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上柳梢头/小蔚

  
                  第十七章 大言不惭
  “洪拓、何爱玥？”蒙面人中不知是谁问了句，明明是女子的声音，却是声音生硬不带一丝情感。爱玥在心中不禁呐喊，红帮的徒弟们有毛病了么？为什么每次都喜欢在树林里伏击我，我真的不是什么大人物啊！
  
  看着树林中突然显现的几个蒙面人，初看似乎有十几个之多，正把他俩团团围住，爱玥叉叉腰咂咂嘴，他们大热天的蒙着面也不嫌热，真是训练有素啊！
  
  由于有了上次被抓的经验，这次她倒显得镇静许多，和洪拓交换一下眼色，两人就点头，互相拉起脚尖一个点地就跃出了半里远，回头一望，红帮众弟子也不是吃素的，正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他们稍一停顿就会落入她们的天罗地网中。
  
  洪拓与爱玥互相借力才勉强与蒙面人拉出了一点距离，耳边风呼啸而过，连虫叫声他们都似乎听不到了，但在呼啸声中爱玥却分明听到了那么句：“你们若执意不回……他们……没救了。”
  
  爱玥惊觉，停下：“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其实当她听到蒙面人叫他们名字的时候就开始不安，他们分明乔装改扮后才出门的为何就有人如此了解他们的行踪？而且据说这几天为掩人耳目，爹每天都派山上的弟子丫头们上山下山，红帮就算有人盯梢，也会被这么多次的疲劳轰炸弄得头昏眼花，怎么还能这么准确无误地跟上他们，难道，真的是太小看红帮了？不过现在好像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还是面对眼前的蒙面人来得更实际些。
  
  “何爱玥，别妄想逃走，青城山老儿竟企图把你掉包，真是可笑，你快乖乖随我回去复命！”又是那个生硬的声音，爱玥想她或许是施琰离开后，红帮帮主的又一得力门生吧，只是这次换了个女子。
  
  不过在这清冷的声音中她还是听出了些端倪，什么逃走，什么掉包？难道她这次的提前回家果真有问题？她看向洪拓，后者知道瞒不过去只好向她点点头，“爹他们想掉包，具体的以后再说，我们先走！”
  
  洪拓自知可能劝不走爱玥，思量一下扛个人逃走的速度是多少后，他抬手想打晕爱玥，却被爱玥一闪而过，而后似乎闻到一股花香，就再没了知觉。
  
  结果，他们俩还是被红帮抓了回去，是福是祸，只听命运安排。
  
  ……
  
  红帮营帐里，整个主帐挂满了红绸带、红灯笼，虽然只是暂时的营帐，但也已在营帐油布外围砌出了一圈砖墙，盖上瓦顶，正好罩住整个主帐。
  
  主帐内，红帮帮主一身红衣坐在主位，显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丝毫看不出她已是五十来岁的年纪，只是年龄的痕迹，无论如何掩饰都是无法完全覆盖的，红帮主眼中的一丝疲态就在不经意间透露了她的年龄。
  
  此刻，她正坐直了身，眼光闪闪地看着座下何子寒一群人。
  
  “时日已到，你们今日必须做出答复。”帮主铿锵有力，冷眸环视一圈，周围侍卫已纷纷低下首来。“你们这是准备牺牲那小姑娘了？”
  
  何子寒上前一步：“帮主，打碎你药丸之事确属我们理亏，只是强要孟盟主弃妻另娶也是我们无法做到的。”
  
  红帮帮主听到答案显然是把失望化作愤怒了，她砸下手边茶碗：“不识好歹！那么就留下你女儿作你们的替死鬼！”周围已有弟子纷纷围上。
  
  何子寒上前一步挡在蒙了面的方玉儿面前急道：“帮主何必如此固执，你即使得到孟盟主的人也无法保证他不会因此怨恨你，你这又是何苦！更何况爱玥本与此事无关又何必非得牵扯上她，帮主你两同是女子难道也一定要她忍受与爱人分离之苦吗？”
  
  “哈哈哈，你知道什么，我固执？就算固执那又怎样？我心里的事你们谁能知晓，哈哈哈，我是谁啊，我是红帮帮主，是堂堂最邪恶的红帮帮主，你竟和我讲‘何必’、‘何苦’，我管你什么‘何苦’，我就是要得到我想要的，来人，还不给我把那丫头带过来！”
  
  柳易阳忙上前一步拦住来人：“师叔，我怎么觉得你这次有些反常呢？照理说你该是不择一切寿诞都要达成目标的人，难道说这次你本就对此事不抱希望了？”柳易阳闲适地挥着扇子，一副可以跟她耗很久的样子。
  
  这声‘师叔’叫的及时，也让大家想起他们间的这层关系，不得不叹息先前他的表现，竟让他们没一个人注意到，可见他这演戏功力的不一般啊。
  
  “你不说我倒还忘了，我的‘师侄’，‘好久不见啊’，怎么一见面就跟师叔顶嘴呢！”红帮老妖婆靠上椅背，手下们抓不到‘目标物’她倒也不恼，就这样和柳易阳耗起来。
  
  “师叔，先前是侄儿有所不敬，不过师叔的手段也的确是让侄儿长见识了，不如就请师叔卖我个面子，放过爱玥，如何？”言下之意，前事不理，他就只讨个人情。
  
  “哦？说出个理由，我为什么要放过她，说好了，说不定我就成全你。”
  
  柳易阳闻言合上扇子，低头略一思索，就道：“因为她是我喜欢的女人。”
  
  众人抽气，这大言不惭的家伙！
  
  红帮帮主倒是挑高了眉毛，一副很有兴致的模样：“哦，你确定你喜欢的就是身边这位？”
  
  “是，还望师叔成全小侄。”柳易阳护在方玉儿身前，忙着跟那帮主对峙，没注意到方玉儿的落寞，原来他可以为何爱玥这样，虽然早知道师兄的选择，但听他这么说出来，自己难免还是有些难受。
  
  红帮帮主别有深意地瞄一眼方玉儿，她赶紧拉了拉面纱，低下头，免得被认出她是假的。“这样吧，师侄，跟我说说你们的故事，说好了，我就放过你们，说不好么，你也别怪师叔心狠手辣。”
  
  柳易阳皱眉思索，却怎么也看不出她的意图，回头询问地看向何子寒，他只对他点点头让他见机行事，于是柳易阳拍着扇子：“那天杭州城举办赛试大会，我……后来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了她……”他把他们如何偶遇如何相识如何一同上山讲了个遍，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就这样她成了我喜欢的女人。”
  
  红帮帮主听完，缓缓回头眯了口茶水，才道：“故事是不错，不过不够精彩啊，不如我来加点料？”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却清楚地传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师叔你到底想……”柳易阳的声音被打断，“你确定要我放过身边这位？”她指着蒙着面的方玉儿。
  
  “是，求师叔放过爱玥。”
  
  “放过爱玥啊~你小子倒是挺机警，不过……我现在不太高兴呢。”她捋着前额飘散的一缕发丝慢慢说来，“你跟你师父一样，都是可恨的负心之人！”
  
  “师叔何出此言？”柳易阳敛眉。
  
  “想当初我为了帮他跟着他一起面对他的仇家，结果身负重伤，奄奄一息之际他在做什么？我不辞辛苦负伤为他找药，只因我听说那药对他的顽疾有效，可是他呢，他重重地把我推开，只因他不想那女人误会，他可知道，为了帮他我付出了多少，为了得到丹药我嫁给这红帮前帮主，我把我的一生都赔进去了，可是当时我傻，觉得为了所爱的人就算牺牲也是幸福的，就算这帮主用我试药、对我百般凌虐我也忍了，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他回来带我走。可是当那帮主死掉，我满心以为他会来带走我的时候他对我说什么，他竟然要我好好过日子！他不愿意接受我、一再推开我、伤害我！你说，我该怎么办？”说到后来她声音嘶哑，都有些崩溃了。
  
  “师父一直以为你跟这红帮前帮主过得很幸福，你们在他面前不是一直很恩爱么？”柳易阳想起以前师父对他说过的话，师父似乎还对此颇为欣慰。
  
  红帮帮主狂笑：“哈哈哈，幸福！狗屎幸福，他竟看不出我人前风光人后心酸吗，他从来都没真正关心过我，就算我难产生下孩子他也都没来看我一眼，可是我不死心呐！凭什么我就不能得到我想要的幸福！”
  
  营帐门帘忽地飘动开来，孟盟主由外入内，满脸哀伤：“师妹，我从不知道原来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你这又是何必，我……”他想上前扶住红帮帮主，却被她大力一推，踉跄几步，他显然也是受了刺激。
  
  “帮主，过去的苦就让他过去，重要的是将来，勉强孟盟主留在你身边也得不到你想要的幸福，何不……放手？”何子寒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很多时候，退一步一切都将明朗，你和孟盟主依然可以是最亲的师兄妹……”
  
  “废话少说，哈哈哈，我红帮是什么帮，我是邪派，我想怎样就怎样，今日我就要留下何爱玥给我祭酒，你们休想再骗我！来人，给我把她押上来！”
  
  帮众听命捉拿假扮爱玥的方玉儿，于是免不了一场较量，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很快就由帐内打到了帐外，正厮打间却听有人呼喊，营帐旁洪拓和爱玥被关在铁笼里，叫喊着让他们停下。
  他们……竟被抓了！柳易阳心中噗通一下，像是什么东西重重砸下，“这下糟了！”