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辞/君子炀

他开口轻声吟道：“烈酒入愁肠，相思自难忘。何物慰彷徨，唯有借琴张。深受相思苦，人已去东墙。凤飞为求凰，归乡共翱翔。” 
 
莲华听着，瞠目，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凤飞为求凰，不远万里。我为何就不懂得人间情爱呢？”他伸手替他掠顺被风吹散的发，笑得温柔。“尽管我们是双生莲花，我还是可以不爱你的。因为我们不是人，不懂情爱。但为何我一醒过来就爱上你了？莲华，你能告诉我吗？这是为何？我并不是人，并不懂情爱，但我就是爱上你了，莲华，你知道吗？” 
 
莲华不敢看他眼中的深情，只有低头不语。 
 
莲洛这样追问着，脸上的笑容却变成一个很苦的笑。“要是我知道了，我就不会这样对你了，我一定会静静地看着你，而不是像这般，做出这些事来。” 
 
 
“我们两人之中，只有你有他的记忆，那在他的记忆里有没有我的影子呢？”莲洛问他。莲华听的心碎，很疼，咬牙道，“…我不知道。”莲洛笑的哀伤，但他还是紧紧握着莲华的手，把自己的热度传给他，让他不再那么冷了，就像以前，陪着他，让他不再一个人，以后也是。  
 
“莲华，你真是残忍。我陪你百年，你却一个答案也给不了吗？如果你告诉我没有，或许我会这样放手，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迷恋你。”莲洛放开莲华的手，少了那淡淡的温热抱在手，莲华忽然觉得好冷，想伸手抓住莲洛的手，但又怕，最后怯怯的缩回手，放进袖里。 
 
“我明白你注定是要爱上那个人的，但花谢以后，还是只有我陪着你，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莲洛站起身，在莲华的额上落下轻柔的一吻，莲华忍住眼中的泪水，不让它流出眼眶。 
 
“莲华，你想哭吗？”莲洛吻去他眼角的泪水，笑笑道：“我知道，这泪，终不是为我而流的…”他叹气。莲华含泪看着他，犹豫着问：“莲洛，你要把我关在这里多久？”莲洛拭去他脸上流出眼眶的泪水，温言道：“莲华，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莲洛说完，又看了莲华许久，最后只有深深的叹气。见莲洛要走，莲华顾不得许多伸手拉住莲洛的衣角。 
 
“莲洛，你别走…”莲华紧紧拉住他的衣角，不让他走。“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陪我就留下来！”莲华吼道，“我不要一个人了，莲洛我好怕，我怕，不要走…”莲华的泪让莲洛的心都碎了，但他还是道：“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莲洛把莲华的指头一根一根的拿开，还是走了。莲华的泪水不断地留下，打在衣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痕迹。 “莲洛…你说过不会留下我一个人的…”莲华埋头哭着，低喃道。莲洛好像听到了，他背对着莲华，点头道：“莲华，我说过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你说不会留下我一个人的，你为什么还是走了？ 
 
 
莲华在几年总是在做一个梦。 
 
梦里，有着黑色的海，一颗很大的树，开着美丽的红色花朵，风一吹，就像下雨一样，美丽的红色花雨。 
 
花雨遮住了树下被血染红的白衣，白衣人躺在一个人怀里，淡淡地笑着：“转世花真美，我死后会不会也变成花，花开，飘落？”血，不断从他口中流出，打湿了白衣和脖颈。“傻瓜，那么悲伤，我注定就会死在你手里，为何要难过？仙魔誓不两立，我是魔，总有一天会死，能死在你手里我很高兴…”白衣人缓缓闭上双眼，不去看抱着那个人的一脸悲伤。 
 
“还记得我们去镜台看过的莲花吗？”白衣人笑着说，脸上露出一丝怀念。“莲花也好美，我死后想变成莲花，开在你宫里的镜池中，陪着你，行吗？” 
 
这样说着，他的身体也变成莲花一朵一朵的开放。 
 
剩下一把挥着莲花的油纸伞。 
 
 
 
莲洛 
 
莲洛记不起是何时见到莲华的，一睁眼，莲华就在他的身旁睡着，安静，他就这样看着他的侧脸，愣住了，眼中记着他的容颜。那一刻，他想起，身边的人叫做莲华，而他叫做莲洛。 
 
他们就睡在这间屋子中，身边是一把挥着莲花的油纸伞。窗外是满湖的莲花开放，还有那一朵未开的并蒂莲花。 
 
跟伞上的花一样。 
 
 
我为何会爱上莲华呢？莲洛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是为何，这一想，就是几百年，几番沧桑变化。 
 
 
“莲华，怎么了？” 
 
莲洛回过神来，转头回来看年楚，年楚一脸担忧的看着他。莲洛笑笑，“没事。”年楚放下心来，道：“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应我，湖上的莲花是很美，可你也不用不理我…”年楚看着窗外的莲花絮絮叨叨，十分不满。莲洛闻言，笑了，一腾身坐在年楚腿上，揽着他的脖子，笑道：“年楚，你真好。”年楚见状，道：“莲华，你真的没事吗？”他不由的担心，那晚过后，他就觉得莲华有些奇怪，奇怪在何处，他又说不上来，莲华还是那么温柔，一如初见，不过，有时却会有些让他苦笑不得的举动，就像现在。 
 
“嗯。”莲洛一勾唇角，笑道：“你要是不信，可以来问问我的身体…”他解开自己的腰带，敞开衣裳，露出白皙的胸膛。年楚紧张道：“莲华…”莲华不听他的话，自顾自的脱衣，年楚想阻止也来不及。望着眼前赤身裸体的莲华，年楚的欲望又升腾而起，昨晚明明已是让他累着了，自己不能再…他的决心在莲洛的动作下化为须有，只有让自己沉沦其中。 
 
进入他的体内，紧致温热的感觉让他很兴奋，看着身下的莲洛，眉头皱着，知他很疼，年楚却不能停下自己腰上的动作。莲洛攀着年楚的肩，任他在自己体内进出，越过他的肩望去，窗外满池的莲花让他想起了那个人儿。 
 
莲华…你还是不能爱我吗？ 
 
“莲华…”身下的人儿突然哭了，让年楚措手不及，心生怜惜，他舔去莲洛眼角的泪水，柔声问道。“疼吗？”莲洛眼角一凉，伸手一碰，看着指尖的液体，才知道，自己原来哭了。为那个人哭了。“莲华，别哭了…”年楚心疼，温柔的抱住他。莲洛忽然觉得安心，攀住他的肩，任他一次次的进出自己体内，填满自己的不安。 
 
 
交欢过后的疲累让莲洛懒懒地靠在年楚肩上，不想动。真的很累。 
 
“年楚，我们明天出去吧。” 
 
莲洛靠在年楚肩上，看着窗外的月，道。镜中月，水中花，终是可望不可及吗？ 
 
年楚见他身子露在被子外，怕他冷着，搂住他的肩，道：“好。”却发觉掌下的身体在轻微的发抖，不安的问道：“莲华，你冷吗？”莲洛回头看他，看着他满脸的担忧，点头道：“嗯。好冷。”他又不是人，怎么会冷？不过，被人抱住的感觉好温暖，好像一直就这样下去…就算你知道我不是莲华了，你还会这样对我好吗？ 
 
“年楚，你会永远对我好吗？”莲洛突然问他，年楚磨砂着莲洛的肩，答道：“会。”莲洛又追问道：“就算我不是莲华？”年楚不明道：“你不是莲华是谁？”莲洛抿着唇，不说话了。 
 
“我累了，睡吧。” 
 
莲洛闭上眼，在年楚怀里睡了。年楚看着怀中人儿的睡颜，心中充满不安。莲华，我怀中的人真的还是你吗？若不是你还能是谁？他紧紧双臂，不想放手。那晚，他看不见怀中的人儿，明明是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脸，他却无法平息心中的焦虑。 
 
是那个人吗？那个他认错的人。 
 
他盯着怀中的人儿，一点也找不出与莲华不同的事物。莲华，你真的是我的莲华吗？年楚叹气，搂住人儿也睡了过去。 
 
他现在不想要莲华身上的东西了，因为莲华比那东西更重要。 
 
 
“莲洛…莲洛…” 
 
莲华？ 
 
莲洛缓缓睁眼，此时自己正立在一片荷叶之上，身边是那朵并蒂莲花，年楚已不知去向。莲华站在他的对面。“你还有力气唤我，看来我是大意了，没把你的法力抽尽…”莲洛偏头笑道。 
 
莲华笑不出来，满脸悲伤。“莲洛，放我出来吧。”莲洛神色一变，不笑了。“怎么，你想他了？”莲华不语。莲洛道：“有我陪着他，你不用担心。你能给他的我一样能给他，我们是双生，没什么不同。” 
 
“莲洛，我不是说这个。”莲华摇摇头，道。“那是什么？”莲洛懒懒的应道。莲华看着他，问他：“莲洛，你说过会和我在一起的，你记得吗？”莲洛点头道：“嗯。莲华，我说过。”我怎么会忘记呢？ 
 
“那我们离开这儿吧，去魔域。”莲华一脸冷静地说出这话反而让莲洛愣了，莲华接着道：“魔域，成魔后，我们就不用受那花的束缚了。”莲华说完，莲洛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真是如此吗？莲华，你不是告诉过我那个人之所以死不就是因为他是魔吗？若我们成魔，又如何逃得过这花的束缚？你这样做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莲华，你不想见他，是吗？怕你会爱上他？”莲洛道。 
 
莲华想点头，可怎么也做不到。 
 
“你已经爱上他了，所以，一切都改变不了了。”莲洛这样说着，消失在莲华眼前，莲华唯有看着那朵开了不少的莲花，泪眼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