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尘/叶慈

第63章


 
  莫轻尘开始想拒绝,到底已经无聊了太久,哪怕只为了见见不一样的面孔,也觉得是值得去的,也就答应了。 
  南宫带着她到的时候,莫轻尘正要走向主位旁的位置,却被南宫一把拉回。反应不及的她跌落他怀里,正愕然间,就听见下面一片肆无忌惮的笑声。莫轻尘有些茫然,往下看去,就见一粗豪男子,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名美姬,那样子,似乎是将领,哪怕处于这样声色犬马之地,身上自有股彪悍之气。莫轻尘看向南宫的眼神里多了份深思。 
  果然南宫在她耳边轻轻说:“我南宫家将,尽皆在此。” 
  莫轻尘有些微忿,有必要作出这么暧昧的样子吗? 
  南宫随即放大音量,“想必大家都已经猜到了,这位是内子。诸位都是我南宫功臣,所以今天我特意与内子一同赴宴,以示隆重。” 
  莫轻尘听了声音,一惊,这不大的声音要传到大厅中每个角落,他的内力远在自己之上啊。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莫轻尘也就没注意到下面众人投来的探究的目光。 
  “在想什么?” 
  南宫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我在想,怎么一个熟人也没有?” 
  南宫笑,“阿闰今天在家陪夫人,军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怎么,嫌无聊?” 
  “还好,东西不错。”莫轻尘动一动,调整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窝在南宫怀里。“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她专心对付面前的食物。 
  “这可不行,白白辜负了我带你出来一趟。” 
  “啊?”莫轻尘看向南宫,还有什么事? 
  南宫却是附在她耳旁说起了各人的来历,多知道些人也好,莫轻尘听得仔细,在旁人看来,就是一副十足的夫妻情深的样子。只是听的时候莫轻尘还是有疑问,南宫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只是为了让她不无聊?她是抵死不会相信的。 
  酒喝得多了,下面的声音响了起来,莫轻尘已经不再把目光投向下面了,怕看到一些不堪的场面,这就是应酬?今天是她在这里,那如果她不在呢?想到有一个女人也坐在这个位置,莫轻尘心里犯堵。 
  南宫现在还是结了婚的,那以前呢?没结婚的时候呢?越想脸色越苍白,神情恍惚。莫轻尘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委屈,好象一下子都涌了出来。若不是被追回来,现在的她不知道在哪座名山上玩吧!就算回不了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完全像个妒妇,在想丈夫之前的种种不堪。也没有独立的人格,连自己的位置都没有,要从属于一个男人。被别人以各种奇怪的眼神打量。想着想着,越想越难过,想得太投入,连眼泪滑下来了都不知道。 
  正好有个颇有地位的将领过来向南宫敬酒,南宫并没有注意到怀中人的不对劲。 
  那将领又把酒杯敬过来,这都第几次了?南宫有些不耐烦,无奈,来人显然已经喝多了,醉得不懂看人脸色了。南宫没有去接,那人突然把手伸向神游中的莫轻尘,一把把她的面纱扯下。 
  莫轻尘惊讶地抬头看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南宫立刻把她的头按回怀里,长剑出鞘,一道银光闪过。那人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话。开始的时候大家几乎都没注意这边的形势,到了这时才反应过来,大厅里立刻鸦雀无声。南宫把剑收回去,替莫轻尘戴好面纱。 
  莫轻尘终于反应过来,身体不可遏制地发抖,眼前这个男人,表情轻松,完全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他刚才杀了人!早有训练有素的侍卫上来抬走了尸体,莫轻尘只来得及看见地上来不及清理的一滩血。就在刚才,一个人在她身旁被她丈夫杀了,而那个杀人犯现在正用他刚杀过人的手,抱着她? 
  莫轻尘奋力挣扎,但南宫始终不放。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她,终于不可抑制且来势凶猛地吐了。那哇的一声在此时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响亮。 
  南宫一把把她抱起,“内子身体有恙,我先走一步。”说着大步离开,影侍们不动声色地跟上。 
  一行人远去。 
  刚才安静的大厅里瞬间变得无比嘈杂,人们议论纷纷。很多人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有人含混地说刚死的人做了一些事,让家主亲自下手杀了他,但是到底他做了什么事却是说不清楚。终于有坐得近的人说他听到了那人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是什么?”众人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那人清晰地说出这句话,厅里又变成一片死寂。 
  那样一个功勋卓著的老将,只是因为冒犯了那个神秘的夫人,就被家主亲手斩杀了。令人心寒。但是与此同时,保持沉默的众人无不在想着同一件事:那个令一个久经沙场的大将说出一句这样斯文的话,又让数年未娶的家主宠溺至此的夫人,到底是如何的绝色呢? 
  南宫抱着莫轻尘回房间,见她挣扎得满头大汗,心中不忍,终于放开手,她却仍是吐。最后吐完了吃的东西,还是继续呕,却只吐出了黄绿色的酸液。靠着墙缩成一团,抱住膝盖。 
  南宫无奈,“我竟不知道,你这样怕死人。” 
  莫轻尘心中凄苦,他还是不明白,说话的语气里还是轻忽,沉默良久,她只有一句话,“你走。”说的时候才发现,喉咙竟是哑了。 
  这日南宫破天荒地没在莫轻尘住的水阁过夜,惊了府里一大片人。未料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只是不在水阁过夜,也不在府里过夜。 
  这些,却不是莫轻尘能知道的了。 
  那天莫轻尘又早早上床,正朦胧中有人进来,她刚要反应,却是南宫的声音,“你总不能躲我一辈子。”在她这里受气,次数多了,再爱,也是会厌的。南宫告诉自己不应该这样,她也未必值得,人家也不领情。可是这几天他试过了,没有办法。这个可恶的小女人,早就牢牢地住在了他心里。他即使在旁的人身边,也放不下她。别人再好,也不是她。说着抱住她。多好,就是这样的感觉,独一无二。好象一下子,心里就塌实了。变成完整的一个了。 
  莫轻尘听了,一呆,放弃挣扎,心中一片苍凉。她何尝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只是先前总不愿把他往那里想,一相情愿地构一幅虚幻的假象。 
  “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不在你面前杀人就胜利。”感觉到他怀中人的动作,南宫接着说。 
  莫轻尘苦笑,不在她面前,便是在别处,他始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吐,正如她始终无法理解他对生命的轻贱,也罢,且让她做一只乌龟。藏在自己的壳里罢。 
  “让有心人知道你还活着,终是祸端。”最起码,南宫和露茉之间温情脉脉的面纱恐怕就保不住了。何况,以后,他要如何向见过她的人解释:为什么她永远都不会老? 
  完颜统?那么久了,也早该忘了吧,其他的有心人,莫轻尘一时也想不到。认识古高天的人应该比认识莫轻尘的人要多得多,让人知道她开过店,的确不好。却又不值得。只是一下子觉得很累,“睡吧!”这以后的宴会,她是不想去了,除非南宫非常坚持。寻常不再出现于公众的视野。 
  那件事之后,莫轻尘感觉到府里的人对她的态度更为生疏有礼,也好,或许南宫就是想这样,让她除了他之外无人可对。 
  左岚婷听了她的琴声,只有一句话,“虽非本性,寻常者不闻。” 
  莫轻尘笑得温和,要用那样多的时间,才能除去琴中的杀伐之音。虽然被左岚婷一语道出,但是她不是也说是吗?寻常人听不出来,南宫什么都有涉猎,于琴之道,却恰好是个寻常人。 
  多好。 
  莫轻尘已经学会不去记时间了,在她住的院子里,这是无谓的事。 
  那天正在看花,路过一小厮,似乎朝她多看了几眼,莫轻尘觉得奇怪,再说也无聊,就格外注意他的举动,自然是不动声色。 
  过不久,发现他另一地扫地,边角有片叶子留下,那人看看叶子,又回头对她笑笑,莫轻尘心下有了计较,却是顾自走开。等那人不在了,状似不经意地走进赏花,却是将那树叶带了回去。 
  回书房对光细看,果然上面有一行几乎看不见的字:我是江少的人。再用手去擦,是铅笔先前的一点疑惑都打消了,就是只有江少才知道的秘密,虽说也有几个人知道,但是他们显然不具备在南宫府里安排下可以接近她的人的实力,再说了,他们也不会知道,古高天就是莫轻尘这一事实。 
  把铅笔的笔迹完全擦掉,莫轻尘把树叶夹在书里做了书签,写的人似乎是个细致人,写得很轻,用的就是他打扫的区别的树叶,而且树叶也是经过选择的,表面格外光滑。 
  同样的事又以不同的形式发生了几次,让莫轻尘不得不感慨江家的实力。有一些是在府里工作了很长时间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用来做了这样的用途,不过莫轻尘稍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江家的生意做得这样大,与巨大的消息网络自然分不开,政局的走向自然,也是他们关注的对象了。 
  饶是如此,莫轻尘仍采取了比较谨慎的做法,每次只带一个字出去,因为江微郁安排了不同的人,即使一两个有异心,也得不到什么消息,而如果所有人多被发现了,她既然逃不过,江少也脱不了干系。 
  历经一个月,终于把她要表达的消息完整地传达了出去。她想让江少帮忙解救忠叔他们,让他们获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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