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尘/叶慈

一想到这些，她立刻觉得很累，“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这样才对。”完颜统微笑，这个消息他其实是偶然得知的，那时候他有点好奇，为什么左岚婷和倪闰结婚那么多年？一直没有子嗣？开始他以为是左岚婷身体不好，很难受孕，但是他的手下传来的信息很有趣。左岚婷有没有子嗣，对他来说，本来不是什么要紧事，偏偏左相那个时候因为自己把左岚婷嫁给倪闰的事情而不快，给他明里暗里下了不少绊子，让他的诸事不顺，本来也就算了，可是后来，他竟然鼓动另外一些人拥戴他弟弟来跟他抢王位，明摆着帮左秋紫。完颜统就把这消息压下去了，今天有话要问左岚婷，这消息倒是正好。 
  左岚婷几乎把她知道的都说了，之所以说几乎，到底，她还了留下了一点。不过，她所知道的，也已经是莫轻尘的全部生活经历了。这样长长的说下来。 
  天不觉就黑了，左岚婷出去跟侍女说让她先回去说，她回在南宫府用晚饭。这样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侍女也是个伶俐人，自然知道该怎么答。说完之后，左岚婷又进来，接着说。 
  “还是边吃边谈吧，这里的露茉菜还是挺正宗的。”完颜统开口。南宫这样的人，他冷嗤，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左岚婷自然知道不假，可是一则，她不想测试，她到底还能不能坐进包厢，另一则，她这样来，毕竟是醒目，她一直很努力地想让倪府的人忘记，她来自露茉这个事实，所以虽然知道，却还是不会来这里吃饭。 
  终于说完了，左岚婷看向完颜统。 
  后者会意，开口，缓缓说了一句话，“婷儿，我闻到你身上的香味很别致，让人查了，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这香料，会导致不孕，不过，到底是谁做的，我就不知道了，话说到这里，你这么聪明的人，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左岚婷听的咬牙切齿，她吃得那样小心，还是不够吗？香炉里成日烧着的香，她还真是没注意，只是只怕想注意，也难吧！那味道，成年累月，怕是闻不出来了吧！到底是谁做的？她也很想知道。不过，她没忘记，眼前这个男人，没碰上她也很久了吧，他虽然参加了宴会，却没有坐到外面，他怎么会闻到她身上的味道？这套说辞，也太假了吧？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左岚婷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莫红颜跟完颜统成亲也已经那么多年，而且她身体还比自己好上很多，她还在露茉的时候，就知道，每个月完颜统都会去莫红颜那里过夜的，为什么莫红颜也一直没有子嗣？难道？很好，很好啊，不知道莫叔叔如果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左岚婷看着他的笑脸，暗暗盘算，不要被她猜中。 
  不过惟今之计，还是要找出，到底是谁做的，还有，能不能救了？完颜统最多也就是知情不报，而那个放香料的人，才是最应该被处理的人吧？不过，左岚婷心里已经有了两个人选，婆婆，夫君。多悲哀啊，本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却是唯一可能害自己的人。 
  左岚婷一阵悲从心来。“统哥哥能不能借我一个人？” 
  “自然是可以的。”完颜统让一个人进来，连衣服都换好了，赫然是倪府家丁的样子。 
  “谢谢统哥哥。”左岚婷这次倒是真心实意，因为这些香料，既然连自己一开始都没闻出来异样，普通人就更闻不出来了。倪老夫人的身份地位，还有自己丈夫的，无论是哪个人做的，都不会太明显。她需要一个很好的医生，而且是，不会告诉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人。 
  结果很快出来，那人才走近一闻，就说：“奇怪，奇怪。” 
  “奇怪什么？” 
  “恕小人直言，夫人身上，有两种香味，这两种香料，都会导致不孕。” 
  这结果，连完颜统都感到意外了，明明他很早的时候接到的消息，只有一种的，怎么现在变成两种了？那另外一个人，莫非是倪闰自己？左岚婷还真是够惨的了。 
  “什么？！”左岚婷又惊又怒，两个人，不会就是婆婆和倪闰吧？再让那人诊断，香料已经用得太久，药石无效了。左岚婷知道这个消息，反而没有第一个那么惊讶了。如果连倪闰都不想她有孩子，那么，她即使能生下来，只怕也养不大，倒也好，不用为那人生孩子，可是到底还是不甘心，凭什么？为什么？她想知道理由。 
  左岚婷确切地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可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之后，反而想开了，何况，见完颜统那天的神色，她心里也有不安。不知道，莫轻尘又会有什么事。只是，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唯一能够把握的，就是她的干儿子干女儿了。 
  莫轻尘惊讶地看着左岚婷从盒子里郑重地拿出来的东西，那盒子一看即知是古物，而且是上好的古物，光看盒子就觉得了不得。待拿出那里面的东西，就更令人惊讶了，是一块古玉。莫轻尘识得好歹，再见那上面的图案，分明是左府的家徽。“婷儿，你这是——” 
  “这是我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还是爹爹临行前亲手给我的，现在我把它送给宏，这份见面礼，才能配上宏吧！”左岚婷没说的是，这玉是她左家的传家宝玉，本来她想传给自己的孩子的，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她不会有孩子了，既然这玉没办法庇护她，不如拿来做人情。 
  莫轻尘大惊，“这如何好意思？”无论如何不肯收。 
  左岚婷开口，“你不收，是不想我当宏的干妈了？” 
  莫轻尘只好收下，不过这玉，是无论如何不敢给宏戴上的了，“那我可先说了，我要做你孩子的干妈！” 
  左岚婷闻言苦笑，“好啊。”她很快展开笑颜。“有天下第一美女做我孩子的干妈，他以后不知道多有面子。” 
  莫轻尘笑，“你可别外面的人浑说。” 
  完颜统听了左岚婷详尽的描述，心里还是有很多疑惑，就派人去查。都是些成年旧事了，查不出什么来，他很快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显然，南宫知道的要比他多，那么，他现在只需要知道，南宫知道什么？有一条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某天，南宫派手下轮奸了一个他派人老远抓回来的女子，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林若思。完颜统会注意这件事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南宫让人把林若思的尸体，送进去给轻尘看。为什么要给她看？他不认识林若思，但是听说轻尘见了那尸体，反应很激烈，那么，想必是认识的了。 
  那么，他倒好奇起来，林若思是什么人？ 
  手下的汇报马上就到了，延续轻尘一贯的传统，好象只要是和她能搭上点关系的，都不是普通人，江微郁说的这句话倒是的确不假。不查不知道，原来这林若思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名震天下的侠女，无怪南宫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抓到。 
  不过，有一点他同样好奇，林若思怎么会认识轻尘？左岚婷说过，轻尘的武功是在山上跟长高学的，长高没有收过其他的徒弟，那么，林若思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查下去，又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完颜统比较疑惑的是，为什么南宫能够那么快就追到山上，找到轻尘？又为什么会找到林若思？ 
  该回露茉了，看到这消息，完颜统明确了这样一点。 
  不过临行前，他还是想做点什么。 
  左岚婷知道了，只问：“为什么？” 
  完颜统回答，“我看不惯那样假惺惺的幸福。”尤其是，当那所谓的“幸福”是一个叫南宫昊天的男人带给一个叫做莫轻尘的女人的时候。 
  完颜统回到朝卢，并不急着去找那人，却是先去了水云斋，他一向是忙，以前也是隐约听左相提过，却也还没有那样大的兴致自己去。一进去就是一惊，待进得里面，见到那些挂在墙上的字画，已经完全惊得说出话来了。 
  直后悔为什么早不来这里？不过，有一点他很怀疑，是左相曾经向他提起的这里，那么，左相想必是来过了，不过，他好奇的是，左相认出轻尘了吗？ 
  迎面见一首短诗，完颜统怔住，见那第一句，赫然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心里一片空白，只闪过一念，于她，这个人可是自己？又或是，可曾有片刻想起过自己？罢了，想想，完颜统就觉得很累，他挥手买下这幅字，走出水云斋去。 
  不过，虽然没有停多久，他还是注意到，店里那些安静着的低眉顺眼的小厮们，分明都是些练家子。 
  完颜若有所思，这些人，是南宫派的还是小尘派的？ 
  果然他只是稍微调查了下，都说，水云斋大约在几年前，一夜之间换了所有的人。原先的人，可不是现在这批，原先的人，大约只有一个是会武的。他想起江微郁说过的，小尘和她店里的人，关系是极好的，倒不似主仆，反而像家人。是了，当时他就是震惊于这家人二字，轻尘是把原先的人都当成家人的。那么，都是些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人，但是那些人现在在哪里？这一点就很引人疑惑了。 
  所以这些人，多半都是南宫的手下，略一忖度，以完颜对南宫的了解，他多半会把这些人都看管起来，以做压制轻尘的筹码。 
  想到这里，倒是想起一桩陈年旧事来，江少是因为什么冒犯了南宫？对了，他把小尘要的人给放了，这倒是有趣。该不会，就是这几个人吧，他还真没好好问江少，看来下次可以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