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西西不是公主

  
  司寇轩但笑不语，颜色不稍变，仿佛他说的只不过是天气之流。
  
  “老九！”司寇晔有些揾怒，“尉迟明心到底在哪里？你到底肯不肯说？”
  
  “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司寇轩双手往脑后一放，靠着悠然的说道，司寇晔有些发怒了，我突然怯怯开口：
  
  “四王爷，能不能让我和他说几句，就几句！”我补上。
  
  司寇晔没有惊讶，点点头，司寇轩的眉眼轻佻的挑起兴味的看着我，我想了想，又说了一句：
  
  “你能不能出去，我想，单独和他说几句。”
  
  司寇晔这次倒是惊讶了，但还是看了看我，看了看司寇轩，“你劝劝他也好，莫要穷兽困斗了！”
  
  说罢，推门离去。
  
  他出去后，室内辟礴，烛火明灭，我一时不知道开口说什么，自从司寇轩的真面目暴露在我面前后，我就一直处于模糊的状态中，若不是心中有疑问，我也不会冒险来到这里，甚至单独与他相处。
  
  “怎么了？美丽的郡主，现在不敢说话了？”司寇轩戏谑的笑意传来。
  
  我冷冷的哼了一声。
  
  “走近一些吧，站那么远，怕我吃了你不成？虽然，我的确很想啊，你的滋味，很可惜那天没尝够，我这几日梦里都在继续……”
  
  “住口！”我喝道，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司寇轩，一贯温文尔雅的司寇轩，现在满嘴甚至满脑的淫 秽不堪！
  
  我走近了几步，但还是和他隔着桌子，司寇晔就在门外，谅他也不敢乱来，可是，走近我才发现……
  
  司寇轩的手腕和脚腕都被一条细细的金色镣铐锁住，在仔细看，上面还有红色的细线浮动，司寇
  轩摇摇手上的金镣，
  
  “看到上面的血丝虫了没？这是三哥送我的礼物，每隔一个时辰就会进入血脉游走一次，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还是不要看了，你不会喜欢的！”
  
  我掩住了嘴，太残忍了。我听绿筱提起过，是东宇的一种蛊毒，很是毒辣，除非施蛊的人亲自消除，否则将跟着中毒者一辈子，到死为止。
  
  司寇汐，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为什么？”我突然问道。
  
  “什么？”司寇轩笑着看着我，仿佛我们只不过是在郊外的一次玩耍嬉闹，而不是处于阴森的牢狱地底，他带着锁镣。
  
  “为什么你要害十一，你要陷害五皇子，你要伪装，你要这样对我！”我一口气问出口。
  
  虽然很幼稚，但是我不问清楚，我寝食难安。
  
  “鸾儿。”他看着我，眼里笑意满满，“你真是笨极了！”
  
  “我生母只是一个侍女，后来被酒醉的宁帝临幸了就封了美人，哪知命好得了我，就觐封为嫔。但是皇后是不能让后宫助长这种风气的，一个侍女也想勾引陛下做妃子？不过一帖寒鸦，她走的安然。宁帝哪记得他自己几个儿子，我努力念书，努力学习骑射，努力学习礼仪廉毅，他才注意到我。我不想自己的命被抓住他人手里，这点，你和我很像，你不也是不安分的想飞出去吗？”
  
  “鸾儿，我们是一样的，我第一次见你，不，我还没见到你，我隔着窗户听到琴声，我就知道你了，你和我一样觉得窒息，想飞出这牢笼，亲情，友情，爱情，对你来说都不足以让你舍弃掉你的本心，你和我都是天性寡凉，所有人在你我面前都只不过是算计而已。”
  
  “你乱说！”我咬唇反驳，不是这样的。
  
  “你隐藏自己，你不愿意唱歌，你不想现于人前，你想摆脱我三哥，但是后来你发现成为修容是最好的途径，所以你接近绿筱，你要围护好自己的关系，在宫中不受大家重视也不受欺负，你和文意延琪交好，你偷偷撕毁烧掉王孙公子们的情书，你退回他们的礼物，你在书房故意让自己显得低俗蠢笨些，你知道文枢和绿筱的矛盾后，乘虚而入，逼退了绿筱，取得了修容的位子！”
  
  “还有你妹妹，我差点忘了，真是个笨姑娘，怎么能和你斗，我很奇怪她为什么不自杀，或许，她想等着看你落败的一天，可惜，她永远也看不到！还有你的丫鬟，为了培植自己势力，如此牺牲人命，人命在你眼中，恐怕都如草芥一般，哦，不，怎么能说是草芥，太亵渎你了，是棋子啊，我们是一样的啊。”
  
  一句句，皆中了我的命脚，我竟然连一句都反驳不了。
  
  是的，我确实冷漠，我不关心别人，我只想冷静的算清利益关系，回报和得失，伪装，是的，我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司寇轩。
  
  “十一呢，你为什么要害他？我不明白！”
  
  “成王败寇而已，我不想再多说什么！”司寇轩冷冷的应道。
  
  “你怎么可以冷漠到这个地步。”我走近按着桌子问道。
  
  他突然瞬间扣住我手腕，站起来欺近我，手指点着我的唇，眼里一道精光闪过，“我说了，成王败寇，如果我说，十一和五哥那事不是我干的，你信不信？现在由他们说了，我又能辩白什么？何况，我也不需要辩白！”
  
  “鸾儿，我的笨丫头，你睁开眼睛看清吧，错的是错了，对的，难道一定对的吗？”
  
  “你什么意思？”
  
  他突然松开我，退回椅子上躺着，“没什么，四哥，你带她回去吧，很抱歉你们白来了一趟！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说！”
  
  不知什么时候，司寇晔已经进来，我平复了呼吸，退回去，临出门前，我头也不回的说：“司寇轩，我后日就大婚了，很可惜你看不到了，希望你好自为之罢，十二，还在下面等你呢。”
  
  后背传来司寇轩的大笑：“鸾儿要嫁人了吗？哈哈……我会看到的，我的鸾儿，我会看到的……”
  
  回到地面，我后背已经汗湿，抬头看到刺目耀眼的阳光，恍若隔世重生。
  
  司寇轩，到底那句话什么意思，难道真的不是他做的，那么，会是谁？我后背一阵阵发凉！
  
  司寇汐自然是知道我不顾他的命令去了尚香天牢，我一出来就看见他冷冷站在外面，看到我和司寇晔，又冷了几分，什么也不说，就拖我上车，我的心悸发作，才躲过他的雷霆震怒，其实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许我去看司寇轩，难道仅仅是简单的他觊觎我而已？
  
  还是……
  
  我不敢想象……
  
  虽然躲过了他当时的怒意，但他守着我醒来，按照昨夜的做法，又将我“惩罚“了一番！。
  
  或许我命定就是不详之人，今日我本应该返家待嫁，司寇汐迎亲应该从云府出来，聘礼嫁衣早早就送到了，我偏巧又犯了一次病，就拖到第二天在出宫。
  
  可是，就在当夜，云府燃起了大火，凌晨我从梦中惊醒，做了不知名的恶魔，破晓，我得知消息，母亲和二娘，皆烧死在屋内！
  
  今日本来要返家待嫁，司寇汐对我隐瞒了消息，他不知道的是，我已经知道了，我当然还有我的来路，我忍住悲伤，继续做不知情状，反正他以为我一直在和他闹，心情不好，也没觉察。所以
  当他通知我在宫中迎娶的时候，我适当表达了反对，也再无消息。
  这一夜，又有个消息传来，司寇轩，竟然越狱了！
  
  从层层看守的尚香天牢内逃出，还是从最森严的蔷薇塔的地下逃出，司寇轩，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们不知道的！
  
  他留在房内的，是摆在桌子上的一个青铜凤鸟夹子，我知道，他在宣告什么，就像那日他在我耳边呢喃的，
  
  “你会是我的，你只会属于我，鸾儿！”
  
  出嫁前一夜，绿筱来替我梳发，她说新嫁娘头天都要梳发的，这样才能举案齐眉，白头到老，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觉得陌生，起身把她摁到桌前。
  
  “你也有白发了呢？”我惊讶道。
  
  她笑笑，“有什么稀奇，我都二十八了，鸾儿……”
  
  “二十八，你不是二十五？”
  
  “嘘……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老太婆是不是？这有什么稀奇，不过是改造了一下生辰八字，更好的造名而已，又不会死人，要不然百里家的光环如何延续……”她摆弄着梳子说道。
  
  “那你十一岁传曲，九岁那诗……”
  
  “你在大三岁，你也写的来。”她狡黠的笑笑。
  
  “哎……”我苦笑不得。
  
  “绿筱……”
  
  “嗯？”
  
  “他逃了……”
  
  “我知道，他不逃才奇怪呢。”
  
  “你……”
  
  “我会等着，看着他回来那一天，我只要静静等待就好，他会回来的。”
  
  还有十一，我弹了一中午的琴，他站在外面听了一中午，末了，我推开窗，看着他：
  
  “外面风大，进屋来吧。”
  
  他执拗的站在那里，我低低叹气，提起裙子，从窗户里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