,甚至之后,任你们处置。但我的条件是,你,为他解了寒毒。这个条件,够划算罢。”
  半晌,青竹终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出夜幕下的戏,就此落幕。
  47。
  抵达莲隐教的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血光一片,不知是她的血,还是谁的血。心里传来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却无法说出,只是怔然看着眼前的血红幻化为黑色,深深的,陷了进去……
  似乎,永不复出。
  然后,又有一个声音传来,问她愿不愿意做一个交易……
  她做的交易,也太多了罢。但那个交易,她似乎也迟疑了很久,才点头答应。
  接着,梦醒。
  醒时,头痛万分,却记不起那个梦里的内容,只依稀记得,心有些微微发痛。
  然而她既无心,何来心痛……
  不是早就死心了么?
  她微微笑着,但笑容却那么僵硬。曾经在这里,也做了一个梦,那次,正是昏倒在祭坛的时候。
  那个时候,时光匆匆而过,不留痕迹。曾经的她,却躲避着那个童话。而今,她却亲眼看见这个童话被生生捏碎。
  什么都不剩下。
  流年一去成过客,空留下,痴怅几何。
  这天阳光正好,莲隐教处于南方,虽说进这总部机关重重,但风景之好,的确也让人心折。雪刚刚到了融化的时候,想必掐着日子,也快到春日了……
  转眼已是四年啊……
  出来的时候,月晚将桌子上一个东西放在袖中。只是在门口时,她抬眼,正看见自己对着的树上,躺着一袭墨绿衣裳的人。
  怀里抱着那把弄云剑,青丝半束,垂下的发丝落在腰际,脸颊衬着阳光,显得些许随意。衣袂垂下,迎风轻舞。
  记得当初看见他,也是极爱卧在树上的。
  可惜,物是人非。换了地点,换了感觉,也换了流年。
  “小小女子竟然劳动二皇子大驾看守,真是惶恐至极。”月晚看着他,一挑眉,道。
  他在这里,若不是为了守着自己怕逃走,那还是为何。
  只要他们还留着自己的命,就代表自己绝对还有用。若是再过几天,自己彻底无用了,就算是临死之前,恣意一下,也未尝不可。
  墨沉非转过头来,阳光射下,一瞬间,让她感觉到微微的眩晕。
  甚至有种恍惚。还如当年。
  短暂的对望,她迎着阳光觉得刺目,没有看见他的眸。
  他淡淡的道:“惶恐?你何时会惶恐。”
  “鄙人害怕一不小心再次被骗,然后惨遭毒手啊。”她嘻嘻笑着,眼神却相反是冰冷的。
  “若是要杀你,你早该死了。”
  墨沉非不知是带着什么情绪,道。他看着她眼里的冷漠,眉间微蹙。
  于是,二人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她的确是该死之人。只是因缘巧合,暂时死不了而已。
  “若是二皇子无事,鄙人先行告退了。”月晚拂袖,转身道。倏尔,她又回头看了墨沉非一眼,淡然道:“莲隐教这么大,处处都是你们的人,鄙人武功又烂,就不必害怕鄙人逃跑了罢。”
  说罢就离去,丝毫不留给墨沉非一点点回复的余地。
  但她若是转身,定会看到,他的手将剑握紧了,关节处一片苍白。
  月晚走到了莲隐教后面依山的一处水边,水犹寒,她坐下,伸出手,触摸着那片水。但水再寒,却抵不过心头寒意。
  她知道……她完全无法放下。所以,噬情之毒,对她仍然有效。
  求不得,放不下。
  爱别离,怨憎会。
  她算是占全了。
  忽然的,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将袖中一样东西拿出来。
  正是一个锦囊。
  这个,是临别皇宫以前,水琅交给她的东西。说,这里面,会有她想了解的一切。
  于是,她打开了那锦囊。里面……只有一封信。
  看罢了以后,她苦笑,索性将那信撕碎了,抛洒在水中。阳光点点照耀下,水面斑驳一片的金光,衬着柔和的景色,本该是暖意,却莫名的有种寒意。
  那信里,无非是告诉她,她究竟中了什么圈套而已。
  以及……
  他为什么会有寒毒。
  风吹过,时间恍若回到当初离宫的时候。
  那个早晨,他的毒刚解,然而一个宫娥匆匆的跑进宫,对着水琅,不顾礼仪道:“皇上……连公子……”
  水琅还只是躺在床上,听罢宫娥的话,眉间一凛:“他怎样?”
  “回禀皇上……奴婢一早便去伺候公子,只是……却只发现公子房里搁着这把剑,还有一封信……”说着,那宫娥便把信交给了水琅。
  他的心里似乎有种异样,带着一种惴惴不安,拆开了那信。
  死生一诺为君凭,此去天涯莫念情。
  归与东篱独把酒,千山远祭月华亭。
  一首诗而已。字迹略微凌乱,最后一笔极重,拖曳出长长的痕迹,似乎是狠下了心,方才停笔。
  但他明白,连倾,不会回来了。当初是说好的,他只要病愈,那么他便离开……
  留不住。
  月晚看到他的手微微颤抖,终,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叹息:“原来,纵有天下,亦是留不住真正想留之物……”
  水琅的手抚过连倾留下的剑,那把剑并非连倾的佩剑,只是看样子似乎九成新,应是铸好了许久,一直不用,此时方才拿出的。他把住剑鞘,将剑抽出。
  满屋流影。
  那剑身略微通透,玄色如天,上刻琅琊二字。
  仿佛是忽然回忆到了什么,他握着信的手一紧,复而松开。
  留不住!
  “皇上……他走了,是不是……”
  月晚走近,问道。
  “是……”他轻轻开口,回答。一个字,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月晚明白,连倾与她,是为一日相交便一生相交的知己。但连倾与他,是流年脉脉里不需多言便纠葛一生的知交。
  甚至超过了君子之交,超过了摔琴之交,到了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一种程度。
  水琅可以倾天下之力去将他寻回,但是,他不会这么做。
  既然留不住,那么,便放手。
  “月晚。这个锦囊送与你,此去你应不会有事,记得,宫里月妃的位置,还留着给你。”水琅转过头,面容的憔悴遮掩不住,但眸里的闪烁却含着一种气魄,让月晚可以彻底的放心他的承诺。
  罢了罢了,浮生不过浮萍去,何必多求水浊清?
  得过且过,既来之则安之,在宫里住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纵然无男女之情,也有个哥哥照顾。
  又如何不好?
  于她,伤的太重,也需要找一个清净之处冷静下来。于他,天下寂寞,也需要找一个能把酒畅谈的人。
  如此,多好。
  彼时事,今朝忆起,不过一笑了之。
  只可惜,连倾却什么都没给她说。
  月晚将信扯烂以后,躺在了水边,也不顾土地依旧冰冷。有些凉意透着衣裳传来,她枕着手臂,阳光照下,似乎有些惬意。
  水琅用那个晚上,帮她分析清了所有事。
  也许,她也需要整理清楚思绪了。局中人,总不如局外人看得清。
  从一开始,她的失足跌落应该都是人为造成,为的只是将她送到沈青竹身边。只是时机未到,她于是在沈青竹身边留了三年。
  而墨沉非知晓所有事的时间,应该并不会早。沈青竹一直等待的时机,是水琅削藩了许多,朝中势力多数已归到他手上,且墨沉非也已不再年少轻狂时。
  于是,顺水推舟的,月晚去找解药的途中,去了莲隐教,遇到连倾……
  最后,在昆仑山那里,与墨沉非作别。
  等到来了宫里,连倾与水琅只知月晚身份必不寻常,其后定有幕后之人,于是处处相维护。然而月晚却因为挡了紫霜与水璇的计划,被牵扯进去,于是让他人欲除之后快。紫霜索性便将锁魂珠之事推于月晚身上,既可以在适当的时机拿到珠子,亦能让月晚不再干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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